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那光頭被譚刃揪着,身體半吊起來,顯然是極爲痛苦的,他道:“救我一把,你好我好大家好,否則一起完蛋。”譚刃神色陰鬱的盯了他片刻,道:“你這樣,我能怎麼救你。”
光頭道:“雖然不知道你們來這兒是幹嘛的,但別告訴我,你們裝備包裡沒有一點兒藥。咳咳……幫我把斷肢固定起來,留下火和吃的。”
我有些驚訝:“就這樣?”我以爲他會要求我們把他帶到一個安全的地方,或者讓我們帶着他一起離開,但我沒想到,他的要求居然如此簡單,這些對我們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的事情。至於吃的,還真不用擔心,即便把吃的都給他,這深山老林裡,還愁填不飽肚子?
我說完,光頭喘着氣反問道:“不然呢?難道指望你們把我給帶出去?從這兒出山要三天時間,你們會揹我三天把我背出山去?我閻王四沒有天真到那個地步。”
我們三人面面相覷,既然他的要求如此簡單,那幫一把到也沒所謂。當下,我們便留了打火機和食物給他,都是壓縮食物,估計夠他吃半個月了。
這人知道我們不可能救他,大概是在做最後的掙扎,想自己在這地方把斷肢給養好,說真的,這種冷靜和決斷的心理素質,出現在任何一個人身上,都是難能可貴的,出現在一個盜墓賊身上,那麼這個盜墓賊恐怕也註定不簡單。
做完這一切,他看了我們三人一眼,最後目光停留在了我身上,突然奇怪的笑了一下,緊接着,他對譚刃說:“這個方法,我只能告訴你。”
只能告訴他?
這光頭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我總覺得他剛纔看着我的眼神,似乎有些不懷好意,好像要算計我一樣,他媽的,難不成這光頭想搗什麼鬼,報復我剛纔揍他的事情?
譚刃眯了眯眼,示意我和天然呆先離開,無奈,我倆便稍微退開了一些距離,那光頭的聲音極小,也不知在跟譚刃說什麼,便見譚刃的臉色越來越差,而那光頭,神色也極度變幻,時而冷笑,時而目光森冷,咬牙切齒魔門敗類。很顯然,是提起了什麼讓他極爲憤怒的事。
我看着那二人多變的神色,只急的抓耳撈腮,一邊的天然呆卻還是那副天塌了也與我無關的神情,我不由道:“阿呆,你怎麼這麼淡定,你不好奇嗎?”
天然呆聞言,神情平靜的看着我,好吧……我認命了,這小子的好奇心,都被時間給磨得一乾二淨了,但凡他真對什麼事情好奇,就跟研究歷史和電腦一樣,他絕對會追根溯源,查個底兒朝天。
約摸十多分鐘以後,譚刃站起了身,臉黑的跟鍋底一樣,兩人看樣子是交談完畢了。我連忙走過去,問閻王四說了什麼。譚刃看了我一眼,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讓我覺得很不對勁。
片刻後,他突然道:“周玄業對你不錯吧?”
我一愣,不明白他怎麼突然問這個。
“當然,周哥對我有救命之恩。”我說完,靜靜等着譚刃接下來的話,我知道,他不會平白無故突然問這個。
果然,譚刃又道:“如果爲了救他,你必須要做出一些犧牲,你願意嗎?”
犧牲?
我看了看不遠處倒着的閻王四,腦海裡飛快的閃過一個念頭,但這個念頭來的快,去的也快,如同閃電般,我沒能把握住。
“老闆,有話直說,當初在羽門的迷宮裡,爲了救你們,活煉我都不怕,你覺得我願不願意?但犧牲歸犧牲,你至少得給我說個明白。”
譚刃微微點頭,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道:“知道閻王四會什麼會變成這樣嗎?”
我隱約猜到了一些,這牲殉坑裡,到目前爲止,除了那自動關閉的石門機關外,還沒有別的危險。閻王四是盜墓的老手,更不可能中招,所以他變成現在這樣,和這個牲殉坑裡的機關應該沒多大關係。再說了,古墓中的機關,無非是暗弩、流火、毒煙一類的,我可沒聽說有什麼機關,是專門攻擊人的四肢的。
所以我揣測,閻王四會變成這樣,恐怕跟他那些同伴有很大的關係。
但那些人爲什麼要害他至此?
此刻譚刃又問這話,和我們接下來又有什麼聯繫?
想到此處,我直接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是他的同夥乾的。”
譚刃道:“雖然大部分時間你很蠢,但偶爾也有聰明的時候。”
我苦笑:“老闆,都這個時候了,你就別中惦記着挖苦我了。到底要我做什麼,直說吧。”
譚刃當即便將閻王四跟他密談的一番話告訴了我和天然呆,聽完之後,天然呆立刻拔出了鐮刀,直直指着譚刃,道:“不準動我的朋友。”
我此刻也是大腦發懵,內心有一種想把這個墓裡的墓主人拖出來鞭屍的衝動。
但我冷靜下來,便知道譚刃的意思,閻王四之所以要我倆迴避,單獨將這些話講給譚刃聽,明顯是看出譚刃在我們這個三人小隊中的地位,他這是讓譚刃偷襲呢。
根據閻王四的說法,這個牲殉坑,講究的是一個殉字,牲殉坑前後連通的一整條道,也就是我們所說的鬼道,與鬼道對應的還有神道,但方位在南,不在北我欲封天全文閱讀。
神道是走人的,棺槨入宮,工匠行走,都是走神道,而鬼道自然是走鬼的。這個牲殉坑,全是些獸骨,沒有人牲,但這墓主人,生前求仙煉道,死後也找了很多方士來佈置他的地宮。這地宮裡雖然機關不怎麼厲害,但卻匯合了漢時各種邪門方術。我們此刻所在的這個牲殉坑,和普通的牲殉坑不一樣,那周圍被裝飾過的獸頭,事實上,就是古代一種邪門的方術。
閻王四所在的隊伍裡,有個姓賈,綽號叫‘假道士’的人就懂一些。他們四男一女下到墓中時,和我們的遭遇幾乎一模一樣。首先那扇之前被炸開的石門,事實上並不是他們炸的,應該是比他們更前來的人乾的。
五人進入牲殉坑後,遇到了和我們一樣的事,發現石門關閉了。
他們這個五人小分隊,不是那種散盜瞎湊的隊伍,相反,隊伍中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絕活。
閻王四別看塊頭大,長的兇狠,但擅長微型爆破。炸藥爆破,特別是在古墓裡使用炸藥,一個不留神,就能把自己活埋了,一次爆破的技巧和精準度十分重要。現代盜墓,稱之爲炸墓更爲恰當,所以爆破師在盜墓隊伍裡是一個重要的角色。
當然,剩下的幾個角色也不是用來當擺設的。
隊伍裡個子瘦長的那個,是機關手,研究歷朝歷代的機關,進了古墓裡,破解各個機關就靠他們這些機關手了,不過爆破師可以有很多,但機關手的數量卻很少。
盜墓的,幾乎每個人都知道該怎麼破解機關,但都是那些常見的暗弩、自來石一類的簡單機關,遇上大墓,墓中的機關千變萬化,沒有機關手,幾乎寸步難行。
那個綽號‘假道士’的,用行話來講叫‘摸金校尉’,在盜墓中屬於北派,擅長風水點穴之術,精通奇門遁甲。古時候的大墓內,幾乎都有一些很邪門兒的佈置,機關手是搞不定的,得找假道士這種專業人士。
還有一個男的,是隊伍裡領頭那女人的跟班。
那女的是這次盜墓行動的頭頭,閻王四幾人,都是她請來一起幹活的。這女人姓水,叫水雨霜,聽這名字,我估計這女人的八字裡五行缺水。
這個姓比較少見,在盜墓圈子裡,水家還是有些名頭的,像閻王四這些沒有固定團伙的人,見了水家這種盜墓家族,還是要給幾分面子的。
但那女人雖然姓水,但性格可跟不是柔情似水,而是跟硫磺差不多,看起來悶不吭聲,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事實上內裡相當的陰險。
進入牲殉坑之後,幾人被困住,先是機關手去找機關,結果發現機關不對勁,不能碰。緊接着便覺得用炸藥炸,輪到閻王四上,誰知炸藥一點,便聽砰的一聲,那石門紋絲不動,但炸藥卻揚起了一大片煙霧。
就着這些煙霧,只見周圍那些獸頭,一個竟如同活了一般,一個個紛紛長出骨肉身軀,從牆上跳了下來,攻擊五人。按理說這肯定是幻象,古墓中這種迷人眼的障眼法多的是,小賊散盜遇見了要嚇破膽,但根本忽悠不住這活兒專業的老賊。
可這次不一樣,那些牛馬衝撞過來,竟然如同撞到實物一般,所撞之處,痛苦不堪。
一行人頓時大驚,怎麼和想象中的不一樣?
難不成這不是幻覺?
可古墓中,又怎麼會出現牛馬活物?
假道士立刻反應過來,這牲殉坑裡,一定是布了某種邪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