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渾身爬滿螞蝗的死法實在是太刺激人了,沒人願意成爲下一個,因此隊伍裡的氣氛就更加緊張了。天然呆似乎有什麼想法,湊過去跟鄭功成說了兩句,鄭功成便道:“這地方很古怪,動植物似乎都有些異變,不知道是什麼力量在影響它們,這股力量也有可能影響到人,大家提高警惕,如果覺得身體有什麼不適,要立刻提出來。”
衆人連連點頭,捲毛是個心直口快的,他狠狠抹了把臉上的血,突然道:“頭兒,我知道咱們有規矩,有任務斷層,按理說我不該問 ” 。但你看看,兄弟們一個個都成什麼樣了,您就算不全告訴我們,也稍微透個底兒,我們來這兒到底是幹嘛來的!”
其餘人雖然沒開口應和,但那神情和目光都顯示的非常清楚,一個個都看着天然呆。
如果老楊還活着,沒準兒也就說出來了,任務斷層畢竟只是j組織爲了不讓資料外泄的規矩,但非常時刻非常辦法,說出來原本也沒什麼。
可現在老楊死了,我們攜帶的檢測儀沒了主人,就相當於瞎子摸象,而且是一頭隨時會發狂的大象。說實話,這種行爲,真有點兒帶着衆人送死的意味,要不是天然呆是我兄弟,我知道真相後,絕對會撂挑子不幹。
這件事兒乾的有點兒坑人,一時間我也不知天然呆會如何應對。
這隊伍裡的每個人都實力不凡,各有千秋,我們組合在一起,在這叢林裡是一股很強大的力量,一路走來,輕輕鬆鬆的應對了很多危險。
但如果這個隊伍解散了,就憑我和天然呆,即便再加上一個鄭功成,那也夠嗆的。
說真的,我還真有些想看看,如果隊伍裡的其餘人都撂挑子不幹了,天然呆會有什麼反應。
顯然,情商低也是有好處的,一般人這會兒就該緊張了,但天然呆還是那副老樣子,木着臉,如同老僧入定,目光平靜的掃過衆人,淡淡道:“組織有組織的規矩,想離開的,我不留。”
衆人面面相覷,不等多言,鐵姐突然盯着鷹眼身後,驚呼一聲,道:“小心!”
我循着這聲猛地轉頭望去,卻見鷹眼的腦袋頂上,赫然吊着一隻手臂粗的青色蟲子。那蟲子噁心且不提,偏偏還有一對兒尖利的口器。這種蟲子我們一路走來已經見了很多了,時不時尾部就牽着一根線,從樹上吊下來偷襲,簡直防不勝防。被它咬一口到也不至於死,但添一道深深的傷痕免不了,而且這玩意兒也長得太噁心了些。
鷹眼警惕性很高,鐵姐剛一喊出,他整個人就矮了一下身竄到一邊,與此同時擡槍就朝着那大青蟲開了一槍,那玩意兒頓時掉了下來,濺出一泡綠水。
黑子怪叫:“鷹眼,就算你槍法準也不能這麼浪費子彈啊,這玩意兒你一腳踩死行不行。”一邊說,一邊擦着臉上被濺到的黃黃綠綠的粘稠物,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
有了這個小插曲,天然呆便示意不要在原地耽擱,繼續前進,衆人沒問出個所以然來,再加上天然呆剛纔那番話,衆人就不敢再有什麼異議了。
說的好聽,什麼不想留就走,可隊伍裡哪些人會走,哪些人會留,都是個未知數。回去之後該怎麼跟黃天交差?說其餘人都死了?萬一最後又有活口呢?
又前進了一個多小時,衆人幾乎沒有停過腳,因爲大大小小的危險太多了,應付起來讓人疲憊不堪,幾乎沒人再有心情說閒話。
打破沉默的是鐵姐,她突然停下了腳步,說道:“我有些噁心想吐。”
捲毛嘴賤道:“懷孕了?”
鐵姐凌厲的瞪了他一眼,捲毛慫了,賠了個乾巴巴的笑。
鐵姐是個很沉默的女人,不叫苦、不叫累,她說有點痛,那就是很痛;她說很痛,那就是非常痛,這會兒只皺着眉說句噁心,那肯定是覺得非常噁心。
我道:“是不是吃壞東西了?”
黑子道:“最近吃的東西是有些單一粗糙,想吐就吐吧,吐出來沒準兒好一些。”
鐵姐顯然是非常不舒服才說出來的,臉色已經有些發青了,我感覺不像是普通的吃壞肚子。她點了點頭,便走到了我們的視線死角,緊接着就傳來哇哇的嘔吐聲。
鐵姐是個一看就出身非常好的人,很講究,在這破地方,只要有時間就得刷牙,也沒當着我們的面兒吐,衆人只能聽到聲音,像是吐的很厲害。
吐着吐着,便突然聽到了一聲尖叫。
那是鐵姐的叫聲,但叫聲完全都變了個調,彷彿遇到了什麼極其驚悚的事。
衆人嚇了一大跳,立刻往鐵姐所處的位置跑去,然而,一看到這裡的情形,我整個人驚呆了,並且覺得自己也想吐了。
鐵姐捂着自己的脖子,劇烈的喘息着,神情呲目欲裂,而在她身前不遠處的位置,卻有好幾大一堆的蠕蟲,粉白色,非常長,肥嘟嘟的。
蛔蟲。
人體最常見的寄生蟲,幾乎每個人都有,但蛔蟲成蟲一般只有筷子長、筷子粗,而眼前這一堆,不管是長度還是粗壯度,都整整翻了兩倍,而且數量至少有幾十條。
這些是鐵姐吐出來的?
如果她肚子裡真有這麼恐怖的蛔蟲,早就變成人幹了,因爲這玩意兒很能吸收人體營養,肚子裡蛔蟲多的人,怎麼吃都吃不胖,乾瘦蠟黃,但鐵姐根本沒有這個狀態。
我腦子還發懵的時候,天然呆聲音突然一沉,道:“變異了,但變異的是她體內的寄生蟲。”
天然呆的話,讓我頓時清醒過來,混亂的大腦也將眼前的情況給豎理了出來。
我以爲這些磁場,只會讓人變異,但我沒想到,竟然還會讓人體內的寄生蟲變異。
鐵姐體內有一點兒蛔蟲是很正常的,但繁殖卻是和人的生活習性有關,有的人很快會得蛔蟲病,但有的人體內的蛔蟲繁殖的卻很艱難,這個跟生活習慣有關,現代人,特別是都市人吃的東西太‘毒’,都屬於少蟲體質,甚至無蟲體質,即便有蟲卵,也會很快爬出去或者無法孵化。
鐵姐是個生活習慣相當好的人,她一下子吐出這麼多噁心的玩意兒,很顯然,變異的不僅是少量的成蟲,一些原本應該死亡的蟲卵,想必也飛速孵化生長了,所以才……
鐵姐再牛也是個女人,哪裡受的了這個,被自己噁心的幾乎去了半天命,我們其餘人看見這情況,也都快嚇尿了,任誰想到自己喉嚨裡會吐出這麼一堆玩意兒,那也受不了啊。
捲毛當場就崩潰了,大喊大叫:“我操,不如殺了我呢,老子不要待在這個鬼地方,不幹了,老子不幹了!”鐵姐的這一出可謂徹底瓦解了整個隊伍,原本心裡就有些犯嘀咕的幾個人立刻堅定了立場。
嘴裡吐出這麼噁心的蛔蟲是一回事,更讓人恐懼的是變異,這次吐出來的是蛔蟲,下次會是什麼?這次是人肚子裡的寄生蟲變異,下次會不會就是自己了?
被吐出來的蛔蟲蠕動着往四處爬,鐵姐眼淚都流出來了,瑟瑟發抖不停的撓自己的脖子,我感覺遞了瓶水過去,鐵姐立刻咕嘟咕嘟的漱口,接着又把剩下的水給喝光了,如此才稍微鎮定了一些。
鐵姐是個比較堅強的人,但這次事情是發生在她身上的,所以造成的心裡恐懼也最爲直接,她立刻搖頭,聲調不穩的說道:“我、我也要走,我要馬上走,馬上走。”
說真的,要不是因爲爺們兒被幾條蟲嚇哭太丟人,我他媽的都想哭了,只覺得噁心的要命,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總有種肚子裡的寄生蟲在不停的瘋長的感覺,這種心理幻覺簡直要讓人抓狂。
天然呆抿了抿脣,神色木然,但我看到,他握着鐮刀的手抓緊了,低垂着眼,似乎在想些什麼。
片刻後,天然呆道:“想離開的,走吧,上面問起來,我來承擔。”有他這句承諾,捲毛等人哪裡還會等,一邊道謝,一邊兒就逃命似的跑了。
隊伍裡頓時只剩下了五個人,天然呆、鄭功成、我、鷹眼、還有一個綽號叫饅頭的。
鷹眼和饅頭會留下,着實讓我有些意外,天然呆看了鷹眼一眼,鷹眼雙手環胸,上前幾步,一腳將幾條蛔蟲踩的在地上亂彈,說道:“吐幾條蟲子,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