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博文輕鬆地陪着魚純冰參觀地獄殖民地,當晚衆人就在開拓城宿下,連帶着季樂兒和洛小楠也沒有回去。
兩家的長輩也沒有打電話過來詢問,想是知道自家的小姑娘正陪着魚大小姐散心,實在是再正經不過的事情了。
對於魚純冰而言,這或許是她自重返春城以來,最輕鬆的一個夜晚了。
可對於整個春城,不,對於整個吉省而言,這卻將註定是一個不眠的夜晚。
雍博文失蹤半年,普一露面,便伸手攪動起雷霆風暴。
烏雲蓋頂之下,不知多少人多少勢力徹夜不眠地聯繫着溝通着,爲即將到來的更大風暴做着準備。
當然,實際上更多的人還是在趕路。
拖延了半年之久的魚承世葬禮終於要舉行了,可時間卻就在明天。
如此緊迫,如此倉促,似乎與魚承世的身份地位很不相符,可再想想魚承世英雄一世,身後卻停屍半年遲遲不能下葬,這種安排似乎又充滿了某種難言的意義。
不管人們如何猜測,不管有多少人暗自腹誹,不管有多少人心底不爽,但葬禮就在明日,已經是衆人皆知的事情。
古怪的是,這件衆人皆知的事情並不是刻意公開通知的,而僅僅是人們相互之間的口耳相傳。
不知出於什麼目的,雍博文並沒有安排任何人對這場葬禮進行通知,似乎他只想自己解決魚承世的下葬,而不打算邀請任何觀禮的賓客。
時間安排得如此緊,又刻意不大肆通知,怎麼看都有種陰謀的味道。
某個來源不詳的小道消息就在這種情況下伴隨着葬禮確切時間地點,以閃電般的速度飛快傳播開來。
據說,雍博文身邊的某個親信,大抵就是劉意、魏榮、韓雅、言青若、梅雅萱、張晶之類的高層經理之類的角色,對於雍博文如此安排感到不解,就當面向雍博文請教,爲什麼要這樣做,以魚承世的身份地位,葬禮上要光是自己人,連一個賓客都沒有,也未免太寒酸了一些。
據說,雍博文的回答是:都已經拖了這麼久了,真有心關注葬禮的人,肯定會在第一時間得到消息,並且想辦法趕過來參加葬禮,而無心關注的人,就算是通知了,就算給充足時間了,該不來的還是不會來,該不願意來的還是不願意來,硬讓不願意來的來了,他們自己也不高興,魚總在下面想必看得也不會高興,何必呢?所以這通不通知的,根本沒有必要。
這種話顯得有些毫無道理,不過小道消息嘛,講究得也不是道理,而是符合大家需要的想像。
很快大部分人就根據這個小道消息以及葬禮的緊迫安排得出了一個類似的結論。
這其實是雍大天師在進行甄別人羣!
魚承世死後,人心浮動的,不僅僅是春城這一地,而是整個吉省。
吉省是魚承世的基本盤,魚承世以春城地方法師協會主席的身份,統領整個吉省術法界事務,這是連總會都捏着鼻子認可的即成事實。
而現在,雍博文普一露面,就強勢打壓春城法師協會的四巨頭,這根本就是擺明車馬要接收魚承世留下的政治遺產,至少是要全盤接收整個吉省!
看看雍博文一露面就是替魚純冰出頭,就可以知道雍大天師將以魚承世的繼承者以及魚氏的保護人身份接收政治遺產,以這個身份來行動,那麼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甄別吉省術法界有哪些人是真心擁戴魚承世的,有哪些人心懷二志,想借此良機搞三搞四。
而這場葬禮,很顯然就是一個極簡單的甄別辦法。
能夠在第一時間得知葬禮並且及時趕到的法師,誰敢說不是魚承世的堅定支持與擁戴者?
當然,這只是一個初步甄別,想必接下來還有其他辦法繼續甄別,待到甄別結束,或許降臨吉省術法界的就將是一場規模空前的大清洗,整個吉省術法界的權力結構都將重新洗牌!
不管對雍博文的認識是如何的,是梟雄還是傀儡,但在吉省術法界,至少有一點是大家的共識,那就是這個年輕的法師絕對是個心狠手辣的角色,這還主要得益於那些地獄平叛的影像資料,雍博文屠殺地獄土著和惡鬼的行爲着實嚇到了無數法師,以至於在心理上都留下了陰影。
這種心狠手辣的人物,一旦掀起大清洗,想必也將同樣充滿了他的個人風格。
這些亂七八糟的猜測帶來的直接結果就是,吉省各地的頭面法師在得到葬禮將於明天一早舉行的消息後,立刻紛紛動身趕往春城,有些偏遠地區的法師甚至不得不動用法術趕路以保證能夠在葬禮舉行前抵達。
當夜,春城術法界法師經營的各家酒店旅館盡都爆滿,遲來的法師們不得不轉而到普通酒店旅館去住宿,還有更晚到的,眼看着時間不早,乾脆就不住宿了,直接把車開到了法師協會的公墓附近,就在車上將就着貓一宿,等到天亮就直接上山參加葬禮了。
來的都是各地區術法界的頭面人物及其親信,除了務必要趕上葬禮,送魚承世這最後一程外,他們還有更重要的目的,那就是親眼見一見雍博文,如果可能的話或許可以再聯絡一下。
說起來好笑,雍博文如今諾大的名聲,可實際上吉省範圍內大部分法師都沒有見過雍博文,對於雍博文的樣子還是從法師協會網站上的照片才瞭解到的,對於雍博文的行事脾氣主要是通過流出的那些地獄平叛和作戰的影像資料推斷出來。
而如今風暴將至,當面瞭解這個即將一手推動風暴的角色,是自己能否在即將到來的風暴中避免殃及甚至乘機的撈取好處的關鍵!
在第二日凌晨的時候,不光整個吉省術法界的頭面人物基本全都抵達了協會公墓,而且臨近的黑、遼兩省術法界也多有代表出現,他們都是徹夜驅車趕到,他們中的大部分人與其說是來參加魚承世的葬禮,倒不如說是來出席雍博文首次正式在公衆場合的露面來得更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