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到生子的問題,吻安不免心裡難受,也勉強笑了笑,“那就生,東里夫人那麼喜歡你,一定也盼着抱孫子!”
當然盼着,早就盼着了,結果這麼長時間過去了一點動靜沒有,天天給餘歌喝大補湯。
末了,吻安又笑道:“東里那種性格,能這麼要求你,絕對不僅僅是爲了出氣。”
餘歌只笑了笑,“還能因爲什麼?我跟他沒什麼交流,都很忙。”
吻安點了點頭,“他要管理家族企業,忙是理所當然的,等過了這幾年就會好很多。”
哪知道餘歌笑得越是自嘲,“他忙的不是這些,否則你以爲我們的婚訊怎麼被挖的?”
這話讓吻安愣了一下,什麼意思?
聽餘歌道:“於馥兒身體康復得差不多了,看起來是有意幫她復出,畢竟娛樂圈這一塊,他很熟。”
要資源有資源,要錢也毫不吝嗇的往外掏。
吻安蹙着眉,在她認知裡,東里絕對不是這種人,他不可能無緣無故跟於馥兒牽扯不清的,別說幫她復出了。
何況,她如果沒記錯,於馥兒好像復出的心思並不多,反而以後想轉到幕後,畢竟快三十了,這碗飯不可能永遠都吃那麼香,而且她最近幾年都沒有作品。
餘歌只是笑了笑,“等你回去就知道了。”
又道:“我們結了婚這麼隱秘的事,外人都不知道,就因爲他親近的小模特不少,沒有一個嘴巴嚴的。”
吻安眉頭更緊了,狐疑也越重,得親近到什麼程度,才能把自己結婚的事抖摟出去?
“這麼看着我做什麼?”餘歌反應過來,看了吻安,“我今天是來勸你的,你可別跟我說那些大道理,我都知道。”
所以餘歌平時很少去想這些事,免得給自己招惹不愉快,何況,一年已經過去了,還剩一半,不遠了。
吻安卻自顧笑了一下。
她倒是覺得,說不定東里找這麼些藉口,就是爲了拖過這一年,再來一年,若真的生了孩子,又哪那麼容易說分開就分開?
未幾,餘歌看了她,“三少的航班還沒起飛,你要不要,聯繫他?”
吻安神情微淡,還是搖了搖頭,“不了。”
正好,之前任務失敗的小喬再次請她去用晚餐。
“一起麼?”吻安看了餘歌。
餘歌笑了一下,一起下樓。
玄影從下午就沒和她說過話,他其實是懂她的,知道這件事裡,她也委屈,這個時候看到他,她除了愧疚就是壓力,也就只好不打擾她,只把餘歌留下了。
吻安下去的時候,玄影也從書房出來。
她轉頭,神態很自然,就是笑意不那麼輕快,“你也沒吃麼?”
玄影微勾嘴角,聲音低低的,帶了溫和,“不餓,正好等等你。”
餘歌不由得多看了玄影兩眼,餘光也不可避免的掃到了他那隻空蕩的袖子,只好禮貌的把視線收了回來。
自顧的嘆了口氣,這種事要是放在自己身上,餘歌恐怕都該悶出病了,這三個人其實誰也沒錯,誰都委屈。
玄影看起來得到了雲厲,可他失去的同樣很多。
*
第二天餘歌訂了機票,吻安本來是要去送的,但玄影有事走不開,雲厲又鬧脾氣,她只能待在家裡出不去。
“沒關係!”餘歌笑着,“反正沒多久也要見的,你的電影還得到倉城收尾不是?”
吻安淡笑點頭,看着司機把餘歌送走。
之後很多天,吻安都是在家裡帶雲厲,其實也沒做什麼,因爲傭人做的比她多。
何況,她總有一天要走的,所以刻意減少和雲厲的接觸,怕他到時候離不開她。
她一直記着餘歌的話,知道宮池奕在那段時間也受了傷昏睡不醒,甚至一個胳膊到現在沒恢復知覺,她也想打電話,可每一次拿起電話,最終又放下。
有些事,時間久了也許會淡一些,所以她還是等等吧。
可正當她這麼熬着的時候,晚晚卻先給她打了電話。
也沒有寒暄,沒有太久不聯繫的生疏,北雲晚便直接切入主題,“吻安,我其實是有事想求你。”
她聽完蹙着眉,“跟我怎麼還用這個詞呢?”
就她們之間的感情,凡事也上升不到“求”的層面,但是吻安的確聽得出晚晚的沉重。
“我聽說,聿崢出事之前去找過你?”北雲晚接着問。
吻安立刻嚴肅起來,點頭,“嗯,給你送過去的東西,就是他親手給我的。”
又抿了抿脣,道:“但我真的不知道他惹了誰,也不知道這麼嚴重,早知道那天在酒吧我應該多留意的。”
她知道聿崢出事,到現在都下落不明,這麼長時間,晚晚和米寶都在榮京,他不可能不回來,除非真的走不掉,或者……
吻安沒有往下想,她光聽晚晚現在的說話語氣就知道多煎熬。
抿了抿脣,努力一笑,道:“也許,他是不滿你當初的脾氣,跟你開個玩笑而已,再說了,你看我媽,就是奇蹟的代表。”
可吻安想,當初聿崢走的時候說的話,好像就知道他再也回不來似的,說他若不回來了,晚晚也許會很高興。
北雲晚不可能笑得出來,她現在一個表情都沒有,整個人很累很疲憊,撐了一年,覺得自己都快瘋了。
“所以你找我是?”吻安想起來,問。
才聽晚晚道:“我聽說了關於你和玄影、宮池奕的事,知道你跟他現在關係很糟糕,但是除了你,我也不知道該找誰了。”
頓了頓,北雲晚接着道:“連我哥都說,如果想要最短的時間找到聿崢,只有宮池奕辦得到。”
說到這裡,吻安當然也聽得懂了。
“我知道你可能很爲難,但吻安,我沒有別的辦法,只能求你去給宮池奕說說好話,至少我得知道他是死是活。”北雲晚說得有些哽咽了。
吻安抿脣,眉頭輕輕蹙着,最終也勉強笑着,“我明白的,不爲難。”
然後才道:“你其實已經找過宮池奕了吧?”
按照他現在的脾氣,和平時的性子,肯定不會直接答應晚晚的,正好間接逼她回去。
北雲晚頓了頓,還是“嗯”了一聲,“他讓我別跟你說來着。”
吻安淡笑,不說都猜得到他在想什麼。
但,宮池奕本身都還沒康復,真的能操勞得動這麼大一件事?
她擔心,到時候因爲她求情,又讓他有個什麼事,她得愧疚多少?
心底微嘆,沒再去想,只問了晚晚:“你好些了麼?”
北雲晚沉默了會兒,“就那樣吧,總是覺得很累。”
而且她最近總是做夢,總是做夢,夢到的全是聿崢,什麼樣的都有,甚至還有冷着五官一臉嘲諷看着她,說:“現在你滿意了?我永遠也不會打攪你了,也不會跟你搶兒子。”
等晚晚說完,吻安輕輕蹙眉,一時間她也找不出什麼安慰的話。
片刻,纔開口:“其實,聿崢一直以來不和你提正式在一起的事,也不搶米寶,是爲你們母子倆着想,因爲他職業特殊。”
就像這一次的事,如果他真的結了婚,認了米寶,總有人能找到蛛絲馬跡,哪怕晚晚有沐寒聲保護着,也會出事的。
尤其這一年榮京動亂,若不是又宮池奕頂着,沐寒聲都自顧不暇。
所以,這就是特殊政治人羣的可怕之處。
北雲晚無力的笑了笑,“現在說什麼都沒用。”
吻安儘可能用着輕快的語調,“所以如果他這次回來了,你不會再給他吃閉門羹了?關於之前的誤會,還梗着麼?”
說起之前的誤會,吻安到現在都沒太明白。
也是這一天,晚晚頭一次跟她仔細聊了聊。
聽完吻安蹙起眉,“你沒看錯,是他和於馥兒?”
北雲晚嘆了口氣,“哪怕上千的近視,就隔着一扇窗戶我還能看錯麼?”
也因爲這樣的事,她到現在都沒辦法聽進去其他解釋,“眼見爲實”已經是很古老的道理了。
吻安抿了抿脣,她其實真不那麼認爲,聿崢也不是個隨便的人,再說了,“你可能不知道吧?於馥兒真正心心念唸的那個人,其實是東里,不是聿崢。”
所以就更不太可能了。
而且,當初玄影事件中,於馥兒危難關頭找的是東里,可見她心裡偏向哪一邊。
再聽聽餘歌的話,說不定於馥兒還對東里有野心?
“你不去找於馥兒問問麼?”一件事,三個人,就看她怎麼說了。
北雲晚卻扯了扯嘴角,“我什麼時候淪落到要求她給出事情真相了?”
能去和北雲馥說話,北雲晚寧願忍着心裡的疙瘩原來聿崢,還來得更輕易些。
吻安只好微挑眉,不便不多說。
快掛電話之際,她才寬慰晚晚,“我會盡快過去一趟的,到時候去找宮池奕說說,你放心吧。”
就是可能雲厲兩歲之前,她都不捨得離開太久,她要想多陪雲厲,也只能是這兩年。
再長大,他就記事了,吻安不想讓他納悶自己的身世,也不太想讓他知道關於身世的太多信息。
等他長大了,成人了,對一切都有了足夠的接受能力,也許她會改變主意。
走之前,她特地找了玄影。
“很忙麼?”她是給玄影打的電話,因爲一早起來他就沒在,也不知道是不是特意躲着她。
電話那邊的人沉默了會兒,才低低的道:“還好。”
吻安抿脣,“下午回來,我想跟你談點事。”
玄影能猜到她要說什麼,宮池奕走之後也已經大半月了,事情都清楚了,她肯定是要走的。
他也清楚自己得到的夠多了,人不能太貪心,但不是說舍就能捨。
所以晚上他回的有些晚,但吻安還在客廳等着,轉頭淡笑看了他,順勢給他倒了一杯水。
道:“雲厲已經睡了,今天你不用熬夜了!”
玄影略微勾了一下嘴角,笑意不明顯,結果她遞來的水杯,“這麼晚了,明天也能說的。”
她笑了笑,略抿脣看了他,“我已經訂好機票了,明天的。”
玄影沉默,抿了一口水,半天才問:“什麼時候再過來?”
這個吻安也說不準,只好一笑,“應該不會很久,這次不就回來得很快麼?”
這次的確快,快得玄影都不太想讓她回來,如果沒回來,還能保持原來的狀態。
最終玄影沒有多說,只道:“我會好好照顧雲厲,還有那條狗。”
讓她放心。
吻安笑着,“你若不好好照顧,小喬必然要找我告狀的,不好也不行!”
談笑間看似輕快,可玄影那雙眼其實一次也沒笑過,吻安不敢再勸他,讓他找個心儀的女孩之類的話。
一來怕他翻臉,二來,她不適合管他的私事。
吻安去機場時雲厲在睡懶覺,她只是在牀邊坐了會兒,親了親他的小手,才離開。
玄影堅持先把她送去機場,她沒法拒絕。
機場門口,他一臉極度的認真對着她,“如果回去了他欺負你,一定要告訴我。”
這讓吻安忍不住笑,“他不會,也不敢的。”
她知道玄影這麼說,是因爲那晚宮池奕把她兩條手腕弄得青紫。
*
吻安是直飛倉城,在飛機上又睡了一覺。
抵達時傍晚了,她沒跟別人說,自然也沒人接她。
現在的她只要穿得低調一些,基本不會引起別人留意,畢竟現在的娛樂圈新出來的明星不少,不再整天盯着她的緋聞了,也過了她在政界乘風破浪的時段。
站在機場口,她在手機軟件上叫了車,拎着行李箱在馬路邊等着。
倉城已經很冷了,她在路邊幾次跺腳,腳背還是凍得很涼。
車子終於來了,坐上車,她才猶豫着給靳南打電話。
電話接的很快,靳南聲音淡淡的,也恭恭敬敬的,“太太。”
吻安一手搓了搓手背,問:“宮池奕在家麼?”
靳南略微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您回來了?”
她“嗯”了一聲,“他在倉城麼?”
如果在的話,也就只有香堤岸一個住宅,她直接過去就能見到。
卻聽靳南道:“三少人還在榮京,不過馬上就準備回倉城了,應該也晚不了。”
吻安點頭,“那你跟他說一聲吧,我在家裡等着。”
“好。”
掛了電話,她靠在後座,發現司機很是好奇的往後看了幾次,吻安倚着身,也半開玩笑的開口:“師傅您得看路!”
司機被這麼一說,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然後又咳了咳,問:“不好意思,我剛剛聽你打電話問宮池奕,你不會就是顧吻安吧?”
吻安倒是覺得有趣了,“怎麼了嗎?”
聽她這麼回答,那多半是真的了,司機立刻又看了她,“你不知道吧?倉城現在很多女士都快給你立個蠟像了!”
爲什麼呢?
司機樂呵呵的笑着,“我這麼多年跑車,各種故事都聽了個遍,要說呢,還是顧小姐長青,前前後後加起來,湯喬賣力了四五年,居然淪落得這個下場,都說惹誰也不能惹顧小姐!”
所以現在不少女人圈子裡的話題都是她顧吻安。
至於政治圈,同樣是她和宮池奕。
所以但凡聽到關於兩個人的名字,人人都很敏感。
吻安笑了笑,只是問:“湯喬復出了麼?”
復出?
司機一臉好笑,“她得有那個命呀……敢拿一個不清不楚的種子冒充氏族後代,這種作爲,娛樂圈裡是活不下去的,再說了,聽說毀容很嚴重。”
當初從樓上跳下來沒死也沒殘,還繼續陽臺,最後懷胎十月生了個女兒,第二天卻發現她被毀容了。
至於那個孩子……哦,別說那個孩子,連着湯喬代孕的那家人,在榮京都不可能有容身之處。
司機小聲的道:“聽說是招惹了沐寒聲,我估計那一大家子連骨灰都沒剩了!”
吻安淡淡的笑了一下,那麼多人都沒了,看來沐寒聲處理得夠狠辣,也說明榮京動亂很嚴重。
可沐寒聲封鎖得很嚴實,外邊傳的只是有人招惹了他?
這讓她想到了顧湘。
當初顧湘當初就被傅夜七帶走了的,到現在,似乎一點消息也沒有,顧南過來了這麼久好像一無所獲。
其實,也應該早就處決了吧?只是沒公佈出來,免得引起不必要的人心惶惶。
吻安回到香堤岸時只有白嫂一個人在,好像也不知道她回來,一臉驚喜,笑呵呵的,“太太回來了?”
她淡笑,把行李箱遞過去,換了鞋,“他回來了麼?”
白嫂微皺眉,“三少這幾天沒住家裡,可能是出差了,要不我給打個電話?”
吻安倒也點了頭,她回來就是找他,沒必要躲着,雖然不一定和從前一樣溫溫暖暖的說話,那也得說啊。
一邊道:“你打吧,我上去洗個澡,順便幫我煮個面,餓了”
“好嘞!”白嫂笑意輕快得很,先是快步去了客廳給宮池奕打電話。
吻安已經上樓,進了浴室。
她收拾完下來,面已經好了,白嫂道:“三少說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
她點頭,“辛苦了,你去休息吧。”
白嫂笑着,“我去把您的行李放好!”
吻安也沒說什麼。
她吃麪吃得挺慢的,看了兩次腕錶,然後算了算時間。
從她下飛機的那個電話開始,一共過去了三個多小時,平時宮池奕應該快到了。
吻安這才起身離開餐廳,端了一杯水坐在沙發上等着,還稍微理了理自己要說的話。
但是宮池奕回來可沒她想的那麼快。
她都有些犯困的時候,又一次看了時間。
馬上就十點了,他早該到了!蹙起眉,往沙發內側挪了挪,抱着抱枕把電話撥了出去。
“喂?”她一接通就聽到了那邊的背景有些吵,不像在車裡,倒像是在酒店或者會所的走廊?
靳南稍微咳了一下,邁步出了門,“太太。”
吻安醒了一些,語調裡有些不悅,“你們到了吧?又改行程了?”
靳南爲難的抿了抿脣,也只得硬着頭皮點頭,道:“有個應酬,三少不得不過來一趟。”
她柔眉微蹙,“我上次打電話的時候,你可沒說還有應酬,怎麼這麼巧的臨時應酬?”
不待靳南開口,吻安略強勢的接着道:“他到底是有臨時應酬不得不去,還是不想回來見我?”
這……靳南還真不知道三少心裡怎麼想的,也不敢隨便回答。
兩邊都沉默了會兒,吻安才吸了一口氣,道:“行了,我直接給他打吧。”
她知道,晚晚既然找過他,他不可能不知道她爲什麼想見面,照他爲難晚晚的意思,她回來求他,他應該端着姿態趕緊回來纔是。
越是這樣,吻安越是氣,原本她今天就累,等了大半天竟然對她熟視無睹。
電話撥了過去,好半天,傳來男人低低的、沉沉的嗓音:“喂?”
她柔脣抿着,直接開口:“你沒我號碼麼?”
有必要接通這麼生疏?他們打電話什麼時候用“喂?”做過開頭。
只聽那邊的男人低低的道:“不聯繫太久,手機自動清了也不一定。”
不聯繫太久?
吻安被堵得不知道說什麼,就是側面挖苦她不肯回來的事而已!
她只好不搭理他的諷刺,道:“我有事找你,已經等了很長時間,你要是不想見直接說出來,我現在訂機票行麼?”
電話那邊沉默着。
等了大概五秒,吻安都沒聽到他說話,乾脆把電話掛了。
也不等了,從沙發起身,上樓睡覺。
晚一天就晚一天,只能讓晚晚多等一天了。
但是她在牀上也睡不着,她已經算是放下姿態了,他幾個意思?
躺了大概一個來小時,依舊沒發現他回來的痕跡,沒聽到車聲,也沒人敲門。
吻安終於坐了起來,有些些的心浮氣躁,在牀頭坐了會兒,忽然下牀往臥室門口走。
“咔噠!”的擰開門,她猛地驚了一下,怔愣的看着靜默立在門口的男人。
被嚇得也忘了她出來做什麼,只是擰眉盯着他。
宮池奕低眉,看着她被驚得一怔,倒是沒太大反應,只伸手又把門開得大了些,往裡走。
吻安被無視了,依舊站在那兒,沒想起來她要做什麼。
正皺着眉,已經進了屋子的男人忽然大步返回來,將她拽了進去,到了牀邊才鬆開手。
她已經被扔到牀上,但他卻轉身解了領帶、解襯衫,明顯的是往浴室走的。
吻安就那麼坐在牀上看着他到了浴室門口,臥室裡沒開燈,等他開浴室的燈之後,逆着光的背影很高大,也多了幾分淡漠。
心頭莫名酸了一下,目光落在他一直垂在身側的右手。
回來前沒問餘歌,不知道他恢復得什麼樣。
這麼七零八落的想着,感覺也沒多大會兒,他已經洗完出來了,看到她還是那個姿勢坐在牀邊,眉峰明顯蹙了一下。
不遠不近的距離時,冷聲不悅:“要你命的事麼,非得這麼晚談?”
這種說話的語氣,着實是他的性子,只是平視他不會拿着語調對着她。
吻安抿脣,心裡不是滋味,“怪我打擾你應酬了?”
宮池奕沒說話,站在那兒擦着短髮,用的左手。
也許是因爲不方便,毛巾掉了一次,他彎腰撿了起來,嫌棄的不想再往自己頭上方,所以進浴室換了一次。
結果吻安看着他走出來,剛到門口,毛巾又一次落到了地上,甚至差點被他踩了一腳。
那張冷峻的臉終於起了脾氣,是對他自己的怒意,抓起毛巾直接甩手扔回了浴室裡。
這樣的暴躁讓吻安柔眉緊了,胸口的酸澀中更多的是心疼,如果她不在,誰都看不到他這樣的無力吧?
她從牀上下去,進浴室拿了毛巾,折回來走到他面前,略微踮起腳尖幫他擦着髮絲。
喉嚨間酸澀很重,導致她不敢隨口說話。
“行了!”宮池奕對自己的脾氣似乎還沒下去,聲音很冷,很乾脆。
說罷,想躲過她擦頭髮的手,吻安沒鬆手。
他擡起左手就要打掉。
她終於擡眸看了他。
揹着光,他都能看到她泛紅的眼圈,仰起來看着他。
“能不跟我發脾氣麼?”吻安開口,聲音不大,略哽咽,“我知道你不容易,我也不知道你手是這樣……”
她想起伊斯的時候,她說他欺負玄影只有一隻手,他的脾氣那麼大。
其實是在怨她吧?
他沒再動,她就繼續幫他擦着,一直保持着踮腳的姿勢。
只是不知道爲什麼,眼眶越來越酸澀,沒辦法控制眼淚滾了下來,她剛想躲開仰着的臉,不讓他看到。
手剛要收回來,他忽然握了她的下巴,俯首覆下薄脣,很用力。
吻安手裡抓着毛巾,順勢滑落到了他脖頸處,腳踮得酸了便落了下來,連帶他俯身的角度加大。
吻安只能極度仰臉承受他強勢席捲的索取,略哽咽的氣息被他吻得幾乎窒息。
期間兩個人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只是緊緻糾纏的吻。
她能聽到他粗重的呼吸,手臂狠狠箍着她,幾乎要把她碾碎在胸膛裡。
吻安幾乎是吊在他胸膛被移到了牀上,雖然很久沒做,雖然沒有過多的交流,加上有那麼一點點的陌生感,反而加劇了糾纏的深刻感覺。
幸好她之前在沙發上眯了一會兒,體力還可以,否則一定沒辦法讓他盡興的。
因爲等他盡興,她已經沒力氣翻身了。
果然,還是沒能談正事。
*
吻安第二天醒來時,臥室裡只有她自己,看了一圈不見人。
洗漱完出了臥室去找人,白嫂說沒下來,那就只能是在書房了,她只好又上樓。
宮池奕正好處理了一波文件,起身從裡頭走出來。
沒到門口,她就推開,看了他。
他腳步稍微頓了一下,目光淡淡的,可沒有做完那一場瘋狂之後就回暖的意思。
吻安皺了皺眉,然後反應過來,因爲她是回來求他的。
這個時候他不端架子,更待何時?
想着,她不自覺的扯了一下嘴角,忽然就轉身往回走了,然後下樓。
宮池奕邁出去的步子頓住,眉峰擰起,看着她乾脆利落的走了,哪裡像一個回來求人的?
捏準了他會求着她恢復關係?
薄脣抿着,閉了閉目,往樓下走。
白嫂納悶的看着兩人,都說小別勝新婚,他們都好久沒見了,怎麼是這個反應?
吻安自顧用餐,宮池奕也在對面坐下了,都是平淡的神色,都是鎮定的沉默。
好似要看看到底誰先軟下來開口。
一個早餐,一上午,吻安都自顧待着,和玄影通了個電話,看了看自己之前剪好的片子。
終於還是晚晚打了電話詢問。
她捏着電話,在客廳的沙發上微蹙眉,“……嗯,已經回來了……今天就找他說這件事,你放心吧。”
掛了電話,她不由得緊了眉,看了一眼樓梯的方向。
他上去之後不知道在忙什麼,沒下來過。
掙扎了會兒,吻安不得不起身,打算上樓找他說這件事。
可剛走到客廳門口,他倒是下來了,穿戴整齊,就是沒系領帶,一手勾着外套。
她愣了一下,“要出去?”
宮池奕目光淡淡的看過去,算是點了一下頭。
吻安看着他白淨的襯衫,他右手不方便,可昨天不是系領帶了麼?今天就不繫了?
還是壓根就沒想真的出門?
這麼想着,吻安抿脣,開口:“我想跟你談談,昨晚說了的。”
他往門口的步伐微頓,看了一眼腕錶,眉峰輕輕蹙了一下,終究是往她的方向過來了。
進了客廳,看了沉默的她,“不是有事麼?”
吻安有些怔愣,實在是不習慣他這樣的語氣跟她說話,太生疏了。
但也不得不坐下,道:“晚晚很擔心聿崢,沐寒聲不是說讓你找最有效率麼,我想請你幫幫她,再這麼下去,晚晚根本受不了的。”
宮池奕坐在那兒,安靜了會兒,薄脣微動,“說完了?”
她又是一愣,點了一下頭,“就這一件事,沒了。”
他就那麼看了她一會兒,薄脣扯了扯,“費這麼大力氣,我有什麼好處。”
吻安被他問得不知道怎麼回答。
“爲了朋友,你可以軟言請我幫忙,卻不願意爲了我們自己而服軟?”他看着她,如是道。
她知道,說她在伊斯和他頂槓。
她不想麼?她也想的,只是那時候脾氣上頭,晚晚的事算是正好讓她有個下坡,誰知道他揪住不放了?
但吻安忍了,皺起眉,“聿崢也是你兄弟,難道你不着急麼?”
他竟只是淡淡的一句:“至少沒有北雲晚急。”
所以呢,吻安還能怎麼樣?因爲她緊張晚晚。
“好。”她開口:“你說,你要什麼。”
宮池奕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道:“自己想。”然後邁開步伐,可見他是真的要出門。
走到客廳門口,也微側首對她一句:“我會考慮。”
吻安不傻,不就是想讓她這段時間對他溫溫軟軟的麼?
這麼想着,她深呼吸兩次,好,是她把雲厲送出去,她責任大,她服軟,可以。
中午和下午的時間,她幾乎都用來想要怎麼樣才能讓他覺得自己還算有誠意。
但是怎麼也沒覺得有什麼好辦法。
差不多污點,白嫂好像準備做飯了,兩三次進客廳看了她,顯然一副欲言又止,又怕惹她不高興。
吻安擡頭看過去,“您有話就說,晃得我頭暈。”
白嫂緊張的笑了一下,道:“……太太,今兒幾號,您記得不?”
吻安掃了一眼電腦上的日期,又看了強勢的鐘表,語調不怎麼在意,“怎麼了?”
白嫂,擦了擦手,小心的提醒,“如果白嫂沒記錯,好像是你們結婚登記的日子?”
吻安心裡“咚!”的一下,猛地盯着日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