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六甲城依海而建,不過它的主城區距離海邊卻有數裡間隔,這樣做主要就是爲了防止當敵人從海上來攻時,他們能夠在主城區前佈下防禦,避免讓城市遭受太大的損失。但是馬六甲城在建造時卻忽略了一點,那就是旁邊的馬六甲河,海當潮汐上漲時,一些大船就能趁着這個機會進入河道,再配合火炮的射程,就能威脅到馬六甲城的安全。
阿方索正是在上次試探中原現了馬六甲城的這個弱點,所以在第二次進攻時,他將進攻的重點放在了馬六甲河上,並沒有急着去進攻港口的其它地方。
阿方索先是趁着潮汐上漲之時,指揮着一部分戰艦進入馬六甲河的河道,然後仗着火炮之利一路前行,並且很快佔領了河上的大橋,這使得整條馬六甲河的河道完全落入他的手中,馬六甲人雖然組織了幾次反攻,甚至還派出了王牌部隊象兵,但他們的武器落後,在葡萄牙人犀利的火器面前,最後只能留下了一地的屍體,根本沒有任何效果。
在成功的佔據了馬六甲河後,阿方索立刻組織船上的軍隊下船,除了少數的防守人員,大部分軍隊都被他投入到馬六甲河的兩岸,他們先是沿着河道前進,並且很快就到達了與河道相對的大清真寺,這裡是馬六甲王國的信仰中心,因此在阿方索佔領這裡時,遇到了馬六甲人的堅決抵抗,自身也傷亡了上百人。花費了兩天時間才完全佔據清真寺。
阿方索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遇到如此頑強的抵抗,特別是在清真寺的上百人傷亡,更讓他是十分心疼,畢竟他這次只帶了一千五百多人的士兵,損失一百人對他來說,簡直就像是被人剜掉了一塊肉一樣。
不過心疼歸心疼,阿方索是個意志堅強的人,他可不會因爲這點損失而退卻。而且自身的傷亡只會讓他更加憤怒,因此在接下來的戰爭中,他將這種怒火徹底的發泄到馬六甲人身上,只要是出現在他們軍隊面前的馬六甲人,無論軍民全都會被他們殺死,雖然這樣做會讓馬六甲人的抵抗更加激烈,但阿方索相信在自己絕對的實力面前,馬六甲人根本沒有任何勝利的機會。
而就在葡萄牙人與馬六甲人在朝廷生死大戰之時,在馬六甲城東南方向。也就是馬六甲海峽東端出口的北側,這裡是馬來半島最南端的一個尖角,位置大概和後世的新加坡差不多。只是這裡現在還只是一片荒地。根本沒有任何人在這裡居住。
不過就在數天之前,周重親自帶領的大軍就從大明趕到了這裡,然後悄悄的駐紮在這片荒蕪的海灘上,平時除了派一些喬裝過的小船外出打探消息外,任何人都不得離開這裡,而且若是有來往的商船發現他們的船隊。立刻就會被他們扣押,至少在偷襲葡萄牙人之前,他們是無法離開了。
南洋號寬闊的甲板之上,周重赤着上身躺在竹椅上,頭上有一把大傘遮擋着太陽。他一邊喝着涼爽的果汁一邊搖着扇子,但就算是這樣。也依然感覺炎熱無比,畢竟這裡可是赤道地區,再加上剛好又是夏季,正是太陽直射赤道的時候,周重估計外界的溫度最少也有四十度以上,甚至可能會更高。
本來船隻在靠岸之後,周重本想在岸上紮營休息的,畢竟再怎麼說岸上也有密林遮擋,總會讓人感覺涼爽一些,但是等到真的在岸上紮營後他才發現,岸上更不是人住的地方,因爲這裡是荒灘,密林之中到處都是毒蟲和蚊蠅,特別是那些喝血的蚊子,每個都有一寸來長,若是一晚上沒有任何防護的話,簡直能把人全身的血都給喝乾。
也正是岸上那處惡劣的環境,周重寧願呆在船上曬太陽,也不願意再到岸上喂蚊子了,畢竟船上的海風比較大,岸上的蚊蟲也上不來,唯獨就是太熱了,所以周重平時也顧不得什麼形象,整天和那些大頭兵一樣都是赤着上身,下身只穿着一條大褲衩,幾天下來整個人都黑了許多,看上去少了幾分文弱,增添了不少陽剛之氣。
相比周重的悠閒,軍隊裡的士卒卻要受更多的若,因爲哪怕是在這種炎熱的天氣裡,他們也不能休息,而是依然要進行操練,因爲周重需要他們儘快的適應這種極端的天氣,否則連天氣都適應不了,那更別說打仗了,因此在到達這裡後,神瑛和常孝等人就一直沒放鬆操練,當然爲了防止士兵們中暑,上午的操練時間提前了一些,下午的操練時間則推後了一些,這樣剛好錯開中午那段最熱的時間。
“這狗日的天氣,日後就算是花錢請我來我也不來了,簡直是要人的老命啊!”周重一口把杯子裡剩下的果汁喝完,然後翻身坐起來擦了把汗。現在剛過中午,正是一天裡最熱的時候,船上的士卒在吃過午飯後,不少人因爲熱的受不了,已經脫光了衣服在海里游泳降溫,時不時有人直接從甲板上跳到海里,濺起大片的白色浪花,引來下面不少人的怒罵。
周重看着那些在海里游來游去的士兵,眼睛中滿是羨慕,前世他是落到海里淹死的,到現在他對海水都有一種莫名的恐怕,一直也沒能學會游泳,所以無論天氣有多少的熱,他也不敢下海,最多是在到海灘上趟一下水,但那根本不能降溫。
就在這時,忽然甲板上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着周重看到吳山快走了過來施禮道:“大人,那位馬六甲使者又吵着要見您,你看是否要見他一面?”
周重一聽到這個消息也不禁有些頭疼。他們在來的時候,剛好在路上遇到馬六甲王國派往大明的貢船,當時神瑛覺得他們需要一個熟悉馬六甲港口地形的人,於是周重他們就把船給攔了下來,報上自己的官位後,又把葡萄牙人進攻馬六甲的事情講了出來,結果那位年輕的巴曼使者立刻同意和周重一起回來做嚮導,並且再三祈求周重一定要救馬六甲王國於水火之中,對此周重自然也是滿口答應。
不過在帶上這位使者後,周重他們很快就後悔了,因爲他們很快又遇到了孫平海帶領的船隊,孫平海他們剛剛離開馬六甲港口,對那裡的地形和形勢也十分熟悉,所以根本用不着巴曼做嚮導,而且巴曼關心自己的國家和親人,一直催促着周重快點去援助馬六甲,可是周重卻有自己的打算,因此一直遲遲不肯發兵,結果那個巴曼就天天來煩他。
本來若是其它人的話,周重早就把對方給關起來了,但是巴曼卻是個朝貢的使者,周重也不敢拿他怎麼樣,巴曼也同樣知道這一點,所以天天吵着要見他,而且他也很聰明,每次見到周重就哭着裝可憐,乞求周重快點發兵,若是周重趕他的話,他也不會糾纏,但是第二天還會接着哭,反正就是死皮賴臉的粘上週重了。
一想到那個巴曼的哭功,周重是又氣又恨,最後咬着牙道:“不見,讓他哪涼快哪呆着去!”
吳山聽到周重的吩咐卻是苦笑一聲道:“大人,您還是見一見他吧,那個巴曼是個硬骨頭,上次因爲您不見他,他就已經跳過一次海了,幸好被咱們的人救了上來,但也差點淹死,若是這次再跳海的話,萬一死在咱們軍中,那對朝廷也不好交待啊!”
一國的使節若是死在周重的大軍之中,哪怕是自殺,周重也要背上一定的責任,甚至很可能會遭到御史的彈劾,畢竟他少年得志,朝中可有不少人都對他看不順眼,一個小小的錯誤可能會被人抓住不放,更何況是使節死亡這樣的大事,所以周重也不敢真的讓巴曼死在自己面前。
想到這裡,周重只得無奈的嘆了口氣道:“那好吧,就讓那個巴曼來甲板上吧!”
吳山聽後答應一聲,立刻轉身去通知那位巴曼使者,不一會的功夫,就見吳山帶着一個又黑又瘦的年輕人走了過來,這個人正是剛好與葡萄牙人擦肩而過的巴曼使者。
只見這位巴曼使者看到周重時,立刻紅着眼睛緊走幾步,然後一下子跪倒在周重面前大哭道:“提督大人救命啊,我馬六甲王國上百萬臣民,現在都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只有提督大人帶領大軍,才能趕到那些殘暴的葡萄牙人,還請提督大人快快發兵,救我國於水火之中啊!”
又來了。周重心中哀嘆一聲,每次這個巴曼見到自己都是又哭又鬧,而且都是用這段話做開頭,他現在幾乎都會背了。不過他雖然心中不耐煩,但臉上卻還是得擺出一副笑容道:“巴曼使者快快請起,本提督這次帶大軍前來,正是爲了援助你們王國,只是現在時機未到,因此才只能在這裡等候時機啊!”
聽到周重又是用時機未到的藉口搪塞自己,巴曼也不禁心中氣惱,當下脫口而出問道:“大人,您老是說時機未到,那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能發兵啊?”
對於巴曼的質問,周重立刻臉色一沉,剛想說出兵的時機自己說了算,用不着外人操心時。但就在這時,忽然又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緊接着就見鬚髮皆白的神瑛一臉興奮的跑過來高喊道:“大人,探子發來情報,我們等候的時機終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