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在軍校的校場之上,一個用石灰劃出的方形比賽場上正在進行着一場比賽,比賽的人員分成兩隊,其中一隊在頭上扎着紅巾,另一隊則扎着藍巾,以此做爲區分,而在這些比賽隊員的身上,一個個都是穿着步兵用的皮甲,看起來根本不像是比賽,反而更像是打仗。
比賽的雙方正在爭搶一個足球,只是讓正德十分不解的是,周重之前向他講解的比賽規則第一條就是除了守門員外,其它球員都不能用手碰觸足球,可是眼前這兩支正在比賽的隊伍卻根本沒有人遵守這條規則,一個個都像是瘋了似的上去搶球,而且手拉腳踹無所不用其及,若非之前周重刻意提醒這是在足球比賽,恐怕正德會以爲是摔跤比賽。
“二弟,這些人是在踢足球?”正德有些不可思議的問道,他剛纔眼睜睜的看着紅隊的一個隊員被一個藍隊的隊員拉下褲子,露出裡面的一大坨,然後另一個藍隊隊員一個飛撲搶過球,抱着球就開始狂奔,好幾個紅隊隊員想攔他,都被人野蠻的撞開了,最後一個飛躍連人帶球撞進了對方的球門裡,引得周圍觀看的人高聲嗚呼。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臣弟的確是想把這些人培養成足球隊的,但是沒想到這些人覺得足球的規則太多,所以就把足球改成了眼前這種模樣,不過我覺得不能再稱之爲足球,而是應該稱爲橄欖球了。”周重有氣無力的道,他提出的足球規則被軍校裡的這幫人一改,活脫脫的成爲了後世的橄欖球,甚至連皮甲都穿在身上了,幾乎與後世的橄欖球沒什麼兩樣。
“橄欖球?爲何叫這個名字?”正德根本分不清問題的重點,反而關心起這些無關的小節來。
“圓形的足球不太好搶,過兩天我就讓人把現在的足球改成兩頭尖的橄欖形,讓他們搶個痛快!”周重惡狠狠的道。雖然他一直要求軍校裡的足球隊按照他制定的規則踢,可惜軍校裡的這幫小子都已經皮了,表面上答應的很好,但底下該怎麼搶還是怎麼搶。因爲他們知道,那位比他們大不了多少的趙王殿下是不會因爲這種小事而處罰他們的。
“哈哈哈~,把圓形的球變成兩頭尖的球,這倒是個好辦法,不過我看下面的這兩隊雖然看似遊戲,但是在搶球之時卻也講究勇氣、配合與謀略,實在是一個不錯的練兵方法!”正德倒是不在乎足球還是橄欖球,在他看來,只要能夠給自己訓練出一批勇武的將領,那就是好球。
正德隨意和周重聊了幾句。然後就把全部心神都放在了下面的橄欖球上,畢竟這種充滿了暴力與勇武的運動也是他的最愛,甚至正德覺得之前周重送給自己的那些運動,都比不上眼前的這個橄欖球。
看着正德歡喜的樣子,周重也是無奈的搖了搖頭。正德的性格早已經固定,他也沒辦法改變,好武好玩幾乎成爲正德的代名詞,這也使得不少人可以抓住正德的喜好,從而爬上權位,比如劉謹、錢寧和江彬等人,甚至連他這個做弟弟的。爲了讓正德遠離江彬,也只能從玩樂方面轉移正德的注意力。
陪着正德在軍校裡看了一場橄欖球,到了球賽結束之時,正德還把參賽的兩支隊伍召集過來分別給了獎賞,然後正德還十分親切的和這些學員交談,聊的全都是關於橄欖球的事情。甚至還從這些學員身上學習了一些搶球的技巧。
周重坐在旁邊看着眉飛色舞和別人討論橄欖球的正德,剛開始時還感覺有些欣慰,畢竟他終於將正德的興趣從江彬那裡轉移過來了,但是緊接着他卻是心中一驚,因爲他忽然想到另外一個可能。
第二天一早。周重再次入宮,只是當他找到正德時,卻看到他最不想看到的一幕,只見正德與江彬這些義子分成兩隊,正爭搶着一個兩頭尖尖的橄欖球,而且看他們滿頭大汗的模樣,估計已經玩了相當長的時間了。
看到眼前的這一幕,周重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本想用玩樂轉移正德的注意力,可沒想到他做的過了頭,光顧着給正德找新鮮的東西玩了,卻忘了玩這些東西還需要有人陪伴,現在可好,有了橄欖球這個引子後,江彬肯定會抓住機會,今天陪着玩橄欖球,明天就可能陪着玩檯球,後天就可能是羽毛球,如此一下,江彬與正德的關係只會越加的親近了。
想到這裡,周重也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所謂“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估計就是自己現在的這種感覺了,而且東西都已經獻上去了,特別是其中有幾樣還是他不怎麼擅長的,如此一來,就更沒辦法與江彬相爭了。
無奈之下,周重也沒有打擾正德,當下獨自一人回到王府,然後將自己的失策之事講給焦芳,希望他可以給自己拿個主意,不過焦芳聽完卻是嘿嘿一笑道:“殿下怎麼糊塗了,江彬接近陛下有何不好?李東陽他們不願看到這種情況,但是對於殿下而言,卻是有百利而無害啊!”
“嗯,你什麼意思……”周重的話還沒有問完,卻忽然是臉色大變,因爲他已經明白了焦芳的意思,只是這個想法實在是太過驚人,讓他有些不敢相信。
“嘿嘿,江彬這個武夫一心鼓動陛下去宣府,而且陛下也一直想要親自上戰場,剛好宣府那裡經常與草原人發生戰爭,若是陛下遇到草原人南下的話,肯定不會放過個機會,但戰場上風雲變幻,誰也不敢保證陛下的安全,萬一陛下遇到什麼意外的話,那麼……嘿嘿……”焦芳的話雖然有些誅心,但也是事實,萬一正德真的去了宣府,並且遇到意外的話,那麼對周重而言,將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因爲整個天下都將是他的。
“不行!”面對整個天下的誘惑,周重的臉上雖然露出幾分掙扎之色,但最後卻還是一口拒絕道,“皇兄與我的手足之情深厚無比,而且自從與皇兄相見之後,皇兄對我也是多加照顧和信任,所以焦閣老日後絕對不能再說這些無君無父之言!”
權勢誰都喜歡,哪怕是以前不怎麼喜歡做官的周重,在擔任了幾年的總督之後,也深刻體會到權勢的誘惑,而天下權勢最大的,自然就是大明的天子,這對周重來說也有着極大的吸引力,但是正德雖然荒唐,但卻真的把自己當成親兄弟來對待,而周重也不是一個薄情寡義之人,所以他絕對不會因爲區區一個皇位,而眼睜睜的將正德送入險地!
看到周重一口拒絕了自己的提議,而且看起來也絕對不像是演戲,這讓焦芳也不禁一愣,通過這幾年的相處,他早已經將自己做爲周重的心腹謀士,所以纔會說出上面那些大逆不道的話,而且他也覺得周重應該不會拒絕,可是結果遠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殿下……”
焦芳還是有些不甘心,剛想再說些什麼,可惜卻被周重打斷道:“好了,此事不必再提,焦閣老最好將今天的話全都爛在肚子裡,否則日後傳出去,恐怕對你們都沒好處!”
看到周重心意已決,焦芳也只好無奈的嘆了口氣道:“殿下與陛下手足情深,老夫剛纔有些枉做小人了!”
周重知道焦芳之前的話雖然有他的私心,但總的來說也是爲自己着想,所以也沒在這件事上太過追究,而是接着剛纔的問題,希望焦芳可以給出一個壓制江彬的辦法。
對於周重的這個問題,焦芳考慮了片刻之後,終於笑了笑道:“殿下,之前是老夫有私心了,所以眼睜睜的看着殿下以自己之短與江彬相爭,不過這對殿下也沒什麼壞處,至少可以加深陛下對殿下的兄弟之情,而殿下想要壓制江彬,那就簡單多了,別的不說,您手中就有一個壓制江彬的利器,就看殿下是否願意使用了?”
“哦?什麼利器?”周重聽到這裡也是眼睛一亮,一臉急切的追問道。
“殿下現在監管着軍校,而且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軍校最早一批的速成將領已經培訓完畢,本來早就該安排進軍隊了,但是因爲之前江彬插手軍校,這才被耽誤下來,不過現在軍校已經恢復了原來的秩序,那麼這些人也要被安排進軍隊,剛好江彬調集入京的邊軍雖然戰力非凡,但畢竟不是京營禁軍出身,所以朝廷對這些邊軍的掌控力不強,若是能夠把軍校的第一批學員安排進邊軍之中擔任中下層將領,如此一來,嘿嘿……”
焦芳說到最後時,笑容也變得十分陰險,而周重聽到這裡也是大聲叫好,江彬所依仗的除了正德的寵信外,最重要的就是調入京城的那四萬邊軍,現在若是把軍校的學員安排進邊軍中,那就相當於從根本上斬斷了江彬對邊軍的掌控,如此釜底抽薪之計,實在是太妙了,甚至周重已經可以預見江彬得知這件事時的臉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