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謝靈芸與洪飛雲相聚的同一天,南洋商會的駐地的大廳中也是熱鬧非凡,只見大廳中設下一桌豐盛的酒宴,桌面上山珍海味是應有盡有。周重坐在主位上,而在他在面前,五個或蒼老或穩重的商人坐在那裡,正在與周重說說笑笑。
“各位叔伯,小子初來乍到,剛剛接手商會的事,有些事情考慮不周,也一直沒有機會去拜訪各位,還望叔伯們不要怪罪纔是!”只見周重舉起酒杯,向面前的五人說道。
周重眼前這五人正是南洋商會的老主顧,而且與周海的私交也很好,之前周海出事後,商會欠下許多的欠款,不少人都紛紛上門催着還錢,眼前這五人同樣是商會的債主,但他們卻從來沒有催過,甚至還主動借給三娘他們一筆錢用來還債,因此周重也對這五人十分的感激,見面之後主動以晚輩自居。
“賢侄太客氣了,我們與你父親都是老朋友了,對於他前段時間出事,我們也都很是難過,不過幸好現在有賢侄接手南洋商會的生意,也算是周海兄後繼有人,日後若是有什麼需要我們的地方,只要賢侄說一聲,我們一定盡力幫忙!”只見坐在周重斜對面的一位華服肥胖老者開口道。
這位老者的身份可不簡單,他名叫何顯,是蘇杭一帶赫赫有名的大絲綢商,在蘇杭兩地擁有無數的桑園,壟斷着蘇杭近半的絲綢生意,哪怕是在富人如雲的蘇杭兩地,也是首屈一指的鉅富之家。另外他在長江上還擁有一支規模不小的船隊,專門沿着長江收購絲綢等商品,這些絲綢大都通過走私賣到海外,以前是南洋商會最大的絲綢供應商,同時也是周海最好的朋友之一,對周重也是十分的熱情。
“何兄說的不錯,周賢侄現在能接手南洋商會的生意,而且我聽說賢侄剛到雙嶼港,就滅了全羅和上泉兩大商會,真是太解氣了,來,伯父敬你一杯!”這時與周重相對而坐的清瘦老者舉起酒杯給周重敬酒道。這個清瘦老者的年紀看起來比何顯要小几歲,長相儒雅,花白的鬍鬚打理的十分整齊,身上穿着一件淡藍色長袍,帶着一股濃濃的書卷氣,若是初次見到他,恐怕會以爲對方是個教書先生。
其實這個清瘦老者名叫李默,與何顯一樣,也是蘇杭一帶十分有名的大商人,不過他並不是做絲綢生意,而是專門做瓷器生意,手中有數支商隊來往於大明各個瓷器產地,運來的瓷器同樣也走私到海外,手中掌握的財富並不比何顯少。
看到李默給自己敬酒,周重也急忙站起來舉起酒杯,然後與對方一飲而盡。李默以前也在雙嶼港做過一段走私商人,但是後來被一夥倭人逼的走投無路,最後只能退出雙嶼港,因此他對倭人一向都沒有好感。
“周賢侄,我是個粗人,不知道說什麼客氣話,當年我受過周老大的恩,因此現在報答他也是應該的,只是我是個直脾氣,不知賢侄你今天找我們來有什麼事要商量?”就在周重剛坐下,坐在左首邊那個魁梧漢子開口問道。
只見這個魁梧漢子看上去四十多歲,長相很是兇惡,身上穿着一件貂皮大衣,胡蘿蔔粗的手指上戴着幾枚或紅或藍的寶石戒指,連帽子上也鑲嵌着一塊鴿子蛋大小的寶玉,看他這身打扮,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爆發戶一般。
這個爆發戶一樣的魁梧漢子名叫胡雷,是個實力雄厚的木材商人,他不但供應着雙嶼港大部分的木材需要,同時也從南洋商會收購大量從南洋運來的貴重木材,靠着這兩樁生意,使得他從一個窮小子一躍成爲江南有名的商人之一,只可惜他不識什麼字,自身的休養也差了些,無論是穿着打扮還是言行舉止,都透着一股爆發戶的味道。
“胡叔不必着急,小侄今天請各位叔伯前來,自然是有一件發財的大事與大家商量,否則小侄也不敢在這大過年的,勞煩各位叔伯的大駕前來。”只見周重笑着對胡雷說道。
“發財?”周重的話音剛落,就見坐在周重右首旁邊的那個身材矮小的中年人眼睛一亮,很是興奮的問道,“周重賢侄,你說的發財是什麼意思,難道又找到一條油水豐厚的新航線嗎?”
這個身材矮小的中年人名叫陳吳發,別看他一直沒有說話,其實在坐的五人中,就數他的財力最爲雄厚。陳吳發並不是做絲綢或瓷器那些貴重商品的,而是做的棉布生意,別看棉布的單價沒有瓷器和絲綢高,但是絲綢和瓷器這些貨物的數量有限,有時根本買不到貨,反而是棉布卻是產量巨大,而且海外的需求也十分旺盛,因此在走私的貨品之中,棉布佔了相當大的份額。而陳吳發剛好是江南最大的棉布商之一,憑藉着走私的巨大利潤,在身家上足以壓倒在座的其它四人。
“陳叔說笑了,小侄也想找到一條油水豐厚的新航線,不過這種事不但要付出巨大的人力物力,而且還要靠幾分運氣。況且現在商會的情況大家也知道,連運貨的海船都沒有幾隻了,哪裡還能發現什麼新航線?”周重說到最後時,臉上也不禁露出幾分苦笑,若不是商會的情況如此糟糕,他也不會請面前的五人來這裡。
“周賢侄,到底是什麼賺錢的生意你就快說吧,我都快急死了!”這時性格最爲急躁的胡雷高聲叫道,他是個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的直性子,自然受不了周重在這裡繞圈子。
“嘿嘿,胡大哥的急性子什麼時候能改一改,周兄弟雖然年紀小,但是自從接手南洋商會後,哪次做的不是轟動整個雙嶼港的大事,別的不說,光是對北港茶樓的改革,使得在過年之時仍然能讓北港保持如此繁華,就足以讓許某感到佩服啊!”這時坐在胡雷旁邊,看起來最年輕也最精明的中年人道。
說這個人是中年人有些不太準確,因爲對方看上去只有三十歲出頭,和陳吳發一樣,都是那種身材矮小之人,長相倒是很普通,唯一引人注意的就是那雙三角眼,時不時在眼眶中亂轉,一看就知道是那種精明過人的傢伙。
這個一臉精明的傢伙名叫許愄,別看他在五人中最爲年輕,但卻是路子最廣的一個人,在大明的官商兩界,都十分吃的開,以前南洋商會從海外運來的貨物,大部分都是被他高價收購的,而且無論是胡椒、香料,還是珊瑚、珍珠,只要是能賺錢的東西,他幾乎全都收,也不知道他哪來的那麼多路子把貨物賣出去?
聽到許愄提到北港茶樓的改革,何顯與李默等人也都是讚不絕口,本來他們在來的時候,對周重能否接手南洋商會還有些懷疑,但是在聽聞周重到來後做的幾件事,特別是從茶樓改革這件事表現出來的商業才華,讓他們立刻對周重充滿了信心,甚至不自覺也熱情了幾分。
聽到何顯等人的誇獎,周重立刻謙虛了幾句,然後終於開始說起今天請這些老主顧們來這裡的原因。
“各位叔伯,今日小侄在把請大家前來的原因說出來之前,有一個問題想問一下大家。”周重說到這裡環視了一下在坐的五人,接着開口問道,“各位叔伯想必也都知道,像我們這樣的走私商會,每次出海都能賺取十倍,及至數十倍的利潤,很多人都眼紅這樣的利潤,但可惜他們苦無門路,根本做不了走私商人,只是小侄在這裡想問一下,各位叔伯有沒有興趣直接參與到走私中來?”
無論是陳吳發、李默這樣的貨物供應商,還是胡雷和許愄這樣的貨物收購商,他們都是間接參與走私,並不是真正的走私商人,只有南洋商會和謝家那樣,把持着走私最關鍵的海上運輸環節的商人,纔算是真正的走私商人。
“周……周兄弟,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聽到周重的問話,爲人最精明的許愄第一個反應過來,只是他不敢相信周重話中所透露出的信息,所以纔有些結結巴巴的問題。
“在座的都不是外人,晚輩也就和大家實話實說了,現在商會的情況各位叔伯也都清楚,商會的走私船隊損失慘重,小侄又缺少財物恢復商會的實力,所以我就想了個辦法,打算把商會改爲股份制,然後讓大家入股,日後各位都是商會的股東,大家齊心協力共同把商會發展起來,不知各位叔伯是否願意入股?”周重很是坦白道,臉上也一直掛着真誠的笑容。
“這……這……,賢侄你不會在開玩笑吧?”長相儒雅的李默這時也失去了原來的風度,滿臉都是不可思議的問道。
“李伯父,您覺得我會拿商會的前途開玩笑嗎?”周重很是認真的道,說完再次環視了一下面前的五人,若是有這五人入股,商會必然在短時間內擁有強大的財力,只要有了錢,恢復原來的船隊實力簡直就是輕而易舉。另外讓這些人入股只是他對商會改革的第一步,後面還有一道大餐等着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