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手。”季沫眯眯地笑,腳尖扒開了飛鏢,又舉起了一枚。
奕景宸飛快往後左邊閃,但見她人往左偏,趕緊又往右邊跨了兩步。季沫其實並不知道他在身後躲來躲去,她正對着飛鏢盤瞄準,所以又往右擺了一點。奕景宸隨即往旁邊又閃了兩步。
“你們兩個在幹什麼?”沐秦看着這一幕,手指指着奕景宸抖,“我說你一個大男人,你膽小如鼠嗎?”
季沫此時飛鏢出手,一鏢直接扎到了牆上,又猛地彈向了沐秦坐的方向。
“我的天,季沫你是什麼殺手。”沐秦若不是手裡抓着文件、眼疾手快拍中了飛鏢,這一鏢準能扎進他的腦門盡!
他臉綠了,擡起一腳,把掉在腳邊的飛鏢踢開。
“呵……”奕景宸冷笑,奪走了季沫手裡的飛鏢盒,沒好氣地說:“你給我安份坐下。豐”
季沫很不好意思,小聲嘀咕,“我以前水平很高的,一定是激素原因,導致我眼神不好。”
“什麼邏輯?”
“你什麼時候眼神好過?”
兩個大男人異口同聲地向她開炮。
季沫的嘴角彎了彎,端起秘書剛放在面前的綠茶輕抿,裝模作樣的欣賞牆上的名畫……
她其實挺不明白,爲什麼名畫一定是沒有穿衣裳的這種,還得是特別飽滿的胸和寬大的臀。這種畫,真的很有美感嗎?
“少喝綠茶,喝牛奶吧。”奕景宸過去,從冰箱裡拿了瓶牛奶過來,換掉了她手裡的茶杯。
“對,這是從新西蘭直供的,早上纔到。Vincent給你訂的,現在應該送去你家的。”
“誰?”季沫楞了一下。
“他啊,你不知道他的英文名?”沐秦詫異地看着她,褐瞳微瞪。
“Vincent?”季沫訝然看向奕景宸,突然有點自責,她真的很不瞭解他呢,連英文名都不知道。
“喝吧。”奕景宸把吸管放進牛奶瓶中,遞到她的脣邊。
季沫咬住吸管,長睫輕輕上掀,溫柔地看着他。
“你們兩個少肉麻。”沐秦看着他們兩個溫柔相對,忍不住嘲笑道:“奕景宸別拿肉麻當有趣,我可看不慣。”
奕景宸都沒理他,拿出手帕給季沫擦脣角溢出的一滴濃白色。季沫用舌尖輕輕往脣角一抵,模樣妖氣十足。
奕景宸湊過去,在她耳邊小聲說:“別做妖精樣子,給誰看呢。”
“你啊,沐秦啊,誰看都行啊。”季沫吐出吸管,哈哈大笑。
奕景宸眼神柔如春意氾濫的湖水。
是愛情讓一切看上去不一樣!
奕景宸在改變,情不自禁把心放柔軟了,他生命裡多了一個喜歡他的人,他也深深地喜歡着那個人。
他居然在這樣的年紀品嚐到了戀愛的美好。你可以說情商低,也能說他運氣差。不,其實真的應該說他運氣好,在最好的時機,遇上了最合適他的人,季沫。
“實在受不了了,你們兩個居然有臉跑到我的辦公室裡來秀恩愛。滾滾滾滾,滾……”沐秦站起來,抄起文件往兩個人的身上丟,一連說了五個滾字,最後一個字近乎咆哮。
“他嫉妒了,怎麼辦,我這樣的人都娶到太太了。”奕景宸轉過頭,眉眼舒展,好心情地開起了玩笑。
沐秦陡然間沮喪極了,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跌坐下去。
“你好壞。”季沫搖了搖奶瓶子,輕輕笑了起來。
“得瑟。”沐秦脣角歪歪,在桌子上又找了份文件,往二人身上丟去。
文件頁散開,一頁一頁地往二人身上和周圍飄。奕景宸一手攬着季沫,一手擋在她的臉前面,看沐秦的眼神平和溫暖。
沐秦有些惆悵,愛情這東西,真是一朵妖孽,把他折磨得夜不能寐,卻讓奕景宸敲掉了冷硬的骨頭,變得溫和了。
“沐少,視頻做出來了,您看看。”門又被推開,兩個年輕人滿臉自信地進來,把電腦放到二人前面。
季沫好奇地低頭,屏幕上的播放器正在打開,背景音樂是梁靜茹的《暖暖》。
輕快的節奏下,沐秦正把小一碼的鞋往腳上套,然後呲牙咧嘴地站起來。幾縷光落在他的腳下,他開始幾步走得有些彆扭,然後就開始大步跳躍,快步前行,轉身,坐下,再脫掉球鞋,呲牙咧嘴地揉腳,把襪子拎起來聞聞,再一揮手,準準地丟進了遠處的垃圾簍裡。
他很上鏡,帥到讓人挪不開眼睛。
“分上中下三段,這是第一段,一共三分半,完全沒剪輯的,調了一下光線。”工作人員小聲介紹,又打開第二段。
季沫這一段有半個側影,明媚的陽光落在她的臉,兩個人在聊他資助的女孩,還有那幾所學校,聲音很清晰。
“第三段,想請季小姐錄一段話,最後放出去。”工作人員小心地徵求她的意見。
“讓她說什麼
?”奕景宸護妻狂魔的一面又飛快冒出來,攔住了工作人員舉起的手機。
季沫推開他的手,想了想,舉起了手機自拍。
“我是他朋友,應他的邀請幫他完成這次資助活動。他不想別人知道他正在做的事有多好,因爲誤會他的人太多,他壞名遠揚,他不想費力氣去解釋。他心裡有他喜歡的人,他一直在等她。他很好,請你不要傷害他,就讓他做一個安靜的壞男人。”
她的聲音真好聽,連奕景宸都有點兒小感動,等她錄完了,傳給了工作人員,才指着沐秦說:“出場費呢?”
“對了,那家鞋子的工廠,趕緊給我聯絡吧,我要買下來。”季沫笑着揮動五指,用手肘碰奕景宸的手臂,“奕先生,我要發達了。這次鞋子一定會大賣的,還有壞男人的體恤,我也要趕緊讓人設計。”
她拿着手機,開始聯絡人。
“你這腦子明明是做生意的料,怎麼就會虧得血本無歸呢。我看也別做什麼裝修材料了,又累又不好玩,跟我一起做吧。”沐秦雙手撐在桌子上,好笑地說道。
“因爲我誠實啊,但別人不誠實,我就要吃虧了。長海是我爸的心血,那代表我們季家。所以我一定要撐起來。鞋廠的事,這不是巧合嗎,我不想便宜你,你也不缺這個錢。”季沫跳起來,小心地抱起了他的貓,笑吟吟地說:“我好喜歡這隻小貓,送我吧。”
“那可不行,這是我兒子。”沐秦趕緊過來,從她手裡接過了貓,撫着它的小腦袋,洋洋得意地說:“沒有我,它就不吃飯。”
小貓配合地咪咪叫了幾聲,用腦袋往他脖子上蹭,嬌滴滴,驕傲傲。
季沫啞然,還真是什麼人養什麼寵物。沐秦自己是個賣萌撒嬌的主,就養了這麼只嬌貨。奕景宸霸道威風,就養了丹青那樣的龐然大物,撲出來能咬破你的喉嚨。
第一段視頻傳上去了,沒一會兒底下就開始有人大讚他臉好,身材好。當然叫罵的還是佔絕大多數,祖宗八代所有的女性角色都被拖出來依次問侯。
“有多大能耐,就要承受多少抵毀。”奕景宸翻了幾頁,隨手把手機丟開,平靜地說道。
“奕先生這麼有哲理,不如轉一個啊。”季沫嘻嘻地笑,用他的名字開通帳號。
麋鹿島的名聲也不是蓋的,得好好用。她給奕先生用了麋鹿的圖片做頭像,麋鹿站在夕陽青山下,鱗鱗湖光在身後,模樣醜醜的麋鹿,偏偏有那麼點傲視羣雄的霸氣。
但凡和奕景宸占上邊的,大約都會增添幾分霸氣吧?比如說現在的她,就感覺底氣十足。靠着大樹好乘涼,靠着好男人能過幸福的一輩子。
這樣挺好發,她運氣真好。她把頭輕輕地靠過去,偎在他的手臂上,甜甜一笑。
“狐狸精。”沐秦掃她一眼,咬牙切齒地罵,“一對狐狸精。”
嫉妒得要發狂了,大約就是他現在這種感受!
突然,奕景宸腦子裡嗡地響了一下,眼睛針刺一樣的痛。他擡手拍了拍腦門,轉頭看向牆上的飛鏢盤,有那麼幾秒,飛鏢盤裡顏色是模糊的,但很快就恢復正常了。
“怎麼了?”季沫湊過去,關切地問道:“肋骨又痛了嗎?”
“沒有,沒事。這裡解決完了嗎?”奕景宸搖搖頭,擡眸看向沐秦。
“想走,自便,我沒準備請你們吃飯。”沐秦嘴角輕牽,一手託下巴,一手指門,不客氣地驅逐二人。
看她們這樣秀恩愛,簡直虐死單身狗,他得趕緊擺脫這對狐狸精,去找個美人兒安撫自己受傷的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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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購小鞋廠的事遇上了點麻煩,對方也是觸覺敏銳的人,嗅到了其中的商機,死抓着不肯賣,獅子大開口,把價格擡到讓人覺得好笑。
吳律師與他聊了兩個多小時,毫無進展。奕景宸不是個在這種小事上有耐心的人,立刻讓吳律師改買另一家鞋廠,並且臨時生產出了幾雙與沐秦差不多的鞋,交給技術人員處理圖片,在論壇和微博上貼出來。
那家鞋廠立刻急了,趕緊也跳出來,但是沐秦的微博所更新的圖片與他的不一樣,反被人炮轟爲山寨貨。到了晚上,那人已經後悔了,主動壓價想把工廠賣給奕景宸。
“好馬不吃回頭草,這道理也不懂。”吳律師乾淨利落地拒絕了他,丟開手機,埋頭寫合同。
小廠的人就在樓下會議室裡等着交易,季沫意氣風發,拿着手機不時刷留言看。
今天只放出第一段視頻,還有兩段會在接下來的一個星期裡用於反轉。
“人不可貌相,就是說沐秦這種人,長了雙桃花眼,四處亂放電,沒想到是一個長情的人。”季沫躺在裡面的大牀上,大聲感嘆。
“他喜歡誰?告訴你了?”奕景宸從衛生間裡走出來,好奇地問她。
“啊,他居然沒告訴你?”季沫
眨了眨眼睛,手指朝他勾了勾,“來,我告訴你。”
奕景宸猶豫了一下,湊到她的脣邊。
“是個男人哦,認識有很久了,你猜是誰?”
奕景宸一個激靈,脫口而出,“顏聖翼?”
“這可不是我說的。”季沫嘎嘎地笑,抓着枕頭往他身上砸,“你可別說我說的!”
“景宸,沫沫。”樊依敲門,小聲叫二人。
季沫轉過頭看,樊依換了身休閒的運動裝,長髮扎着馬尾,薄施脂粉,塗着粉色的脣彩,正微笑着看着二人。
“這是要出去約會嗎?”季沫坐起來,好奇地問道。
“景宸沒說嗎,晚上小晨要參加選拔賽,希望他去加油,沫沫一起去吧。”樊依柔聲說道。
“這樣,你去吧。”季沫推了推他,笑嘻嘻地說道。
“那你回去休息,那麼吵的地方,你就別去了,別讓人撞着。”奕景宸站起來,轉頭看着樊依說:“我換身衣服,你先去外面等我。”
“好。”樊依柔順地點頭,替他關上了門。
季沫走到牆邊,推開鑲嵌在牆裡的櫃門,拿出一套休閒衣遞給他。
衣櫃很寬敞,躲在裡面都不會有人知道。她看着深深淺淺的灰色,好奇地問:“你爲什麼這麼喜歡灰色?是因爲髒了不容易發現嗎?”
“髒了的東西,扔掉就好了,還怕什麼被人發現。”他淡淡地說了句,丟開襯衣,把休閒體恤套上。
“郭桐怎麼說,你的傷勢怎麼樣了?”季沫關好櫃門,把他換下的衣服抱起來,仰着頭看他。
“沒問題,就快好了。”他傲氣地笑笑,還挺了挺胸膛,“你看,不是好好的嗎?幾根肋骨而已,長好就行了。”
“但是你明明傷到肺部了。”季沫把小手探進去,在他的傷疤處輕輕撫了撫,焦慮地說:“你又不肯躺下來好好休息幾天,其實我希望你能暫時停下來,把身體養好。”
“我沒事,你讓東來送你回去,如果晚上太閒了,可以讓東來和小張陪你去商場逛逛。”奕景宸笑笑,活動了一下手臂,拉開門出去。
“他們兩個也要戀愛啊,天天陪我呢。”季沫跟出去,小聲抱怨道:“我想和鬱晴,許妍琳一起去逛商場。”
“去吧,東來和小張一起去。”他轉過頭,手掌在她的小臉上輕輕撫了撫。
“寫好了,我跟誰去?”吳律師拿起打印好的合同,搖晃幾下,笑着問奕景宸。
“你愛上哪兒上哪兒啊。”奕景宸盯他一眼,大步走了。
“沒良心,你和樊依兩個人去,也不怕沫沫吃醋。”吳律師有些懊惱地說道。
“得了吧,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因爲前幾天看到了小晨的音樂老師漂亮,這幾天總打電
話去問小晨的音樂覺得好不好。你說人家一個音樂老師,你又不是小晨的爸。你一把年紀了,能不能消停點?”奕景宸轉過頭,一臉嫌棄的神情。
“什麼一大把年紀,我也就是四十多嘛。而且男未婚女未嫁,我喜歡漂亮的又怎麼了,你不是喜歡漂亮的。沫沫,我去給小晨加油了,這個你給東來處理。”
吳律師麻利地收好自己的東西,厚着臉皮去追奕景宸。
季沫是完全被吳律師打敗了,他愈戰愈勇,越敗越往前衝,而且偏偏愛找年輕漂亮的。其實這羣人全知道。他就是和前妻在賭氣。前妻找了個年輕的,他也要找個年輕的。
收好文件,給尹東來打個電
話,然後去樓下的會議室見小鞋廠的老闆。小老闆的鞋廠本來有些不景氣,這算是天降橫財,換成現金能穩當地投資別的生意了。
雙方利落地簽了字,第二天辦手續。
季沫看着手裡的合同,樂極了,這是她的第二份產業!
未來的某一天,她會不會成爲中國第一女富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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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妍琳晚讓要帶小妞妞早睡,還要幹家務,所以不可能陪她出來逛街。鬱晴現在已經到了她的公司做事,銷售部經理的位置終於是她的了。
“你傻笑什麼?”鬱晴拍拍她的肩,好奇地問她。
“沒什麼。”季沫抿脣笑笑,左右看了看,小聲對鬱晴說:“我們做了個視頻。”
“什麼視頻?”鬱晴越發好奇,盯着她問。
“沐少那事啊,拍照的那個女的是我。”季沫輕輕地說道。
“我知道啊,我一看就知道是你。我還留言了,讓那種嘴欠的閉嘴。”鬱晴喝了口啤酒,撇了撇嘴角。
“我買了家鞋廠,這幾天會抓緊生產沐少穿的鞋,還會推出他的簽名版,助學版,壞男人版……我有眼光吧。”季沫有點小得意,從手機裡調出臨時生產出來的幾雙板鞋給鬱晴看。
“哇,季沫,你真要成富豪了。”鬱晴咂舌,拿着手機
細看,“你怎麼動作這麼快,今天才出的緋聞,你連鞋廠都拿下了。”
“是市郊現成的鞋廠,在白板鞋上手繪幾雙花飾獨特的,能不快嗎?”季沫輕快地笑道。
“不過,沐少傳緋聞的女人太多了,那個穎棋居然爲他自殺,新片就讓她演了個癡情女。”鬱晴把手機還給她,有些不屑地說道:“這種炒作稍微明白的都看得出來,也不知道那些女人怎麼想的,居然還敢化身正義天使,腦子被驢踢了。”
“演戲的是瘋子,看戲是傻子,就這樣。”季沫笑着把手機收起來,雙手撐在身邊,晃着雙腳,仰頭看星星。
這是中心花園,前面有噴泉,旁邊有秋千。但是被小孩子佔領了,她和鬱就坐在一米高的木臺上,一人一杯奶茶,聽着城市的囂張,小聲聊天。
“不過,你壁紙的事還認真做嗎?”鬱晴小聲問道。
“做啊,怎麼不認真做。”季沫點了點頭,明亮的眸子裡星光一閃。
“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接着幾批的都是殘次品,這樣可不行,得找廠家的技術人員來仔細檢測一下。”鬱晴眉頭一擰,擔憂地說道:“那個林總今天都不接電
話。”
季沫抿了抿脣,小聲說:“沒關係,我們自己和廠家聯絡。”
“好的,我明天就和廠家聯繫。”鬱晴把吸管咬進嘴裡,扭頭看着她笑。
“你笑什麼?”季沫好奇地問。
“我在想,你要是和他移民去英國了,不如把這廠就送給我吧。”鬱晴眨了眨眼睛,期盼地看着她說道。
“你還真能作夢。”季沫伸出手指敲她的額頭,“給我努力做事,不然我開除你。”
“嘖嘖,真狠。”鬱晴揉了揉被她敲痛的額頭,小聲嘀咕,“你反正這麼多錢了,還小氣這個幹什麼?”
“那我就欠你的呀?”季沫橫了她一眼,輕嗤一聲。
鬱晴又笑了,用手肘碰她,“開玩笑呢,我能混個副總噹噹就心滿意足了。”
“季沫,去那裡玩吧。”突然鬱晴指着前面的摩天輪廣場說道:“那裡今天晚上有放焰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