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欣如木然地躺在病牀上,目光中透出絕望的神色。
謝少塵守候在她的旁邊,不知道該如何去慰解。他開口詢問道:“媽,我給你倒杯溫水好不好?”
“我不想喝。”
方欣如的反應像是慢掉了半拍,過了好一會才緩緩地搖頭。
謝掠東終於改變了主意,他把自己的決定留下便轉身離去,她一下子之間又再掉進了無盡冰冷的深淵之中。這是她一直都在要求的結果,但是當他真的答應下來的時候,她卻難過得幾乎要死掉。
她不會再選擇自殺。
但是隻怕以後都會這樣,帶着一顆不完整的心,像是行屍走肉般生活下去。
病房的門被推開,謝少塵以爲會是江淺悠或者方柯慕,但是走進來的卻是謝掠東。他錯愕地擡起頭,在他以爲父親已經離開的時候,他卻提着食盒折返。不單止他錯愕當場,就連躺在病牀上的方欣如也是一樣,她的眼中交織出意外以及期待。
“爸?”
謝少塵研究着父親的神色,希望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這裡交給我照看。”
謝掠東把手中的食盒放下,“江淺悠還在外面的長椅上,你先送她回家休息吧。”
“好的。”
或許是天將降紅雨,謝少塵不知道江淺悠追隨着他的父親而去,她到底對他說了什麼致使他回心轉意?但是能夠讓他的父親回頭的機會不多,他應該抓緊讓他和方欣如再多相處一些時間。
拉開門走出病房,江淺悠果然靠在了長椅上。
“淺悠!”
謝少塵大步走過去,伸手把她從椅子上拉了起來。江淺悠的脣邊流露出笑意,順從地站直了身體。
“你到底跟我爸說了什麼?”
他的眼中帶着不可思議的神色,她總是時時給他意外的驚喜。
“以後再告訴你。”
江淺悠挽住他的手臂,跟他一起走出醫院。
經過了一番的波折下來,已經是接近午夜的時分,清涼的晚風迎面吹來,夾雜着夏夜淡淡的花香,把她的心情也吹得無比的清爽舒服。她猜想謝掠東與方
欣如之間,在今夜會有一個完美的結局。
他們都愛慘了對方,因爲太在乎時刻懼怕會失去,所以纔會誤會叢生。
只要願意努力,願意敞開心扉。
不管有過多少誤會和隔閡,他們都會重新找到心的方向。
“少塵——”
她輕聲地向他開口說:“好好愛你的父親以及如姨,他們都很不容易。”
百億企業當家人的角色並不易做,謝掠東爲此付出了很多,謝少塵是謝家的男兒,他很應該替他的父親分擔。
“嗯。”
謝少塵握緊了她的手心。
他在月色下注看着她動人的容顏,停下了腳步把她拉進自己的懷裡,然後俯下頭去親吻她的脣瓣。他居然在醫院裡面就吻上了她,江淺悠輕聲地抗議了幾下,最後還是順從地環住了他的脖頸,與他深入纏綿地擁吻。
謝少塵的心裡對江淺悠,有着太多說不出口的感激與讚賞。
他的姐姐因爲一段絕望的戀情,放棄了自己的生命,而他的母親幾乎重蹈了她的覆轍。她們都沒有江淺悠的堅強和勇敢,不管面對任何的困難,她從來沒有想過要放棄。他感激她在這夜所作出的努力,是她救回了他的母親,也說服了他的父親。
她身上綻放的光彩讓他着迷,他沒有一刻可以停止愛她。
覆壓住她柔軟的脣瓣,他的氣息呼落在她的肌膚上,他近乎是疼痛地開口道:“淺悠,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離開我,不要讓我以後的人生裡面沒有了你。”
“傻瓜。”
江淺悠迴應着他的親吻。
這夜他幾乎就要失去他的母親,而他姐姐早逝的陰影籠罩上來,她明白他此刻心中的不安。她不會殘忍地留給他那樣的孤獨,他們一定會一直都相守在一起。
他們身後的病房裡面,謝掠東打開了食盒,裡面盛着的是買來的豬肝粥。
“餓不餓?”
米粥的香氣撲鼻,而豬肝也正是最適合補血,方欣如的確是餓了,但是卻沒有進食的慾望。這一刻她的眼裡寫滿了疑惑,明明謝掠東已經離開,但爲什麼還會回頭?
“我餵你喝點粥。”
謝掠東拿起了勺子,舀起了一勺子米粥。
“掠東!”
身爲百億企業的當家人,他何曾有這樣照顧過任何人?方欣如極度忐忑地注看着他,她如墜雲霧之中,弄不清楚事情發展的方向。謝掠東把食盒和勺子放下,他明白如果不把話說清楚,只怕方欣如是不會接受他的照顧。要在成婚多年的妻子面前,敞開心扉承認自己的感情是一件困難的事情,所以他有好一會的沉默。
“爲什麼走了還要回頭?”
謝掠東久久地一言不發,方欣如忍不住開口追問。
她眼中期待的亮光漸漸地熄滅,取而代之是越來越深的絕望。
“不要跟蘇維去上海。”
謝掠東看着她開口,眸光深沉如海。
“我不跟他走。”
方欣如的心裡越來越苦澀,她原本就沒有跟隨蘇維離開的打算。如果他回頭只是爲了要跟她說這樣的話,顧全他們謝家的面子,完全沒有這樣的必要。
“跟我回家。”
謝掠東的眼中有一簇火焰燃燒了起來。
“爲什麼你總是這樣殘忍?”
方欣如的眼中涌進了酸澀,他從來都不是意志不堅定的人,一旦作出決定就不會再改變。他是“良宇”的當家人,他素來做事雷厲風行。但眼下他是要改變主意嗎?留下她只是爲了他們謝家的面子,只是爲了不讓她跟着蘇維離開。
她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被傷到體無完膚。“如果沒有蘇維,如果沒有謝家的面子,你是不是一輩子都不會再來找我?我已經用盡了全部的努力,還是沒有辦法追上你的腳步,你需要的妻子從來都不是我。”
方欣如捂住了自己的臉,情緒崩潰地哭泣出聲。
一直以來她都小心翼翼地,掩飾着自己心裡的卑微,但是眼前她沒有辦法再強裝下去。
“欣如——”
謝掠東的手停頓在半空,眉尖緊緊地蹙起帶着不敢相信。他從未如此渴切地,把自己的妻子擁入了懷中。方欣如靠在他寬厚的胸膛裡面,所有的辛酸委屈像是決堤的洪水一樣宣泄了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