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寒教了澤村一招,就花了一個多小時。
等參觀結束,他們匯合高島禮的時候,高島禮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之前她對澤村,是非常熱情和急迫的。想要讓澤村加入球隊的心情,幾乎都要溢出來。
可等澤村參觀結束以後,她反而不那麼執着了。臨別的時候,一直沒有談邀請的話題,反而談起了東清國。
“真的非常謝謝你!”
高島禮的態度,發自內心。
“什麼?”
澤村有些不明所以,他來青道以後,不單被打得落花流水,整個人生觀也受到了巨大的衝擊。真要說謝謝,應該是他謝謝高島禮纔是,怎麼也輪不到高島禮謝謝他吧?
“東選手他自從甲子園結束以後,整個人的心態經歷了巨大的衝擊。再加上有好幾家職棒球隊,私底下跟他接觸。他對自己的未來和實力,都有了過高的估計。我和監督非常擔心,如果讓他以這樣的心態參加職棒選秀,那他進入職棒以後,肯定會吃大苦頭的。今天這場對決很不錯,我想能讓他重新拾回自己以前的謙遜。”
高島禮真心替東清國高興。
從原本小有名氣的選手,一下子變成全國排名第一的強棒。東清國這一段時間,人生起伏的實在是太大了!他會心浮氣躁,心緒不穩,也不難理解。
平時的話,這也沒什麼。可即將參加職業選修的他,如果一直都是這種飄飄然的態度,那未來是會害了他的。
澤村欲言又止。
高島禮好像纔想起來,她邀請澤村的目的。
“東京這個地方,跟你們長野不同。就算選手做了百分之百的努力,以後也不一定就能拿下好的結果。雖然說今年我們剛剛參加完甲子園,有幾個選手的表現也不錯。可是在之前,我們也有好幾年時間沒能打進甲子園。東京就是這樣一個地方!如果你能接受這樣的現實,還願意接受挑戰的話,我們隨時歡迎你的到來。”
跟之前邀請的風格,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改變。
這當然是高島禮的策略。
對澤村這樣的少年來說,一味的熱情,並不一定就有好的結果。反其道而行之,說不定更有出人意料的收穫。
這是張寒陪澤村參觀的時候,高島禮想通的。
“主動權在你手裡,你有我的電話,如果想通了的話隨時給我電話,我會安排你入學的事情。”
澤村獨自坐上了電車,離開這個讓他印象深刻的地方。
“小禮,套路玩的很深啊!”
高島禮這麼做,之前沒有跟張寒提過。張寒也是琢磨了幾分鐘以後,纔想明白她這麼做的目的。
澤村的個性,是有幾分偏執的。
說明白點,就像倔驢,牽着不走打着倒退。在這種情況下,你越是急迫想要他加入球隊,沒準反而適得其反。
像高島禮這樣,欲擒故縱,效果可能會出人意料的好。
“你呢,跟他聊的怎麼樣?”
“按你之前交代好的,魚餌已經散下去了。接下來只要他按照我說的方法鍛鍊,別的不說,球速肯定會上升。”
這就好像給了澤村一本武功秘籍的第一層,當他練着能夠明顯感覺到自己實力提升的時候,還怕他不想要第二層第三層嗎?
“就一個國中的少年而已,我們這麼套路人家,不好吧?”
“怎麼能是套路?之前澤村同學沒有經過任何專業的指導,他本人也不是愛學習的性子,就沒看過一本棒球專業書籍。他現在的投球,完全是野蠻生長起來的。我們是做好事!”
高島禮義正言辭的說道。
張寒甘拜下風。
他雖然自認臉皮不薄,但是高島禮這樣顛倒黑白,還讓人心悅誠服,他可做不到。
“野蠻生長有野蠻生長的好處,只要稍微規整,他的實力進步就會很明顯。”
嚐到甜頭的澤村,怕是很難擺脫青道高中棒球隊的魔掌了。
也就在半年以後,看來自己球隊裡,就要加入一個很有意思的小學弟。
“我去練習了!”
任務完成,張寒可沒有興趣,看高島禮洋洋得意。
他抽身離開,回室內練習場。
這個時候,御幸也跟着過來了。
“剛剛我要是沒有看錯,你指點那個叫澤村的少年,用固定姿勢投球了吧?”
張寒豎起大拇指。
“看得真仔細,沒錯。”
御幸有些不明所以。
“那你知不知道,那個少年在明年的時候,非常有可能加入我們球隊。如果他成長的快,很有可能在明年夏天的時候就加入一軍?”
“挺好的!我們球隊不就缺投手嗎?”
張寒一臉理所當然的模樣。
“你現在也在練習投球,監督和教練組對你寄予的期望很大。雖然說秋季大賽可能趕不上,但是到了明年春季大賽和夏季大賽,監督和教練組是期望你能夠站上投手丘的。你現在指導那個少年,就是給自己創造一個強大的對手。”
雖然說都是一個球隊的隊友,但主動幫助對手這種事情,還是讓人感覺怪怪的。
豁達如御幸,也難免糾結。
“那又怎麼樣?”
張寒一臉無所謂。
“如果我的左手真的有投球方面的天賦,那麼就不會懼怕任何人的挑戰。如果我沒有,那我就專心當一個打者和野手。僅僅爲了自己增加機會,就對球隊的利益漠不關心,我做不到。”
島國人,是很重視集體的。
但他們那種重視,更像是一個社會下的縮影。簡單來說,就是所有人都在這樣做,他們如果不重視集體的話,根本就混不下去。
他們習慣瞭如此,但並不意味着,他們就願意如此。
張寒不一樣,他的重視,是骨子裡的。雖然也有一些人,爲了個人利益,完全不顧集體死活,但那只是少數。絕大多數人,是不會這樣的。
他們所受到的教育和接受的傳承,養成了他們的外柔內剛的個性。他們不會整天把集體掛在嘴邊上,但真正面臨抉擇的時候,往往想盡量做到兩全其美,實在不行也會稍微偏向集體,就算不得不自私,也會適當兼顧集體的利益。
最重要的是,他們這麼做很大程度上是自願的,而不是被迫。
“我不怕挑戰,甚至可以說非常喜歡挑戰。如果有一天,我不再這樣了,就說明我對棒球的熱情,也不像現在這麼炙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