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自然會愉快。”
安皓然將腳從書桌上放了下來,一向冷漠的臉上慢慢牽出一抹淡笑,一個小小的梨渦驟然綻放在他的臉龐上,整個人柔和了許多。
丹的碧色眸子微微眯起,裡面眸光變化,盯着他臉上如同曇花一放的笑容。
安皓然將地上的行李箱拾起,“不過這個合作不是跟你。這個世界上確實有很多人把身家利益看得比感情重。在遇到你的時候,我也是那麼想的。可是遇到景淼之後,我就改變了想法。跟着魔鬼,只能下地獄,如果心裡有天堂,自然會得到幸福。”
丹猛地從沙發山彈起,一把拉住安皓然的行李,扔到了沙發上,順勢將安皓然抵在牆上,骨節分明的手緩緩撫上安皓然線條緊繃的臉。
“安,你是我的!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丹的聲線冷如刀鋒,眸光緊緊盯着安皓然的脣邊,那個梨渦美如曇花,卻也如曇花一樣時間短暫。眼前這個人面對自己的時候,總是這樣冷漠,架起一道無形的高牆,這種距離感,幾乎從他全身散發到了骨子裡,哪怕是身體的每一寸,小到了每一根頭髮都寫滿了對他的冷漠。
安皓然始終沉默,一旦他靠近了他,他就會不再說話,用這種冷漠來表達對他的厭惡,厭惡到連一點情緒都不肯再表現出來。
丹的心裡怒氣橫生,雙手用力鉗住景安皓然的脖子,用力收緊再收緊,看他還是沒有半點反應,臉色卻漸漸憋紅了,丹的手放下了。
魔鬼,剛纔這塊石頭居然說自己魔鬼,對,他就是魔鬼,是魔鬼,就要毀掉一切美好的光明。
丹的眸光漸冷,滲人的猩紅從碧綠的眸底滲出,他欺身而上,一口咬在了安皓然脖子上,直到嘴裡嚐到了血腥味,那股腥味越來越濃,充斥在他整個口腔內部,感覺到身下的人痛苦地悶哼一聲,丹這纔回過神來。
他慢慢鬆開安皓然,一滴溫熱順着脣邊滑到了下頜,擡手一摸,指尖上都是血,鮮紅的刺目。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安,我不是有意要傷害的你。我只是控制不住我的脾氣……”
安皓然面無表情地向前走了幾步,慢慢彎下身,隨着他的動作,他脖子上的血順着脖子上白皙的膚色滴了下來,啪地一聲,落到了地面上,綻開一朵血花,一滴又一滴,在安靜的房間裡像是一把錘子,一下又一下沉沉敲擊在丹的心頭。
丹碧綠色的眸子裡,痛苦與慌亂心疼纏繞交織,沒有想到安皓然卻是將沙發上的行李撿了起來。
“你受傷了,要去醫院!”
丹攔住安皓然。
安皓然不理,眸光裡空洞一片,只是望着前方,他現在只想離開這個房間,離開這個魔鬼,而現在明顯就是最好的時候。
看到他仍然是這副樣子,丹怒火沖天,大吼一聲,“你受傷了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會死的,你知不知道!”
“呵……”
安皓然忽然輕笑出聲,“這點傷算什麼?”
他空着的那隻右手擡起,手掌翻轉向上,在丹的眼前晃了晃,那上面是一道橫貫了整個手掌的傷痕,打亂了天生銘刻在手掌上的紋路。
他這一生,就像是這毫無章法的生命紋路一樣,亂成了一片。
“這道疤,就是你當初在我掌心劃的。你說你愛我,一邊囚禁了我,毀掉了我作畫的右手,只不過是因爲我畫了別的女人!我這一生的藝術夢都毀在了你的手裡!”
“可是……我已經爲你找了最好的醫生把手接好了……是你不想再拿起畫筆。”
丹強撐着反駁冷笑起來的安皓然,他一直以來都喜歡安皓然的笑,自從見過他的笑容如陽光般溫暖,他就貪心地想把這個笑容如陽光般溫暖的人自私地佔據爲自己所有。
只是兩個人的糾纏卻是血淋淋的對抗,以至於到現在這個男人總是一副面癱的樣子,從來不笑,或者笑起來就是一股陰冷撲面而來,空氣裡的低氣壓讓他覺得胸口發悶。
安皓然乾脆地收回了手,“對,你總是這樣,一邊狠狠地把刀子插進我的身體裡,折磨我的身體,折磨的遍體鱗傷之後,再找來最好的醫生給我治療,哪怕是一點疤痕都不能留下。可那都是因爲你愛的是我的身體,你不想你在上我的時候,看到你的喜歡的玩具上有一點點疤痕來侮辱你的眼睛!唯有手上的這道傷疤,是我自己當時不小心,所以纔會留下來的。可是你知不知道,我其實是故意的,我就是想時時刻刻都提醒着我自己,想要我自己永遠不忘記被人生生折斷夢想翅膀血淋淋的痛。”
似乎難以承受這樣的怨恨, 丹不自覺地退了一步,皺着眉頭看着終於爆發的安皓然聲聲泣血一般,將過去的那些仇怨井噴而出。
看着安皓然的黑色襯衣領口被血浸泡地在燈光下幽幽發亮一樣,丹感覺似乎有血腥在喉頭,甜的發膩,整個胸口都被堵住了,哀求道,“趕快去醫院!”
安皓然冷哼了一聲,“丹,你如果敢對景淼和小白做什麼試試。你看看我到時候會毀掉什麼,我說到做到。”
說完,他再也不看丹一眼,出了房間的門。
關門聲毫無留戀,丹的目光呆滯地從門口移到了地上那攤血跡上面,眼前一陣發暈,胃裡涌上噁心,他整個人癱倒在了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