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如今,黃天並沒有對此事採取什麼措施,很大的可能,是對我已經產生了懷疑。韓梓桐臨死前也要用這方法把我推向陳家,那份數據,究竟隱藏着什麼東西?
回到酒店時,我跟孫邈通了通電話,他說今晚上不回酒店了,我問他見沒見着姓陳的,他說見着了,語氣之間很是鬱悶。不等我開口,孫邈便道:“我想盡辦法打聽了,但沒用,黃天一個勁兒跟我打太極,這姓陳的就更不好惹,多說幾句,就像要把我給宰了一樣。”
我道:“憑你們的交情,宰了你到不至於。”
孫邈道:“那被揍一頓也夠嗆的啊。”他問我這邊有什麼進展,我想了想,說沒有,因爲孫邈這個人,是個不確定因素,他看起來似乎心直口快,有什麼說什麼,但實則嘴裡冒出來的大部分是廢話,你要真想從他嘴裡探出什麼實質性的東西,其實還是挺困難的。
有時候我也弄不明白,他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你要說他幫我,未免有些不太可能,他和陳家或者說黃家的交情,怎麼着也比我這個半路結識的要好;但要說幫着別人算計我,到也沒發現;凡是對人,還是多留一份心眼,這是我最近幾年總結出的經驗。
孫邈聞言,哦了一聲,道;“你不打電話,我其實也準備聯繫你的,我一件事兒問你。”我問他什麼事,他那邊傳來一陣沙沙聲,信號有些不穩定,看起來似乎是他在移動位置,片刻後,那陣電流聲消失了,他道:“陳默那小子,說你是他的人,咋回事兒?兄弟,你不仗義啊,你之前怎麼沒跟我提過這事兒?你啥時候投奔他了?”
我頓時噎了一下,心說韓梓桐這一招可夠絕的,我整個人還矇在鼓裡,就成了陳家的人了,而且最主要的是,我現在明面上可是站在黃家這一邊的,如此一來,我如今成什麼了?奸細?
抹了把臉,我道:“我和陳家沒關係,真的。”
孫邈不信,道:“陳默都跟我說了。”
我道:“他說什麼?”
孫邈道:“他說你是他的人,我當時就說,你沒告訴過我,我不信,陳默就說你早晚會去找他,看起來把握十足,要說你們沒關係,我不信。”
我不由得苦笑,看樣子這陳默是胸有成竹了,想到韓梓桐的事情,我意識到自己確實有必要去找他一趟,先得把陣營給弄清楚了。當然,如果可以,能從這一團漩渦中抽身,纔是我真正想要的。
我問孫邈陳默的地址在哪兒,明天想約見一下,孫邈說活人堂,我有些驚訝:“京城有分店?”
他道:“當然有,你百度一下就知道地址了,明天什麼時候來都有空。”
第二天,我和譚龜毛打車,順着查到的地址,到了活人堂的門店。這地方處於鬧市區,古色古香的大門,四面緊閉,只有一面敞着。
我們一進去,就被請到了二樓,緊接着便看到翹着二郎腿砸核桃的孫邈,旁邊靠窗戶的位置站着一男一女,男的正是幾天前見過一面的陳默,女的不認識,但是很漂亮,面色含笑,兩人湊的很近,不過那女人姿態恭敬,似乎是在跟姓陳的彙報些什麼。
我一上樓,那女人就閉口不言,止住了話頭,一雙美目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緊接着,陳默衝她打了個手勢,示意她退下,那美女便從我和譚刃身邊風情萬種的走了過去,臨到我旁邊時,還衝我拋了個媚眼,拋得我內心還有點兒小激動。
這時,姓陳的開口了,輕飄飄的說道:“二位,請坐。”
陳默不是個喜歡拐彎抹角的人,剛一坐下,也不待我發話,他便道:“願意跟着我嗎?”
我噎了一下,道:“有什麼好處。”
陳默道:“不管是黃天,還是顓瑞,沒人敢找你麻煩。”
我沉默了一下,道:“那我需要付出什麼。”
陳默道:“什麼都不用。”
我愣了一下,和旁邊的譚刃對視了一樣,譚刃衝我點了點頭,示意繼續。
陳默看了譚龜毛一眼,繼續慢吞吞的說道:“我和韓梓桐有約定,讓你爲我辦事,也是約定的一條……不過,我對金肌玉骨,沒有興趣。”
說真的,這麼久以來,我還是第一次聽人說沒興趣這話,感動的差點兒要哭了。當然,表面上我還是很淡定的,這點兒場面都穩不住,我這幾年就白練了。
“陳當家的,按照你的條件,你算是在幫我了。”
陳默輕飄飄的嗯了一聲,道:“接不接受,隨你的便。”
我道:“能不趟這渾水,我當然願意,但是恕我直言,既然你不打算‘用我’,那爲什麼要幫我?就因爲你和韓梓桐有約定?她想要和你做交易,必然得有拿的出手的東西,讓我猜猜……是那一份被她篡改的數據,她把正確的數據交給你了。而且我相信,幫我,只是順道的,大概是你們的交易條件之一,你們真正的交易目地是什麼?”
我已經不是三年多前那個別人說什麼都信的蘇天顧了,陳默和我非親非故,不可能這麼幫我,韓梓桐雖然是我的友人,但也不可能丟了性命,就換了這麼個條件。
我問完,陳默看都沒看我一眼,拿着一方白斤,慢慢的擦着一支銀光噌亮的小刀,慢吞吞的說道:“你對我沒有太多用處;我和韓梓桐的交易是什麼,你也沒必要知道;至於那份數據,你如果想從這個泥潭裡出去,那份數據,還是不知道的爲好。”
我還要再開口,陳默緊接着起身,對孫邈說道:“送客。”
這、這就送客了?
孫邈嗆了一下,看了我一眼,對陳默說:“別啊,這我兄弟,老大,你好歹給我點兒面子。”
陳默理都沒理,直接去了後堂,一轉角,連個背影都沒有留下。
孫邈很是鬱悶,搓了搓臉,又強打起精神,道:“那啥,其實這樣也挺不錯的,以後這一堆破事兒你也就甭管了,有陳默出面,都得給你幾分面子。”
我苦笑,道:“我知道,能遠離這紛爭固然是好,只是……好友離世,我卻連原因是什麼都不知道,愧對她一番好意了。”孫邈拍了拍我的肩膀,沒說話。
離開活人堂,我們三人在外面隨意吃了些東西,我和譚刃商議了一陣,決定就此回三子觀。既然韓梓桐已逝,陳默又願意出面擺平一切,再留在此地,也別無益處,不如回三子觀待着,或許下一次下山時,又是另外一番格局了。
孫邈聽了我們的話,不知琢磨什麼,說想去三子觀做客,陳家的事他沒能力攙和,該說的都說了,既然不起作用,便也不打算逗留了。
我們三子觀本來就不拒客,當下,三人便訂了第二天的機票。
臨別時,思來想去,我給天然呆打了個電話,我知道勸不動這小子,只能給他提個醒:“……我不知道你們進展到哪一步了,但現在陳家進來分一杯羹,他們不是好惹的,黃天是個疑心病很重的人,爲了保全自己的利益,什麼都乾的出來。傻小子,你自己多給自己留幾條後路,別最後被姓黃的坑了。”
天然呆這次很受教,他說:“謝謝,我知道。”就在我打算掛電話時,他突然又道:“我已經知道了,你選擇陳家,是對的。”
我有些意外:“你覺得我是對的,那你就該知道自己錯了。”
天然呆道:“我不在乎跟着誰,我不是在爲他們做事,我是在爲我自己做事。”
“你不該過這樣的生活,當初我做錯了,我爲什麼要帶着你離開小扶桑……”
天然呆平靜道:“那是我自己的選擇。”
掛完電話,我們上了飛機,當天下午日落西山之時回到了三子觀,孫邈第一天來這種地方,興奮的到處跑,勁頭十足,我和譚刃拜見了無虛後,便各自休息。
算一算時間,離我們出禁地已經五天了,而龍組的人,果然便如同我們所預料的那般,完全失去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