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兩個人第一次在一起度過黎明前的黑暗,迎接日出時分的耀世光明。彼此心中都有異樣的感動。烈昊天雖然堪稱行走的戀愛寶典,但是,自己當船工,帶着小女友到湖心看日出絕對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因爲是臨時起意,準備工作做的不很充分,可是最終的結果是好的,喬思渺的滿意,他的追求嘛。至於喬思渺,更不用說了,從來沒有過這樣新鮮有趣的體驗呢。
天亮了,水波清澈明晰,能看到各種游魚互相追逐着玩耍,樂不思蜀的樣子。喬思渺的害怕早就消失的一乾二淨了。太陽照在身上暖烘烘的,她一時興起,也不顧烈昊天的反對,脫了鞋子,把腳放到水裡,沁涼感頓時從腳心直達全身,舒爽的喬思渺打了個冷顫。
有小魚兒在她的腳下來回穿梭着,像是發現了什麼稀奇的事物一般,不停地拿嘴輕啄她的腳踝。喬思渺很怕癢,忍不住咯咯地笑起來。實在癢得受不了的時候,當機立斷地把腳從水裡拔出來,旁邊的烈昊天躲閃不及,被揚了一身的湖水。
“哎呀,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喬思渺嘴巴在道歉,眼眸卻滿是笑意,顯然意外捉弄到烈昊天的感覺很不錯。
可是烈昊天是什麼人啊,什麼能逃過他的火眼金睛!眼珠一轉,嘴角就掀起一抹危險的弧度。
一邊回答“不要緊,沒事!”一邊自己也把手伸到水中,這麼搓那樣揉,佯裝認真洗手。見喬思渺毫無防備地又把腳往水裡放,大手立馬凹成兩個勺子,舀了水就往喬思渺的身上潑。
“啊,你幹嘛?發神經啊?”喬思渺沒想到烈昊天明目張膽地使壞,頭上身上一下子被潑地半溼,劉海都開始滴水。實在相當不爽。
她毫不猶豫地雙手抄入水中,不留情面地開始反擊。心裡琢磨道,“哼哼,反正天光大亮,誰怕誰啊?”
“哎呀,不錯了喲!不是說以德服人嘛!”烈昊天見喬思渺戰鬥力不弱,不由得把口舌攻擊也加入進來。手上潑水的速度加快。
“德你個大頭鬼,對待你這種陰險小人,必須果斷!”喬思渺朝另一邊撇過腦袋,躲過烈昊天慘無人道的大面積籠罩式攻擊,小嘴咬牙切齒道。
“哦,是嗎?那你可得小心了,本陰險小人要發動總攻啦!”烈昊天說着,雙手化爲土撥鼠的前爪,挖坑似的,攪動着湖水,往喬思渺的身體上澆去。轉眼間,就把喬思渺淋成了個落湯雞。
“哈哈哈……怎麼樣?服不服?要不要再來?”烈昊天晶亮的眼睛盯着喬思渺,發出屬於勝利者的快慰大笑。
喬思渺伸手抹了一把臉,轉眼又被水滴浸溼臉頰,雖然時值盛夏,湖水並沒有讓她有不適的感覺,但這樣被烈昊天壓倒性的欺負,她還是又氣又委屈。人家明明想跟小魚兒玩耍的好嗎,這個人爲什麼這麼無聊,非要弄得她渾身溼透,狼狽不堪,還覺得自己十分了得的樣子。臉呢?
念頭轉過,喬思渺索性撇過頭不理烈昊天,自己跪坐在船的另一頭,一角一角地擰衣服上的水。迎着陽光,把自己的長髮鋪散開,不停地拍打揉搓着,想用離心力原理快速晾乾溼發。
出乎她意料地,烈昊天在此過程中並沒有打攪,反而安靜地不像話。喬思渺就在心裡猜,或許他知道錯了?好奇心讓喬思渺把長髮撥弄到一邊
,側過頭看向他,就聽“喀”地一聲,對面的烈昊天按下快門,精準地記錄下這一經典場景。
波光粼粼的水面,沐浴金色陽光中的少女,赤裸着皓白嬌嫩的腳踝,微側身體,跪坐在小船的甲板上,如瀑般的黑髮披散在一側,雙眼疑惑地朝着鏡頭看,眼神透着天真的好奇。畫面怎麼看都只能用絕美來形容。
“你搞什麼鬼呀?時間不早了,趕緊把自己收拾收拾,我們該回去啦!看看,這離岸邊那麼遠,都要靠你划過去了呢!”喬思渺沒好氣地說道。心想,“要不是還在船上,我真不想理你了!大寫的神經病!”
“回去?”烈昊天把視線從剛拍的最後一張照片上移開,嘴裡吶吶道。
“是啊?大夏天哎,馬上會越來越熱,難不成你要一直在湖裡,你又不捕魚?”喬思渺覺得這個傢伙真是活得沒有章法呢,下一刻該幹什麼都不曉得,勞逸結合,痛快地玩過後就應該投入生活工作中去,這樣才能過的踏實啊。
烈昊天沮喪地耷拉下眼瞼,接着手腳並用地爬到喬思渺的身邊,討好賣乖道,“我們不待湖裡,但是可以換個地方吶!想不想學游泳啊,我家裡有游泳池,不如……”
“不想!”喬思渺翻翻眼皮,繼續撥弄頭髮,毫不留情地拒絕了他的提議。
烈昊天不死心地誘惑道,“哎,別回答那麼幹脆嘛,凡事不能憑意氣用事,你想啊,游泳是一項超棒的運動,不僅是強身健體那麼簡單哦!女性常常游泳的話,不僅能擁有一身光潔柔滑的皮膚,更能保持身材勻稱健美,提升身體的免疫能力呢!關鍵是,你如果遊會了的話,就再也不怕水了。其他一應水上運動都可以參加!多好啊!”
喬思渺被說的有點心動了,不過,嘴脣咬了咬,還是拒絕道,“不學!要學也不是現在學!更不會跟你學!”
烈昊天聞言呼吸一窒,眼睛在喬思渺玲瓏有致的身軀上掃了掃,心道,可惜啊,不能製造親密接觸的機會了。
於是退而求其次道,“那我們做別的啊!我教你打高爾夫好不好?我朋友有球場……”
“不要!”喬思渺把頭髮揚到了腦後,正視烈昊天的雙眼,像大人看小孩子的無奈,“收收心吧!你都一天一夜沒有閤眼了,能不能照顧照顧自己的身體?都奔三的人了,轉眼就是大叔,你當自己八九點鐘的太陽吶!再說,我們以後都不要約了!我不喜歡跟任性的人玩耍!”
烈昊天被喬思渺的眼神刺激道,癟了癟嘴,拉過她的柔弱小手,柔聲道,“好吧好吧,按照你說的算。反正來日方長嘛,你如果想追求進步,多學點東西,我隨時會手把手教你的。畢竟書本並不能給你一切啊,好多事物要親身體驗才能發現其中的樂趣。比如你當我發神經地拉你來看日出!”
他輕輕摩挲着她的手背,眼睛凝望着她的水潤眼眸,像要看進她的靈魂裡去,半晌,小心翼翼地問道,“所以,我們這是……算在一起了對嗎?你……同意和我交往了?確切點說,今天開始,我們是男女朋友了?我,我覺得我很需要一個準確答案!”
喬思渺聞言一驚,下意識地抽回自己被握住的雙手,視線移開,彆扭地看向湖面。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氣的原因,突然覺得身邊的空氣都是滾燙灼人的。讓她有立刻逃離的衝動。
“怎麼,昨晚的一切又都是泡沫是不是?你隨時否認一時情動是不是?還說我幼
稚,孩子氣,你自己呢?對待感情不明不白,不幹不脆!不覺得這樣很不好嗎?傷人傷己的!”
烈昊天爲什麼會夜遊大幽湖,就是想抓住喬思渺心動的那個點,把一切引爲現實,不再是隨時更迭的一幕鏡花水月。他靜下心來會覺得自己搞笑,曾幾何時,身邊的女人們迫切想要的正名,他現在想給了,竟然有人不願意要!真是天道好循環啊!作孽太多,報應不爽。
情緒一激動,烈昊天就開始胡亂揣測喬思渺的心理,質疑她把部分真心給了別人。嗯是的,他倒存着幾分自信,不相信喬思渺對自己一點心思沒有。
“是因爲杜如白?你喜歡他?”烈昊天緊盯着喬思渺的臉,氣呼呼地問道。
喬思渺猛地擡頭,“你胡說什麼?如白哥人那麼好,你不要亂想他的是非!再說,我們兩個人的事情,攙和他做什麼?”
烈昊天聽了前半句喬思渺對杜如白的維護,剛要炸毛,然後第二句入耳,他咂麼了下,竟然覺得這話不錯,大基調上沒有犯錯誤呢。
臉色稍微緩和了點,道,“好啊,我也不想亂猜!那你告訴我,你們倆怎麼認識的?爲什麼你到哪兒他跟到哪兒?拜託,我們也就隔了半個多月見的面,這廝打哪兒冒出來的呀他?”
“你……爲什麼一定要把話說的這麼難聽呢?”杜如白是對誰都溫文有禮的君子,喬思渺真是不喜歡烈昊天說到他時的那種語氣。不過,直覺告訴她,不把這個問題交代清楚,烈昊天是不會輕易罷休的,必定逮到機會就要損他幾句,於是,耐着性子,簡要概述了那晚在心靈書屋的遭遇,以及杜如白對自己的及時搭救。
哪知道這話不說還好,一告訴烈昊天,他的眼神都變得兇狠了,透着肅殺的戾氣。他問了關鍵性的幾個問題,包括當時的場景,實施過程,嫌疑人的體貌特徵以及說話中有無透露一些身份信息,喬思渺原本不想把這不愉快記憶打開,不想跟烈昊天說太多,奈何他的樣子認真地嚇人,她不知怎的竟然有些畏懼,說到最後幾乎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當烈昊天聽到兩個人被警察帶走後,第二天就被人保釋,到現在都沒有確切結果,臉色已經陰沉到極點。
“會是誰?總不可能是老頭子吧?不,以他的性格,如果覺察到喬思渺的存在,一定會先對我施壓,而不是直接對付她!是柳依依?還是賤人林水月?”烈昊天把拳頭捏的咯吱咯吱響,額頭青筋鼓出,看上去真是有夠憤怒。
他看了一眼喬思渺,心裡也有猶豫,是不是把她藏起來才能不被傷害呢?自己真的要公開跟她出雙入對嗎?一瞬間,關於家庭,關於事業,關於一切一切的阻礙因素,都一一閃過腦海。烈昊天覺得腦殼有些疼,索性搖搖頭不願再去想。
走一步看一步吧!烈昊天一番糾結後,選不出對喬思渺更好的路。只能先保護兩人的關係,不把她暴露在人前了。
說來說去,還是自己不夠強大啊,如果強大到把他們踩在腳下,喬思渺就可以正大光明地跟自己並肩而立了。
烈昊天暗暗下定決心,旋即衝喬思渺說道,“原來杜如白是你的救命恩人,那我該對他感恩的!你放心,我以後不會再針對他了。不過,你得明確回答我,你對他有沒有男女之情?”
喬思渺呆了呆,不明白爲什麼烈昊天的態度會有轉變,對於他的問題更不知從何答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