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玄術,共分十家;一爲神家,擎雷通神;二爲靈家,通鬼走陰;三爲仙家,持劍飛仙;四爲風家,疾行召沙;五爲冰家,寒冰飛霜;六爲毒家,培毒施法;七爲蠱家,養蟲作蠱;八爲歡喜家,盜元御女;九爲墨家,書符正罡;十爲巫家,通天卜卦。
亦有奇門遁甲,麻衣相士,煉屍養鬼之流,俱不在道派十家之中。——摘自《無字天書》通陰八卷之章一。
……
白世寶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餃子往宅院正廳飛快跑去,閆喜三將一杆槍挎在背上,心知那鬼胎的厲害,又將白世寶的槍抄在手上,以備不時之需。
二人腳步飛快便到了正廳,廳堂地上橫七豎八地倒了許多官兵,身上衣衫都被抓的粉碎,胸前被抓開的口子上鮮血直流,地上都是。徐司令被李副官帶着衆位官兵用槍護着,滿臉傷口,磕磕巴巴的說道:“快,快殺了她……殺了她!”
廳堂中那位懷了鬼胎的小姨太頭髮凌亂,臉色蒼白,雙手掐着一人的脖子,伸出紫紅色的舌頭往那人脖頸上舔。白世寶定睛一瞧,這人穿着灰布色褂子,帶着金絲眼鏡,腳下藥箱打翻,藥包散落一地,顯然是被他們抓來的大夫。
“師父!餃子煮好了!”
白世寶見張瞎子握着嚇鬼鞭,腳踏罡步正和那小姨太對峙着,小姨太有人質在手,張瞎子恐傷及無辜,不敢輕舉妄動,彼此相對,僵持不下。
“別過去,將餃子丟在地上,讓它去吃……”張瞎子急道。
白世寶會意,將那一碗熱氣騰騰的餃子擺放在那小姨太面前,然後抽身回來,再看小姨太果然變了模樣,像是聞到了餃子的味道,用鼻子猛聞,那長舌頭更像是蛇舌一樣,探尋着氣味的位置。
突然!
那小姨太雙手一鬆,將大夫向身旁一推,撲跪在地上,用舌頭捲起餃子往肚子裡吞。這鬼胎的力道之大,將這大夫推出數米之外,重重地撞到牆上,頭被磕了個窟窿,頓時昏死過去。
張瞎子嘴角一笑,心中暗忖道:“吃吧!吃飽了好送你上路!”說罷,張瞎子用腳在地上一踢,將地上一槍桿向小姨太身上踢去,小姨太揮手一擋,槍桿被硬生生折斷,張瞎子探明瞭方位,舞動嚇鬼鞭向她身上抽去,聲音未響,鞭子一頓,另一端被那小姨太給抓在手裡。
張瞎子一愣,還未反映過來,被那小姨太用手往回一拽,力道大的驚人,將張瞎子拽了過去,然後雙手緊緊掐住張瞎子的脖子上,頓時呼吸不暢,臉色憋漲的通紅,急喊道:“怎麼還有這麼大力氣?”
“師父,餃子她還沒吃完!”白世寶急道。
“什麼……”
張瞎子透不過氣來,將嚇鬼鞭繞在手臂上,空出雙手來,掰開小姨太的手指,然後身子向後猛地一仰,將小姨太壓倒在地上,倆人在地上翻滾糾纏在一起,難解難分。衆人嚇得蜷縮在一旁,不敢言語。
白世寶見狀抄起槍桿來,用槍托往那小姨太的身上猛砸,卻依舊無法將他們分開,張瞎子已經被她勒的面部發紫,瞪着眼睛問道:“你……你們包了多少個餃子?”
“有十七八個!”白世寶說道。
“混賬!包那麼多做什麼?一個便好,快找到那個包符咒的餃子,給她喂下去……”
白世寶急忙端起剩下的半碗餃子,用手捏着硬度,找到了最軟的一個,心想這便是包着符紙的餃子了,然後掰開小姨太的嘴巴,將餃子硬塞了進去。片刻間,小姨太鬆開了手,躺在地上享受地嚼着,然後突然臉色大變,目呲欲裂,全身哆嗦不停地抖動。
張瞎子一翻跟頭,逃身出來,摸起嚇鬼鞭往她頭上就是一鞭子,打得她頓時連聲哀嚎,腹部黑血直流,躺在地上不斷地翻滾,牙齒咬的咯咯作響。張瞎子趁熱打鐵,鞭子接連抽下去,不多時小姨太便暈了過去。
“快去院子裡摘些柳枝來……”張瞎子急道。
白世寶跑到院子裡,折了一捧柳樹枝葉,按照張瞎子的吩咐對摺後扔在一個火盆裡,張瞎子喊衆人將小姨太的身子擡到火盆旁,咬破她的中指,幾滴鮮血滴在火盆中,然後唸咒催動陰火,將盆中的柳枝燒了。小姨太腫脹的肚子慢慢變小,待火盆中柳枝已經燒爲灰炭時,她的肚子恢復成常人,卻依舊昏迷不醒。
“這鬼胎已除,去將這火盆中的灰撒在門口!”張瞎子說道。
閆喜三見事態平穩,跳了出來,搶道:“您歇着,這小事我來!”
徐司令被官兵攙扶過來,恭恭敬敬的對張瞎子問道:“高人,先前錯怪你們了,請勿怪罪,只是我這老婆怎麼就懷了鬼胎?”
“鬼也有善惡之分,即便是惡鬼,你不主動招惹它,它也不會與你結怨,你小姨太身子已經被這鬼胎蠶食殆盡,好好安葬入土!”
徐司令聽到後看着躺在地上的小姨太,心碎欲絕,吩咐官兵將屍身擡到偏房放置,待日後選個良辰入土厚葬。
“師父,你身體無礙吧?”白世寶見張瞎子累得氣喘吁吁,擔心起他的身體來。
“這事還未完,更厲害的還在後面……”張瞎子轉身坐在椅子上,深深地吸了口氣說道。
“罪魁禍首的那個惡鬼還沒除掉,不對,應該說是色鬼才對,垂涎小姨太的美色然後把她……”閆喜三在門口撒完柳枝灰後,走進屋來說道。
白世寶見徐司令臉色陰沉,心想這閆喜三哪壺不開提哪壺,在這個時候說這事,不是找死,捂住閆喜三的嘴巴後,急忙向張瞎子問道:“師父,接下來怎麼辦?”
張瞎子嘆道:“我懷疑這並不是鬼,而是行屍!”
“行屍?”衆人聽後驚訝不已。
“屍有兩種,死的久了身體變僵,就是殭屍,另外一種就是死後肉身還未變僵,就被一些心術不正的道術人煉了行屍,行屍三魂俱散,只留七魄在身,所以精魄均在,可以孕育再生,所以我懷疑是有人和徐司令有仇,所以煉了行屍來害你全家。”
徐司令被張瞎子這麼一說,低頭沉思了半晌,突然想起什麼,猛地擡頭說出了這麼一檔子事來……
當年徐司令率兵在川蜀鏖戰,路遇一處羣峰,羣峰之間有道天塹。
徐司令過河心切,四處尋找過河之法,有官兵來報說遇一處竹林,不過這片竹林中卻葬有百處孤墳,徐司令來不及多想,命令官兵在林中砍了竹子作成竹筏,將數百孤墳盡數暴露在外。
竹筏做好後,徐司令攜百名官兵乘竹筏橫跨一江,欲偷渡襲擊敵方,不料風雲相阻,原本平靜的江水頓時波濤洶涌,竹筏盡數破損,以至於數百官兵盡數落入江水之中。徐司令僥倖逃得一命,以爲孤墳鬼怪作祟,心懷怒氣,便將百處孤墳盡數翻掘,暴屍在外,最後又將怨恨撒在了當地百戶村民頭上,燒殺搶奪一番後,將全村百戶村民浸了豬籠,來祭祀溺死的官兵。
後來得一赤腳道士勸告,方知犯了大錯,便每逢祭祀之日,殺豬宰羊,祭奠亡魂,依託神鬼庇佑。事經多年後,徐司令北上爲官,一直相安無事,此事也便不了了之了。
張瞎子聽後嘆氣道:“人死後擇庇廕之所只求一靜,你卻掘土翻墳,讓死者暴屍荒野,這可是折壽命的罪過,難怪你年半百還沒有生得一丁半子,這是報應……”
“我已經知道錯了,每逢年月我都燒紙祭奠。”徐司令對當年闖下來的禍端也悔恨不已,如今自己斷了子孫,算是報應回來。
“你不知道,南疆邊域,巫術蠱法甚是了得,若是有仇,給你下了降頭,你算是死定了,我猜這行屍便是高人所煉,只怕是不易對付!”
張瞎子說完緊閉着雙眼,完全不理會徐司令在旁叫苦,白世寶感覺張瞎子心神疲憊,便走到張瞎子跟前,悄聲問道:“師父。”
還未等白世寶說完,張瞎子揮手阻止道:“所以道不同不相爲謀,各道派教義不同,我們無權干涉,況且他們之間仇恨積怨已深,我們更是話外人……”
咣噹!
徐司令聽後急忙跪在張瞎子面前,雙手合十,連連磕頭道:“求高人一定救救我性命,我家產頗多願意破財免災,只求能留一活命!”
張瞎子心裡盤算着,若是幫了他定會招惹巫術道派,倒時難免脫不了干係,若是不幫,這徐司令必死,他死雖不打緊,只恨遺有行屍爲禍,恐怕另尋投主,搞得生靈塗炭。再者張瞎子打心眼裡嫉恨這些煉屍下毒的陰術,有違天道的法門。
“我幫你可以,不過你要答允我一件事!”
徐司令一聽大喜,急忙說道:“甭說一件,十件百件都成!”
“此事平息後,若有人問你,你便裝作不知,切莫對任何人提起我來。”
徐司令心想這事並不難辦,當即令下此事不許外傳,若有旁人得知他槍口可不認人,在旁官兵聽後領會,咬緊牙關,決意將此事吞嚥肚中,化了屁也不能放出來。
白世寶悄聲問張瞎子爲何不能說,若是說出來,名聲留傳開豈不是賺錢賺利?張瞎子回道:“巫術道派知道我們插手定會惹上麻煩,況且我們走陰人只求腳下陰陽,不爭口上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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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世寶點頭會意,將張瞎子說的每句話都牢牢記在心裡。
“大師,我們要怎麼捉這惡鬼?不,捉這行屍?”閆喜三見徐司令調兵遣將,將正廳圍得像是鐵桶一樣,水泄不通,便在旁邊插話問道。
“行屍是死人,擺這些槍桿子沒用,你們快去折些柳枝,編成繩索,一會可以助我!”
衆人聽後將槍支丟到一旁,紛紛去折宅院裡的柳枝,幾棵垂柳老樹瞬間被脫得精光,連樹皮都被官兵削了做成皮衣護身。
張瞎子拉着白世寶,將他叫到一旁,從懷中掏出一個卷軸遞給白世寶說道:“拿着!我萬一有什麼不測,你便將這個傳下去。”
白世寶低頭一瞧,頓時驚訝,這卷軸竟是記錄歷代走陰人的名冊,當日拜師時張瞎子親口說道,待他陽壽盡時,這卷軸纔會傳到我手上,難道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