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來,大胸妹是第一次殺人,而且是爲我而殺,這人情債應該用什麼來還?但同時,我也認識到這個女孩兒身體和靈魂內所蘊藏着的巨大爆發力,這種爆發力非常驚人,甚至讓我感到一絲絲的恐懼。(
我不能完全解釋清楚這種恐懼的來源,但這種毫不專業卻異常血腥的殺人手法實在不應該出自一個女人之手。這讓我內心久久不能平靜。還是她先恢復了理智,而且目標很明確,快速地剝脫這小個子軍官的衣服。然後當着我的面換了,還細心地把頭髮整理成男性的樣子,然後帶上了凱夫拉頭盔,轉過身來看着我說:“哥,好了。”
我左右看了看,把帽檐給她向下拉了拉。然後抓起地上的一把泥土,把身上的血跡掩蓋了一下,最後,我還把半截雪茄從死人嘴裡拔出來,塞到了她的嘴裡,她抽了幾口竟然還是燃着的。做完這些我們就一前一後地走出了草叢,她在前,我在後,因爲現在她是軍官。
我用餘光觀察了一下週圍的崗哨,他們似乎並沒有注意到我們這邊有什麼異常。而我跟着這個軍官,也是很自然的事,並沒有引起他們的懷疑。
此後,我們就在敵人的眼皮底下,順着河牀往上游走。我手裡端着自動步槍,低着頭,眼睛卻警惕地觀察着四周的情況。我是個老手,曾經在西南當過緝毒特警,這些場面自然不能在我心裡蕩起什麼波瀾。對於我一個人來說,大不了魚死網破,好在周圍還有叢林可以隱蔽。但我擔心的還是大胸妹,她的胸臀太大了,走起路來雖然矯健,但明眼人一看便知是個女人。
我在她身後一直假裝咳嗽,想要提醒她走路不要搖擺,她也能夠理解我的暗語。 [地調整姿勢,使自己看起來更像一個男人。但那做出來的樣子,不免有些做作,看上去很假。而且,河岸兩邊都是敵人的固定崗哨,而我們倆雖然穿着傭兵的衣服,但卻暴露在敵人的目光之下。
我已經在考慮如何逃脫了,因爲大胸妹走路的身形實在和那個已死的低級軍官很不搭調,況且那個低級軍官的官階真的很低級,並不能完全保證這些崗哨放任自流而不去盤問。我警惕地用餘光掃視着來自四面八方目光。右手拇指就已經扣在了自動步槍的保險上,最後,我乾脆就把保險開到了連發上。
我們就是在這種緊張的氛圍中一步步前進的。對面忽然有一個穿着同樣軍服的人,腳上還蹬了一雙長筒皮靴,那人離我們只有一個崗哨的間隔,也就是十米!他開始給我們打招呼,舉着手,聽不懂在說什麼,不是漢語也不是英語,嘰裡咕嚕的好似都是平聲,聲調非常的不明顯。
我用槍管捅了一下大胸妹的後背,提醒她站住不要再向前走了,於是,我們就站在兩個崗哨之間。我想,如果這個人認出了我們,這個距離從理論上講應該是可以逃命的。
大胸妹還是比較沉着的,她並沒有僵硬地站到那裡不懂,而是向那個長筒靴揮了揮手,裝出一副很熟的樣子。
長筒靴的腳步卻沒有停止,一直走到我們的跟前來,就在離我們不到一米的距離時,他大概看出我們的異樣,右手很快速地摁在了腰間的手槍上,這次這個長筒靴看上去比剛剛死去的那個官兒大,反應也很靈敏。他衝着我們說了幾句那種沒什麼聲調的語言,但我聽那語氣不甚友好。
好像在問我們到底是誰?周圍的崗哨也聞風動了起來。最新章節全文閱讀看上去我們已經暴露了,我拼盡全力一把就把大胸妹推進了草叢,大喊一聲:“快跑!”
緊跟着就衝那長筒靴來了一梭子。此後,就響起了密集的槍彈聲。我扣着扳機周身掄了圓圈兒,就地一滾就往草叢裡趟。但不幸的是我胳膊上竟中彈了,我忍着疼痛拉起還在等我的大胸妹就是一頓狂奔。身後就是一陣槍聲和草叢被踩踏的聲音,那追趕的速度相當之快!
我拉着大胸妹連滾帶爬地逃命,後面緊追不捨。我腦子裡卻想着馬成龍和老鷹,我想他們聽到了槍聲應該不會坐以待斃的,再說老鷹已經恢復了神志,雖然他的身體虛弱,但是他的作戰經驗加上馬成龍的體力,找一個隱蔽的藏身之所並不算難。
想到這裡,我就拉着大胸妹繞開我們的那個棲息點沒命地狂奔。從槍聲判斷,他們的追擊速度非常之快,我想,用不了多久就要追上我們了,我一個男人倒是無所謂,反正已經殺了他們三個人,就是死了也夠本了。但大胸妹卻不能落在這羣虎狼的手裡。
我腦海裡甚至出現了大胸妹被他們抓住百般蹂躪的情景,一想到這些不堪入目的畫面,我的腳上就加了勁兒,把後半生的力量都使了出來。
我拉着大胸妹腳下生風般地狂奔。她喘着粗氣說:“哥,哥,我跑不動了。”我顧不上回答她,直接將她扛起來,繼續逃命。我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什麼地方,準確地說,我迷路了。但是後有追兵,我也沒有顧及太多,就只知道跑。
漸漸的,槍聲遠了。回頭看了一眼,那些追兵竟然沒有追上來。最後,我和大胸妹跌落在一個淺坑裡,然後拼命地往自己身上劃拉落葉。這些落葉非常的後,不知經過了多少歲月的積累,足以把我們兩個人埋起來。
我們在密不透風的落葉下,喘着粗氣,度過了一段漫長的忍氣吞聲的時光。我想,那些傭兵應該走掉了,才從樹葉堆裡爬了出來。胳膊上的槍傷此刻才劇烈地疼痛起來,此刻天色已經漸漸地黑了下來。大胸妹沒有看到我的傷,我自己撕下衣服碎片進行了簡單的包紮。
她聽到我撕碎衣服的生硬,急切地問:“哥,你受傷了嗎?”
雖然天色已經黑了,但我還是努力衝着她露出笑容,溫柔地說:“沒事,死不了!”
此後很長一段時間,我們都沉默了。不能生火,沒有食物,沒有水,周圍一片漆黑,靜的只能聽到對方的心跳。過了好長時間,她倚在我的懷裡,撫着我的心口說:“哥,我不後悔!”
她這句話,讓我心裡涌起一股暖流。我其實還是幸運的,在這種絕境之中還有一個女人給我以安慰和鼓勵。我沒有抱怨,在山上的時候,師父總是教我如何感恩,感謝生活中的一切,包括你的仇人,你遇到的絕境。其實,誰都知道一句話“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但這麼富有哲學意味的話,卻需要一個好的心態來認識它。當你深處絕境的時候,你應該感謝這絕境,是它教會了你如何生存,當有人害你的時候,你應該感謝你的仇人,因爲是他教會了你如何面對醜惡。
天色真的黑了,但還有有繁星和月光,雖然在這密林裡,它們明亮的光芒並不能完全照亮周圍的環境,但我們經過了一段時間的適應,對周圍的景物還是能夠有一個基本的辨別。
大胸妹說:“哥,我怕!”
是啊,莫說她一個女子害怕,這種時候,這種環境,給了誰不害怕?
然而我怕的並不是狼蟲虎豹,這些兇惡但也可憐的生物,即便出現在我們面前,威脅到了我們的生命。以我的能力也還是可以跟它們鬥一鬥的。
可夜,不僅僅屬於狼蟲虎豹,還屬於它們!
對,我說的就是鬼魂,我自從在這裡發現了傭兵,就認定這裡一定有着不少枉死的冤魂,再聯想起那鬼船引路的事來。說不定??????
我的大腦剛剛想到這裡,突然大胸妹就一聲短促的尖叫,跳着站了起來!我趕緊起身攬住她關切地問:“別怕,別怕,有哥在,怎麼了?”
她驚恐的眼睛竟然明亮了起來,像一隻受驚的小獸。然後,她的食指就指向了我們剛纔坐臥的地方。那裡竟然有一隻豎直的手臂,從落葉堆中伸起。
我靠!我的靈覺竟然毫無反應。即使它不是鬼魂,也一定是屍體啊,屍體的煞氣我也是能夠感受到的。之前,跟老鷹在停屍房裡的時候,就能夠感受到衆多屍體所凝聚的一種高密度的情緒。
但這次因爲逃命,心神不穩之中,靈覺力竟然差勁到這種地步。此刻,我看着那隻手臂,心裡很淡然,我曾經在帝國大廈裡,從鬼手叢中打過滾,現在就這麼一隻手臂還不足以引起我的恐慌。
我對她安慰了幾句,然後就走向那個豎直的手臂,忍着手臂上的槍傷,拼命地用手挖周圍的落葉堆。不一會兒,一具屍骸就呈現在我們面前。我想起自己身上還揹着傭兵的戰鬥背囊,他們這些人,應該都會打燈語的,所以背囊裡一定會有手電!
我趕緊卸下背囊在裡面翻找,令人高興的是,我終於找到了一個led的軍用手電筒。我朝着那個骸骨照了一下。只照了一下,我的胃裡就開始翻滾。我說過,我不怕鬼魂,但不能見屍首,面對這些東西,老鷹是警察,要比我淡定得多。
可就在這時,大胸妹卻哭喊了一聲:“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