“二弟,父親交代下來的事情可有什麼眉目了”
突然竇康成的房門被推開了,從門外走進來一個威風凜凜的將軍,只見他身材偉岸,古銅色的皮膚,五官輪廓分明而深邃,猶如希臘的雕塑一般,幽暗深邃的冰冷眸子,顯得狂野不拘,邪魅性感。他的立體的五官刀刻般俊美,整個人發出一種不怒自威的霸者之氣,邪惡而俊美的臉上此時噙着一抹放蕩不拘的微笑。
竇康成擡頭一看不由得一驚道:“大哥,你怎麼從上京回來了”。
來人正是竇康成的大哥,渤海國皇家右禁軍都尉竇廣政,不知道這時候從上京跑到西京來做什麼。竇廣政嘴角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道:“父親已經在上京聽說李燁已經來京了,派某過來問問二弟,可準備好除掉李燁了”。
其實竇廣政的出現,竇康成已經知道竇廣政爲什麼而來,只是沒有想到消息這麼快就傳到上京了。竇康成當然不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爲高健弘寫信回京詢問李燁是否可以帶兵上京,結果當然整個上京都知道李燁已經在回上京的路上了。
因爲李燁帶兵返回上京的事情,不出意外的在渤海國朝堂引起了一場軒然大波,反對者當然是以竇家爲首的外戚集團,抨擊李燁是目無君上、藐視國法、公然帶兵入朝,屬於亂成賊子曹操、董卓之流。當然也有贊同的聲音,親王、郡王本就可以擁有三千以下的私人護衛武裝,李燁作爲即將繼承郡王爵位的王爺,帶兵三千一路護衛上京無可厚非。雙方脣槍舌戰,一時間朝堂上好不熱鬧,竇福和知道這種事情在朝堂上爭論不出什麼結果,便悄悄的把大兒子竇廣政派到西京來查看情況。
竇康成把李燁一路的舉動告訴竇廣政道:“李燁此人極爲小心謹慎,各種隱蔽手段無法在李燁身上使用,某正在思考對策,不想大哥就回來了”。
竇廣政知道李燁帶兵三千入朝,就已經意識到事情沒有那麼好處理,要想不驚動三千護衛殺死李燁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現在不比以前,以前李燁是渤海國的敵人,出動多少兵馬偷襲、刺殺李燁都不爲過。現在李燁有了渤海國郡王的身份做掩護,雖然竇家在西京一手遮天,但是還沒有到肆無忌憚的地步,無論如何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劫殺李燁。
要說三個兄弟中最聰明最討竇福和喜歡的兒子非竇天問莫屬,竇廣政一時間也拿不出什麼好的辦法,便道:“三弟呢?如今的病情怎麼樣了”。
一說起竇天問,竇康成的臉立即陰沉下來目光兇狠道:“三弟算是廢了,命雖然保住了,一隻手臂和一條腿以後都不能用了,現在情緒相當不穩定,還是不要見的好”。
幾個月前,竇天問被幾個親信掩護着從泊汋城戰場上逃離到大山中,當時天寒地凍滴水成冰,竇天問一無糧草二無準備,被李燁攆進了大山深處。要說李燁做事情也真夠絕的,大冬天趕到深山裡,本就是飢寒交迫擔驚受怕,李燁還派出山地兵在後面追趕,一路上渤海國士兵不知道又死了多少人。
心靈和肉體上受到雙重打擊了竇天問當時真想死了算了,無言再見江東父老,自己不僅在遼東半島損兵折將喪失了顏面,同時也把竇家在渤海國的形象徹底抹黑了。在大山中整整行走了半個多月,野味沒發現幾隻,豺狼虎豹倒是圍着竇天問一夥人亂轉。進山的時候有三十多人,開始的時候陸陸續續還能發現幾個渤海國的士兵,後來竇天問身邊的士兵越來越少,有凍死的、有被野獸叼走的、還有體力不支摔下山崖的,等到竇天問被人擡出大山時,身邊剩下不到四個人了。
攻打泊汋城和大行城是二萬渤海國士兵,回來的時候已經不到百餘人,這讓竇天問心裡如何能夠接受,高傲的竇天問在心裡和身體的雙重打擊下終於倒下了。竇家現在還沒有把竇天問的消息公佈於衆,對外只說竇天問暫時還沒有找到,否則朝中的反對勢力一定會反撲,竇天問的失責和擅自用兵的罪名不會小的。
竇廣政一想起自己的三弟因爲李燁變成現在這樣,就怒不可遏道:“父親顧及這顧及那,就是下不了決心除掉李燁,一旦讓李燁回到上京繼承了爵位,再想除掉李燁就千難萬難了。二弟,難道就沒有什麼辦法除掉李燁嗎?不管用多大的力量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李燁必須要死”。
竇康成微微皺着眉頭道:“要想在西進的路上除掉李燁是幾乎不可能的事情,除非……”。
“除非什麼,二弟快說”
竇康成把竇廣政摁到位子上道:“大哥不要着急,聽某慢慢說。如今李燁在西京一路小心翼翼,就是因爲知道西京是竇家的地盤,所以纔不敢掉以輕心。從來都是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李燁緊繃的神經一旦到了中京後就會放鬆下來,到時再下手不遲”。
“二弟,準備怎麼做,可要大哥幫忙”
竇康成嘴角露出一絲奸笑道:“大哥還記得中京刺史楊健嗎?他的哥哥刑部侍郎楊善可是一直立場曖昧不清,可是楊健已經暗中投靠了我們竇家,這件事情知道的人並不是太多,正好利用這次機會把楊家拉攏到竇家,同時在中京除掉李燁,不管事情成功與否,到時楊家因爲害怕李燁追究只能投靠竇家,到時我們竇家在朝中的勢力有可以增加不少”。
竇廣政一拍大腿道:“就按照二弟的計劃辦,某從上京回來,帶來二百名死士,這次絕不能讓李燁從中京跑掉”。
竇康成搖搖頭道:“這些人恐怕不夠,某已經聯絡了一批部落中的獵手,只要李燁露面,就絕不會活的走出中京,嘿嘿……,而且這些刺客大多數是奚人、契丹人,就算有什麼事情也賴不到竇家身上”。
至從李燁走進渤海國,就彷彿走進了原始生態園,渤海國的春天來的很晚,五月的渤海國處處透露出一派春天的氣息,遍地的綠色點綴着五顏六色的小花,處處是鳥語花香,滿山遍野的樹木遮天蔽日,冬日的雪水已經化作涓涓細流,匯聚成一條條大河,走在彎彎曲曲的道路上,猶如又回到了後世的森林氧吧。
李燁的心情慢慢的放鬆下來,一路上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跡象,那些不開眼的小毛賊也因爲浩蕩的隊伍退避三舍。
離西京的鴨綠府越來越近,高健弘的心情也放鬆不少,看來竇家沒有在西京的路上圖窮匕見,高健弘一顆懸着的心終於可以放進肚子裡。
一路上,李燁跟敬翔除了討論渤海國的事情外,就是商量今後遼東半島的發展。現在李燁不用再藏着掖着,遼東半島已經成爲李燁手中的一塊試驗田,可以名正言順的進行統治。從遼東半島的行政到軍事,從遼東半島的農業到工商業,從遼東半島的教育建設到經濟運行,不管是以前能談的還是不能談的,現在都可以與敬翔進行談論。
敬翔關心遼東半島的軍事建設和防禦,李燁就跟敬翔說火藥的作用、軍隊的控制、海權的重要性;敬翔關心遼東半島的農業和手工業的發展,李燁就跟敬翔大談經融改革的必要性,談度量衡統一和經濟對手工業的刺激作用;敬翔關心遼東半島行政管理的規劃問題,李燁就跟敬翔說官員和公務員的區別,談如何建立監督機制。
一開始都是敬翔在提問,李燁在誇誇其談,利用自己一些後世的知識,加上一點自己對大唐的瞭解,勾勒出一個遼東半島未來發展的大致輪廓。慢慢的李燁微不足道一點的資本被敬翔掏空了,開始主客易位,李燁開始提問,敬翔給李燁進行解答分析。在李燁看來很正確的想法,被敬翔駁的體無完膚,論學識李燁不如敬翔、論見解敬翔不如李燁,論口才敬翔甩李燁三條街,論對唐朝的理解,李燁就是一個白癡加呆鳥。
李燁想在遼東半島廢除銅本位,改用金銀本位制,敬翔嘲笑李燁手中有多少金屬貨幣,知道黃金爲什麼不給普通百姓用嗎?知道那些金銀去什麼地方了嗎?李燁想慢慢廢除農業稅,改用收購糧食的辦法建立官倉糧庫,敬翔嘲笑李燁知不知道百姓最喜歡存什麼,如果不強制收購糧食,結果官倉糧庫會沒有一粒糧食。
無論是李燁的農業改革、還是李燁的大作坊計劃,甚至是李燁保護私有財產的法令,敬翔都一一反駁引經據典結合大唐的實際情況,得出的一個結論是李燁的想法太幼稚,至少是現在在遼東半島根本無法推行,也不能推行,負責會拖慢遼東半島的發展步伐,陷入民不思戰國富而不強的地步。好男不當兵,民富思文而不習武,到最後遼東半島雖富卻國弱,忘戰而自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