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威現在手上的兵馬不過二千五百人,五百人馬被錢世才丟在了火石嶺,用二千五百人進攻眼前的瑞雲關隘,宋威只要不傻不暈不呆,就不可能用人命去填,就算用人命去填也沒有用。
要是認爲宋威愛惜自己手下的士兵那就大錯特錯了,宋威考慮的是二千五百人攻打這座關隘,自己最後還能剩下多少士兵,這不是打仗這是在玩命,宋威當然是想用最少的損失佔領新城,而不是跟新城拼的魚死網破。
宋威站在一處土丘上,靜靜的觀察瑞雲關隘,只見瑞雲關隘樣子很奇怪但是並不高,說不上來像什麼,說是房屋吧的確可以住人,說是城牆吧有點不像,哪有把兩排城牆並列起來一高一低建的,而且城牆的寬度有點嚇人,不要說騎馬了,就是在城牆上注水行船都可以,更奇怪的是整個關隘高高低低極不規整,冷眼一看亂糟糟的,沒有什麼章法可言。
宋威熟讀兵法,大大小小戰鬥經歷了上百場,要是連這樣的關隘都瞧不出問題的話,可以直接跳膠州灣了。
宋威心中暗暗的吃驚,也不知道這樣的關隘是誰那個猛人設計的,簡直就是一個巨大的烏龜殼,而且還是那種最堅固的。這樣的關隘不要說自己手上有二千五百人,就是上萬人也不一定能馬上攻下來,宋威算是還沒有開打就已經沒了信心。
李燁當初設計瑞雲關隘的時候,考慮的是震懾敵人,所以下了大力氣建設瑞雲關隘。山海關險峻堅固,不管是在唐宋,還是在明清,當敵人的兵力不足時,沒有那一個將軍會傻乎乎的認爲能用少數人攻佔山海關,縱觀發生在山海關的戰爭,那一次不是出動幾萬,甚至幾十萬的軍隊,想不戰而佔領山海關,除非守城的將領自己投降,吳三桂就是投降後清兵才入關的。
宋威現在就沒有打算進攻瑞雲關隘,想着讓關隘的將軍出關投降,宋威考慮的沒有錯,只要新城還沒有扯旗造反的話,就不可能跟唐軍做對,畢竟這是殺頭滅族的大罪。
宋威回頭道:“袁副將,新城周圍的地形可偵查清楚,難道從即墨到新城就這一條路可走”,瑞雲關隘雖險,但是不可能只有一條路通往新城,只要自己繞過瑞雲關隘,新城還是有機會佔領的。
袁副將坐在馬背上抱拳道:“宋相,某將已經派人查看過新城的地形,如今新城有兩條路可以通往城內,一條是眼前的瑞雲關隘,還有一條是婁山西邊的婁山關隘,那裡的道路更加狹窄,根本不適合大量人馬正面作戰。至於其他的道路,不是沒有而是根本不可行……”。
宋威微微皺着眉頭道:“說……”。
“新城坐落於膠州灣以東,嶗山以西,兩面環山、兩面環海,要想從其他的地方進入新城不是不可以,而是不能。一個辦法是從膠州灣海上坐船繞過婁山關隘,直接進入新城內部,問題是現在我軍手上沒有足夠的船隻。另一個辦法是翻越嶗山,從山澗小路偷偷的潛入新城的內部,這條路對於我軍來說也行不通,因爲我軍沒有熟悉小路的山民帶路,而且我軍兵馬不多無法分兵,所以……”
“好了,不要說了……”
宋威已經知道袁副將想說什麼了,如果現在要是有人告訴宋威,李燁在幾年前就有反意的話,宋威可能也會相信了。要是說李燁沒有想法的話,幹什麼修建這樣的一座關隘,李燁在防誰、李燁想做什麼,問題已經很清楚了,李燁很早之前就在謀劃一些事情,只是瞞着天下人和宋威罷了。
宋威是一個比較理智和有計劃的人,就因爲有理智纔沒有無緣無故的殺害李燁,就因爲有計劃才按部就班的實施自己的謀劃,也正是因爲這樣才一次次讓李燁從宋威手中逃脫了。
宋威沒有冒然對瑞雲關隘發起進攻,而是試探性的讓關隘上的守將出來搭話,想看看守將的反應。
袁副將跑到關隘下,大聲呼喊道:“城上的守軍聽着,平盧節度使宋威在此,請城上的守將出來回話”。
袁副將在關隘前叫破了嗓子,只見城頭上靜悄悄的,放眼望去看見一些士兵站在城頭上,竟然沒有一個人理睬袁副將,把袁副將氣的三尸神跳。
張天成和丁強躲在城牆後面,早就聽見袁副將在城下叫自己出來,可是張天成和丁強真的不知道跟宋威見面說什麼。現在宋威還佔着大義,萬一宋威看見張天成和丁強,讓兩人打開城門那麼兩人應該聽是不停。
到現在爲止,宋威和張天成、丁強之間畢竟還沒有圖窮匕見,宋威也沒有說來新城就是抓張天成和丁強的,宋威在自己的管轄範圍之內,到什麼地方還需要向張天成和丁強請示不成。
張天成和丁強現在只好揣着明白裝糊塗,只要宋威不來進攻,自己就裝着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只要宋威開始攻打瑞雲關隘,怎麼說張天成和丁強也是自保,宋威現在也拿不出證據就說兩人是造反,而且兩人還可是說是匪人進攻即墨。
張天成和丁強可不怕跟宋威乾耗着,現在萊州、登州四處冒煙,宋威不可能待在新城不走,兩人並不想真的造反還最後抱着一絲希望,希望宋威不要跟自己撕下臉皮。
宋威不是不想跟張天成、丁強攤牌,而是現在還沒有到攤牌的時候,瑞雲關隘一天攻打不下來,宋威就一天不能與兩人撕破臉皮,暫時穩住兩人防止兩人狗急跳牆,這是宋威最後的辦法。
現在宋威有點騎虎難下,本來自己認爲可以打新城一個措手不及,等到塵埃落定之時,再給張天成、齊昌棟、丁強和王仁伯按上一個私通亂匪的罪名。現在自己駐兵與瑞雲關隘下,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進擔心攻打不下新城,退兵豈不是自認理虧。
宋威眼珠子一轉,馬上就明白了張天成、丁強的糾結原因,心中大喜道:“袁副將,告訴關隘上的守軍,就說本相在萊州剿匪,因爲錢糧和兵馬不足,希望即墨能出兵出糧相助,本相就在即墨城內等着他們回話”。
宋威這招以退爲進的辦法用的實在巧妙,張天成和丁強你們現在不是還沒有造反嗎?那好,現在就出兵出糧協助宋威剿滅萊州、登州的亂匪,如果不聽從調遣的話,豈不是說明即墨、新城已經有了反心,那麼宋威就可以名正言順的調集大軍攻打新城。
要是張天成、丁強聽從了宋威的建議,出兵出糧幫助宋威,宋威也正好擒住張天成和丁強,這是一步無解的死棋,就等着張天成和丁強接招了。
宋威得意洋洋帶兵返回了即墨縣城,這仗宋威不打了,現在就看張天成和丁強怎麼做了。
張天成和丁強鬱悶了,這下沒有人逼張天成和丁強造反了,怎麼辦?是自己主動造反,還是自己把頭伸到宋威的鍘刀之下,全在張天成和丁強的一念之間。
很糾結,歷史上大多數造反的人都是被逼反的,李淵是這樣、黃巢其實也是這樣,現在張天成和丁強也遇到相同的難題。不造反可以,出城給宋威送兵送糧,宋威會放過張天成和丁強嗎?這顯然不可能。
現在讓張天成和丁強主動造反,兩人還抱着一絲幻想,但是兩人也知道這已經是一條不歸路了。不過讓兩人完全放下心裡包袱去造反,還需要最後一根稻草,不過這根稻草沒有讓張天成和丁強久等。
高順勵給張天成送來了一封信,信中只有幾句話,高順勵告訴張天成,自己現在正領兵駐紮在掖縣城外,張天成已經被升職了,萊州和登州的亂匪其實都是李燁的護衛假扮的,現在高順勵願意聽從張天成的調遣,送信的是高順勵的兒子高思繼,意思很明顯高思繼作爲人質,高順勵沒有欺騙張天成。
張天成這下真的被激怒了,自己有過造反的念頭,可是畢竟還沒有造反,只是在腦海裡想了想,宋威就把自己架空了,這不是明白要置張天成於死地嗎?張天成現在真的沒有選擇了,投降也是死,不投降也許不用死,造反了!
張天成造反了,那麼高順勵爲什麼也跟着造反呢?這就要把時間往前推,一直到高順勵領兵到達掖縣以後說起。
李燁幫助過高順勵不假,李燁對高順勵有恩有義也不假,但是要讓高順勵跟着李燁去造反,這顯然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高順勵聽到自己升爲登州兵馬指揮使很高興,升官發財封妻廕子這不是一句空話,高順勵如果不想的話,就不會答應李燁到登州。高順勵聽到張天成升爲登州司馬也很高興,畢竟張天成升官了,自己也水漲船高,以後兩人還在一起共事,而且張天成還年輕,沒保準可以更上一層樓。
高順勵沒有多想,高高興興的領兵出發了,準備到密州剿匪,剛上任就有立功的機會,高順勵當然不想放過。高順勵忘記了,自己帶的軍隊是誰的,自己在軍隊中毫無根基,手下人憑什麼聽自己的,結果就真的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