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二十到四十之間的精壯漢子。
穿着藏青色西服,白襯衫,黑皮鞋,背上揹着長方形箱子。
就這一套打扮,單一個走在外面,把那箱子換個揹包,那十有八九是賣保險的,委實是土了一些。
雖說衣着打扮土了些,可這幫漢子的賣相卻是相當打人的。
一水的長髮馬尾不說,一個個目光凌厲,面色冷竣,舉手投足間從裡到外透着股子兇悍味道。
在座的都是有身有地位的人物,但凡能混到他們這個位置,基本的眼力勁都差不了,一看這幫人的味道,就能能猜出來,闖進來的這幫人手上沒有十幾二十條性命,那是絕透不出這種讓他們這些高級法師都望而生畏的兇悍氣質。
這和諧社會下,別管殺的是人還是妖魔鬼怪,一個人手上有十幾二十條性命就很驚人了,突然冒出這麼一幫人來,個個都滿身殺氣滿手血腥,這簡直就是跟這個和諧社會完全格格不入的另類,比妖魔鬼怪都不合常理。
這幫子西服男闖進門來,立刻散佈四周,毫不見外的插入一衆理事當中站定。
如果有見識的就能立刻看出來,這幫子西服男穿插的位置極爲恰當,一旦有什麼意思,立刻就可以毫無縫隙地控制整個房間內的所有人。
西服男仍舊源源不絕地涌進來,除了插入人羣的,都在門兩側分隊站立,每站定一個,都立刻把背上的長方箱子拿下來拄到身前地面上,兩手按在箱蓋上。
在座各位都是識貨的,一眼就看出來了,那哪是什麼箱子,而是魚承世公司生產的多功能劍匣,那裡面裝的都是傢伙式,這幫子西服男擺出這個架勢來,那是隨時都能從劍匣裡面拔傢伙砍人的。
在場衆人完全都被這幫西服男的氣勢給鎮住了,好一會兒,林嶺高最先回過神來,一扭頭見許佑重仍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不由得心下鄙視,當即站出來,義正言辭地喝道:“你們是什麼人,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也是你們能亂闖的!趕緊退出去!”
只是林副主席的喝斥完全沒有起到任何作用,西服男們手按劍匣,目不邪禮,站得整整齊齊,壓根就把林副主席的話成了耳旁風。
無視向來就是最大的蔑視,尤其是在這個場合,無異於是響亮耳光打在林副主席臉上,讓林副主席覺得整張臉都變得火辣辣的發熱,由熱到脹,似乎有點發腫,一股股的怒火在胸中涌動着,按捺不住地想往外噴發。
這幫傢伙真是太沒禮貌了,連個徽章都沒別,就敢成羣結隊地闖進春城術法界的最高權力機構,還敢如此無禮他這個副主席,簡直就是黑瞎子拍門熊到家了!
是可忍,熟不可忍!
今天這口氣要是乾嚥下去,他林嶺高以後就不用再在春城術法界混了,直接把主席位置拱手讓給許佑重也就是了。
其實林嶺高還稍有些後悔,後悔不該這麼快就站出來,反正今天的會議主持人是許佑重,他不出頭,下不來臺的也是許佑重而不是他林嶺高。
不過,世上沒有後悔藥可吃,現在也不是後悔的時候,既然站出來了,那就不能半途而廢,說什麼也要讓這幫有眼不識泰山的傢伙見識見識他林副主席,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今天就要瞧瞧,春城這一畝三分地上倒底是誰說了算。
林嶺高憋足了氣,向着門外大吼:“警衛,警衛,都死光了嗎?”一邊吼,一邊掏出電話撥打,準備叫人上來幫忙。
什麼?林副主席親自動手趕人?搞清楚,咱可是副主席,不到萬不得已,怎麼可以親自動手動腳,不小心傷到怎麼辦?咱可是貴人,身嬌肉貴,自是不能做這種粗活的。
這當口的工夫,已經闖進來足有上百西服男,除了穿插站位的,並行排列的兩隊從門口直排到會議室中間,也虧得這會議室夠大才能裝得下這麼多人,要是換個小點的屋子,大約就要擠成沙丁魚罐頭了。
一直扇動不停地會議室大門稍稍靜止,旋即被人重重推開。
這一回進來的,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也穿着同樣款式的西服,缺了支胳膊,一邊袖子空蕩蕩地飄着。
中年人只站在門口,沒有往裡走,緩緩環視室內。
如果說剛纔這幫西服男的目光凌厲駭人的話,那這個最後進來的中年人的目光簡直就好像刀子般鋒子,不管瞅誰,都好似能用目光直接挖塊肉下來般。
在場的衆法師竟然無人敢與其對視,那中年人目光掃過來,紛紛低頭避讓,便是許佑重、林嶺高、周童先、衛朝陽四人也是不敢擡頭,心中暗自駭然,以前可從來沒有聽說過春城有這樣一個人物,不知是什麼來頭,難道是外省的法師不成?可就算是想過來搶蛋糕分,也未免太赤果果地橫行霸道了,就不怕春城術法界集體反彈?
不管怎麼說,既然進來了,那總得說話吧。
衆人就等着那中年男人自暴身份,表明來意了。
可是獨臂的中年男人並沒有說話,環視一圈後,微微點了點頭,隨後輕輕一拍身後已經合攏的會議室大門。
大門同時向兩側拉開,完全拉開,一人大踏步走進會議室。
不過是個二十四五歲的年輕人,戴着副眼鏡,牛仔褲白襯衫,袖子還高高挽起,一臉斯斯文的樣子,看起來好像還在校園裡的大學生,沒什麼逼人的氣質,就那麼雲淡風輕地走進了會議室,好像走進了一間正準備上課的教室般。
在他身後,還跟着好些人,打頭的是最近半年嶄露頭角的龍虎山大師姐艾莉芸,後面跟着的都是地獄殖民公司的一衆高層,劉意、魏榮、韓雅、梅雅萱、張晶晶、言青若、林天昊、於東耀、李瑞流、餘博君、教辰曦……整個地獄殖民公司的高層傾巢而出,放下手頭諸多繁雜事務,齊聚此處,好像學生般排着隊魚貫而入。
透過大敞四開的大門向外望去,長長的走廊兩側,排滿了西裝男,扶着劍匣,彷彿釘子般站在那裡,直延到走廊盡頭。
無論會議室裡怎麼鬧騰表決,一直穩穩當當坐着冷眼旁觀的魚純冰,緩緩站起,盯着那個當先而入越走越近的年輕人,淚水如同決堤的洪水般肆意傾泄而出,嘴脣蠕動着,低聲叫出了那個名字。
“雍博文!”
在這個壓抑煩悶得幾乎令人窒息的六月初夏的上午,在一羣餓狼正爬在魚承世的屍身上盡情表演到興頭上的時候,失蹤半年之久的雍博文回來了,就那麼肆意地闖進了進來,如同刺破壓頂烏雲的陽光,帶來了夏日雨後的第一縷明豔。
哈,這個出場,俺自己很喜歡,很有boss的派頭。
從這一刻起,雍大天師就是需要被刷的boss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