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四人屏息凝神,待到那鮫人爬進了鹽水裡,興奮的拍打着魚尾時,周玄業立刻衝了出去,我們所藏身的大石,離那鹽水坑只有不到十多米的距離,當時特意選了這麼塊風水寶地。
鮫人上了岸行動不便,一見衝出來的周玄業,頓時驚慌失措,醜陋的面容上,可以清晰的看出一個明顯非常害怕的情緒,它立刻想往水裡爬。但那水道狹窄,它之前爬進來都頗費一番功夫,這會兒再想回到水裡,哪兒那麼容易。
沒等爬出幾步,周玄業已經衝到了鮫人跟前,二話不說,一個彎腰,順手捏住了魚尾,擡腳一踢,力道極大的,將這條鮫人從鹽水中踢了出去,踢到了離水更遠的岸上。
我和譚刃三人立刻竄出去將這鮫人包圍起來,一上了岸,它果然兇性大減,下身的尾巴不斷彈動着,上半身試圖用利爪來攻擊我們,但動作稍大,身體就會往後倒,完全不適應地面的重力。
我看它掙扎的模樣,不由道:“它離了水,不會死吧?”
譚刃不鹹不淡的說道;“沒有腮,應該是兩棲類。”這時,天已經快黑了,譚刃脫了髒手套,捏成團扔給我,說:“把它嘴堵上,免得晚上又大喊大叫。”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周玄業拿出了防水手電,脫了衣服鞋襪,渾身只穿了一條內褲,當下便跳入了水中。此刻天色將暗未暗,周玄業一入水,便朝着湖泊中心有趣,漸漸只變成了一個黑點。我立刻拿出望遠鏡觀看,這下到看的清楚了,只見他游到了湖泊中心的位置後,深深吸了口氣,整個人扎進了水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立刻看了下手錶,開始計時。
他下水一次能潛三分鐘左右,超過這個時間,就可能有危險。
望遠鏡只有一個,我看了會兒,東西就直接被譚刃搶過去了。
須臾,時間到了,我問道:“周哥出來了沒有?”
譚刃沒吭聲。
我又追問了一句,他皺了皺眉,道:“出來了,又下去了。”
看樣子第一次沒找到,畢竟水下搜索不是件容易的事,耗時又耗力,而且潛水這種事兒得有緩衝期,在沒有換氧設備的情況下,周玄業是不可能長時間支持的。
果然,二十多分鐘後,他游到了岸邊休息,穿着內褲坐在水邊喘氣。這會兒有些冷,我把外套扔給他,周玄業往身上一批,順手抹了把臉,說:“水挺深,我歇會兒再去。”
我道:“遊一個來回得多久?如果路程短,我也可以去幫忙。”
他搖了搖頭,表示在這件事情上我們幫不了忙。休息了十多分鐘,便又下了水,如此往復,天徹底黑了下來。天黑沒多久,那鮫人就如同打了興奮劑一樣,原本已經有些奄奄一息的了,這會兒隨着月亮露出了影兒,它又開始掙扎起來,並且從喉嚨裡發出一種咕嚕咕嚕的聲音,還試圖將嘴裡塞着的手套吐出來。
我見此,趕緊又往裡塞了塞,在陸地上,它眼睛上的那層膜收了起來,露出的眼球是青色的,中間的瞳孔只有一個小黑點,據說這樣的眼睛,看東西跟睜眼瞎差不多。
處了這一段時間,我們對鮫人也沒有起先那種恐懼了,再加上它被我們捆着,毫無攻擊力,唐琳琳更是圍着它打轉,不停的唸叨:“你們說它是公的還是母的?它的小弟弟或者小妹妹長在什麼地方?”說話間,幾乎將鮫人渾身上下搜索了一遍,最後還真被她發現了。卻見在大約相當於人類下腹的魚尾位置,赫然有一塊魚鱗比較細膩的區域,微微凸起,裡面似乎包裹着什麼東西。
唐琳琳伸出手指打算去戳,我看不下去了,拎着她後脖子的衣領,將她拽到了一邊,道:“你要再敢砰它,我就把你扔水裡去。”
“要和我洗鴛鴦浴?”
“是把你淹死。”
“……天天好可怕。”
我懶得搭理她,和譚刃注視着湖泊內的動向,這會兒天已經黑了,平時這個時間段,小安那小鬼早就溜出來到處飄了,但這次別說飄,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譚刃說它被司鬼劍所傷,得供養很長一段時間才嫩恢復過來,可我們現在手頭上也沒有能上供的東西,一切也只能等回深圳再說了。
就在這時,氣候溫暖的山谷中,猛地颳起了一陣狂風。
這風突如其來,顯得十分怪異,颳起了不少沙土,打着璇兒,差點兒迷了人的眼睛。
“呸,好大的風。”猝不及防之下,唐琳琳嘴裡刮進了草葉子。
譚刃眯着眼,風衣被吹得獵獵作響:“妖風,看樣子他找到陣眼了。”話音一落,就見原本平靜的湖泊,也被風颳的漣漪陣陣,隨着風力的加大,湖面上甚至捲起來波濤,一陣一陣的拍打着沿岸,而周玄業,卻連個人影兒都沒有。
整個湖泊上,黑黝黝的一片,沒有一點兒光線透出來。
這說明他還在水底!
我心中揪了一下,顧不得大風颳的草石亂飛,眯着眼死死盯着湖泊的動靜。
便在此時,一道昏黃的光暈,終於從水中透了出來,並且朝我們所在的方向遊了過來。但游到一半時,卻又沉了下去,片刻後,又浮了上來,而且位置開始變動了,並非朝我們游過來,而是順着水流涌動的方向而去。
我立刻意識到,周玄業這是體力不支了,他在水裡待得時間太長了。當下我二話不說,迅速脫了鞋襪衣褲跳下水,朝着水中的那團光源而去。即便這地方溫暖如春,但這大晚上的下水,湖水的冰冷還是超出了我的預料,讓人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
就這浪涌,我奮力游到了周玄業身邊,這時我才發現,手電筒是被他叼在嘴裡的,而他手裡,赫然還抓了一個東西。那東西看樣子應該有些沉,使得周玄業的動作並不是那麼靈活。
包紮手臂的繃帶,變成個淡血色,應該是傷口繃開了。我有些後悔自己當時不該下那麼重的手。
當下,我接過周玄業手裡那沉甸甸的東西,大致看了下,是一塊而長約三十釐米,高約二十多釐米的物件,材質像是某種玉石,具體的我沒功夫多研究。
這玩意兒挺沉的,我接過來後,大大減輕了周玄業的負擔,他終於可以控制自己了,當下將嘴裡的手電筒拿了下來,衝我道了聲謝,我倆開始往岸上游。
爬上岸時,周玄業整個人都凍僵了,身上的皮膚慘白慘白的,渾身瑟瑟發抖。
唐琳琳這丫頭,這次還是挺靠譜的,立刻遞過來衣褲,說:“快、快穿上,咱們找個地方避避風。”
周玄業打了個噴嚏,一邊穿衣一邊說:“陣眼拿到了,這個陣法應該已經開了,咱們趕緊找找出路。”
我道:“這個鮫人怎麼辦?”
譚刃看了一眼,說:“會有人來料理後事的。”我知道,他說的是羽門中人。
風颳的越來越厲害,而我們唯一的帳篷,早在之前就被周玄業用劍給劃爛了,此刻,我們必須得找一個避風的地方。湖泊周圍的地形,我們早已經摸了許多遍了,根本沒有可以躲避的位置,現如今,只能往前走,假如這個陣法已經被破了,那麼應該已經有其它路了。
當下,衆人頂風而行,一個多小時後,一條嶄新的路出現在了我們眼前。
那是位於山谷右側,一條狹窄的穀道赫然矗立在哪裡,而白天,我們曾兩次經過這個區域,當時這裡還是一片懸崖。
“陣法這東西,真是太神奇了。”我忍不住感嘆了一句。
“正好裡面可以避風,先到裡面去。”周玄業說了一句。他的情況看上去不太好,畢竟在水裡凍的太久了。
整個穀道大約只有四米多寬,兩岸是高聳的懸崖,擡頭往上看,黑黝黝的連星星都看不見,不知怎麼的,我竟然有種不祥的預感,覺得走進這樣一條穀道,似乎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
但譚刃和周玄業似乎沒有其他的感覺,這裡的灌木長得比較多,譚刃開始收集柴火,打算生火給周玄業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