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跪下了。
卻跪得坦然,跪得氣勢不減,也跪斷了他與費益成的爺孫扭帶。
費益成冰冷的眸,看着這個他一手養大的孩子。他的確按照自己預期中的軌跡在成長,可惜,他成長得太優秀了,也越來越讓人看不懂了。
僅是爲了一個‘女’人嗎?或者,他也是在尋找一個反叛的契機?
如果是這樣,這個孩子的心機未免也太重了。
真是像極了那個殺人犯!
眸光瞬間變得‘陰’霾可怕,盯着他,說不出的恨意。旋即,冷笑,“真是爺爺的乖孫子。”他的話音剛落,遠處傳來幾架直升機的轟隆聲,由遠至近,聽上去,還不止一架,全部都圍繞在集裝箱的四周盤旋着。
費益成一怔,“這是怎麼回事?”
回頭狠狠的瞪着費司爵,“你想做什麼?不怕老實告訴你,這下面已經埋了炸彈。如果你敢‘亂’來,大不了同歸於盡!”
費司爵慢慢站起來,眸光平淡,那張風華熠熠的臉,被某種失落鐫刻至深。
“之前,我可以忍,可以容許你利用我,甚至,是報仇的工具。那是因爲我還當自己是爺爺的孫子!現在,是你親手解除了我身上的枷鎖。”
費益成兩眼充血,惡狠狠的說,“你想先看着她死在你面前嗎?”
低頭看着遍體鱗傷的夏藍,費司爵倏爾揚‘脣’一笑,回眸,目光妖異是有點嗜血,“那我就和爺爺一塊給她陪葬好了。”
“你以爲我怕嗎?”費益成倏地瘋狂大笑,“小子,想唬老子,你還太嫩!”
“哦?”費司爵挑起一側眉梢,“那就試試好了。”
對着耳邊對講,漫不經心的吩咐,“擡起來。”
集裝箱的四個角,分別有生物重下似的,接着,開始猛烈搖晃,下一秒,竟然慢慢離地,硬是這被四架飛機給提了起來。
費益成一時沒站穩,趕緊抓住‘門’邊,往下一看,竟然被擡到了山腹空地。只要飛機一鬆開,他們必會摔死無遺。
“臭小子,你瘋了嗎?”他大叫着,‘花’白的發被風吹得凌‘亂’。
費司爵沒聽到似的,扶起夏藍,似笑非笑的問,“跟我一起死,怕不怕?”
夏藍擡起無力的眸,凜冽的目光掃過費益成,“有那個老傢伙陪着,我就不怕。”
費司爵微笑着,伸手攬住她,對着耳機,懶洋洋的說“鬆開。”
頓時,四個抓角鬆開了一個,集裝箱馬上失去了平衡,朝一邊傾斜。費益成死死抓住‘門’邊,氣急敗壞的大叫,“要不是我,你早就不知道死在哪個垃圾堆裡了,你想恩將仇報嗎?!”
夏藍吃力的走近他,冷笑,“老傢伙,你怕了嗎?”
“啊!你這個賤‘女’人!!”費益成已經沒有多少力氣破口大罵了,回頭,大聲叫七叔,“阿七!快醒醒!阿七!”
角落裡,七叔還是躺在那,隨着集裝箱的搖晃,隨時都有滑下去的危險。
看着朝自己走來的夏藍,他的叫聲從憎恨到恐懼,“別過來,你別過來!”
夏藍扯開衣襟,把脖子上的炸彈‘露’了出來,一手毫不在意的就要扯下去,另一手抓住了他,“老傢伙,我死也會拉着你的!”
“啊!瘋了,你瘋了!”費益成崩潰的大叫,“給你!給你!”把手裡的遙控裝置扔給了費司爵,“讓這個瘋‘女’人離我遠點!!”
費司爵伸手接住,然後急忙解開設定,把夏藍脖子上的東西解下來,扔了出去,在下降的過程中,突然發出“砰”地一聲爆炸聲。直到這時,他才呼出一口氣,心裡的石頭漸漸落下。
誰也沒覺察角落裡慢慢甦醒的七叔,他僵直的視線,只鎖定夏藍一人。緩緩,伸出一隻手,一把抓住夏藍的腳,夏藍“啊”地的一聲,慣‘性’的朝前載去。
來不及多想,費司爵撲了過去,抓住她一隻手。
夏藍被折磨得傷痕累累的身子,殘葉般搖晃在半空,費司爵咬緊牙,“抓緊了!”
情勢瞬間逆轉,七叔一腳踩在費司爵的背上,手裡握着槍,對準他的頭,面無表情的看着頭頂的飛機。而費益成則趁機躲在死角里,只伸出槍口,同時對上費司爵。
“媽的!老‘混’蛋!”飛機上,宋文看到這情景,氣得大罵。然後馬上用對講喊道,“瞄準!”
“看不到那人的位置,兩個人的槍都對着老闆,只要漏掉一個,老闆的腦袋就會開‘花’了!”
“啊,這怎麼辦?!”宋文急了。
事關老闆安危,他們要有百分百的把握纔可以開槍,否則,誰也沒膽子賭這回。
無視頂着自己的兩把槍,費司爵緊緊盯着夏藍,“抓住我,不許鬆開!聽到沒有?”
嘴邊的血已經被風乾了,如同她的眼淚,明明痛得要死,卻再也流不出一滴。
“放開吧,你還有逃生的機會。”她靜靜的說。
“閉嘴!”費司爵低吼。
這樣的場景,似曾相識。
同樣在她生死攸關時,他抓住了她的手就再也不會鬆開,眼裡深深的眷戀,融進了骨血。
第一次,她可以視而不見,可以自欺欺人。
這次呢?
“讓他們飛回去!快點!”費益成恨恨的命令。
費司爵充耳不聞,他怒了,“阿七,給我踢斷他的胳膊!”
七叔冷冷的擡起一腳,狠狠踩在費司爵的胳膊上。似乎都能聽到骨骼被踩斷的聲音。
冷汗,順着他的臉頰淌下來。
夏藍眯起眸子,望着他,儘管眼裡閃動着晶瑩,她還是冷漠的開口,“我根本就不用你自作多情的跑來救我,就算你陪我一起死,我也不會感‘激’你。”
“呵呵,還不懂嗎?不是我救你,是你在救我!因爲,我的命,早就握在了你手裡。”費司爵勾起‘脣’畔,笑容詭異慎人,他緩緩開口,“宋文,放開。”
宋文一驚,急呼,“老闆,不行啊!”
“放開!”
宋文咬咬牙,朝旁邊的飛機比了個手勢。
登時,集裝箱又被鬆開一角,只靠斜對兩角的飛機支撐。
費益成狂‘亂’的神情,愈發的‘陰’鬱。
“小子,你真不打算放過我?”瞪着他,滿是恨意,“與其讓你這白眼狼反咬一口,不如現在就殺了你!大不了同歸於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