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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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純冰兀自不放心叮囑的聲音纔剛剛響起,雍博文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看得在場一堆美女目瞪口呆,季樂兒忍不住讚歎道:“雍天師真厲害,跑得這麼快,尿急都能顯出高強的功夫來,當真是能人無所不能!”
“回來纔怪!”
大顯身手的雍大天師一頭鑽進洗手間,四下一打量,見東牆上方三米多高的地方開着小窗,窗上還鑄着鐵欄杆,當下輕輕一縱,攀住窗臺,探頭向外一瞧,外間正是一條僻靜小巷,兩端連通兩條繁華的商業街,巷中此時連個人影都沒有,不禁暗叫一聲天助我也,悄悄落回地面,伸手自包裡掏出張紙符,往自己額頭上一貼,捏訣唸咒,驀得往牆上一靠,整個人便慢慢融進牆裡,身體自牆壁的另一側鑽出。
這符名喚透牆符,效果與茅山派的五行遁術中的土遁術相差無幾,只是一來需要事先準備,二來只能用於穿牆,比之土遁術見土就鑽那是大大不如。此次逃脫大難,雍博文痛定思痛,認爲自己一是作戰手段單調,二是逃跑手段不足,本着事預則立的原則,進了酒店之後安定下來的第一件事情,不是洗澡,而是畫符,找魚純冰要大疊的符紙,將凡是想到能用得到的各式符紋統統畫出來隨身帶着備用。這畫符乃是天師派的看家本事,想當年天師派的諸位祖師們就是靠着這符籙一道與天下英雄爭雄,最終打響了天師派的牌子,據說這符籙之術習到高深處,便可以天地做符紙,萬物做符紋,改天換地,移山倒海,也是等閒事。雍博文一氣畫了七八百張符纔算停止,一百一疊捆好揣在兜裡隨時備用,這麼多符疊在一起,要是一般人真要用的時候,光是找也得找一陣子,可天師派卻有秘傳的尋符咒,需要時只要想着要找的符咒名稱默唸咒語,手在符紙上一摸就可以拿到要用的符紙。
自服裝店中逃出來,雍博文真是感覺一身輕鬆,衝着身後牆壁揮了揮,“你們慢慢選吧,我先自己逛一會兒。”想他生平頭一次來日本,可除了被人關就是被人追,這麼長時間了竟然一直沒有機會好好的逛逛街,感覺一下這一衣帶水的鄰邦風情,今天正好得着機會,說什麼也得逛一狂街,心裡盤算着等走得稍遠一些,再給魚純冰打電話知會一聲也就是了,至於怎麼回酒店卻也不用擔心,從酒店出來的時候,他在房間裡拿了盒專用的火柴,上面就有酒讓的名稱,只要出示給出租車司機就可以了。如此想着,自小巷一側走出來,自是那家服裝專店後的一條街,這裡與前面那條街卻是略有不同,擠擠挨挨的都是飯館和賣紀念品裝飾品的小店,街上人流如潮,熱鬧非凡,每個店鋪裡都是人滿爲患,生意當真是非常好。雍博文不懂日語,也不理會那些熱情招睞顧客的店主,只是抄着手興致勃勃地往前逛,走了大概千多米的樣子,突地現前方諸多雜店當中竟然夾着一家漫畫店!
當然了,雍大天師是不認識漫畫店招牌的,只不過那兩扇長近十米的透明落地窗的長長書架上擺着的漫畫書卻看得清清楚楚,不禁歡呼一聲,跑過去推門而入。撲面而來的是架子上琳琅滿目地手辦、飾品、光盤和如山似海的漫畫書,按出版社整齊排放,雍博文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走到書架中間看着那些熟悉的形象,一時卻欲哭無淚,原因無他,這漫畫都是日文的,他一個字也看不懂!這就跟一個守財奴跑進金山卻被告知一塊金子也拿不走一樣,真是讓人傷心啊!
一個清脆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雍博文回頭一瞧,卻是個十七八歲的女店員,就站在背後滿臉好奇地看着他。
雍博文連忙搖了搖頭,決定立刻離開,不再受這種痛苦煎熬,並且暗暗誓再遇上漫畫店堅決不進!邁步向店門口走了兩步,忽見一個穿着和服的高個男人提着長條型包裹自街對面走過來,推門而入,正與雍博文走了個對臉。三十多年的男人帶着溫和的笑容衝着雍博文點了點頭,說道:“我叫五十鈴嘉兵衛!”竟然是地道的中文。
雍博文就是一愣,就聽高個男人又道:“能請您幫個忙嗎?”
“什麼事兒?”雍博文慢慢向後退去,手伸進衣兜,捏住符紙,突然間日本街頭遇上一個會說中國話的男人還有事兒要他幫忙,要是巧合的話大抵連專門負責安排巧合這種小概率事件的老天爺也會看不過去的。
五十鈴嘉兵衛輕聲道:“我要帶巖裡小姐回家,想請您給法師協會打個電話。”
“你是金花會的?”雍博文笑道,“正好要找你們呢,巖裡小姐現在我那裡,我們有些話想說……”
五十鈴嘉兵衛打斷了雍博文的話,頗些不客氣地說:“都不必說了,您只需要打電話讓他們把巖裡小姐送過來就好!我們跟法師協會沒有什麼好談的!”
雍博文擺手道:“這關係到你們金花會的前途,怎麼可以不談,這樣吧,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談談。”
“看來您是不願意打電話了。”五十鈴嘉兵衛搖了搖頭,眼睛慢慢眯了起來。
雍博文還想再說什麼,可突然間就感覺到一種強烈的危險。
危險的源頭就是眼前這個溫和的男人,當他眼睛眯起來的時候,整個人就好像一把出鞘的利刃,哪怕只是稍看一眼那刀的鋒芒都會被不小心傷到。
“你誤了,我……”雍博文立刻意識到對方可能誤以爲自己劫持了巖裡麻央,還想解釋,可眼前突然間划起一道雪亮的光芒。
那光芒是如此刺眼,竟然連門外的日光都遮住!
天地間僅剩下這一道光!彷彿要將天地撕裂的光!
“赦!”雍博文大喝一聲,祭出符紙,整個人突地平地消失,閃現在五十鈴嘉兵衛身後數米的地方,已經出了店門
縮地成寸符!雖然威力只能達到最多五米,但卻極適合在狹窄空間內的纏鬥與躲閃,當然雍大天師畫這符時想的卻是拿來逃出戰鬥絕對有出奇不意的良好效果,此時突遭襲擊,果然立刻建功!
五十鈴嘉兵衛一刀落空,頭也不回,橫刀返撩,同時身體急後退,砰的一聲將玻璃門撞得粉碎,他揮刀時離着雍博文尚遠,可刀一落下,就已經帶着漫天的玻璃碎片斬向雍博文雙足。
雍博文再祭一道縮地成寸符,攸地躲到一根路燈柱後,叫道:“有話好說,別動手!”
五十鈴嘉兵衛一語不,踏上一步,舉刀斜斜斬出,竟然不顧有路燈阻攔。
雍博文見那路燈杆足有碗口粗細,還是全金屬製造,想來也能擋下這一刀,當即一縮頭,躲在後面,繼續叫道:“是我把巖裡麻央從巖里老宅裡救出來……”
“鏘”的一聲脆響,刀鋒毫無阻礙地劃過路燈,落到雍博文的脖子上,鋒銳的寒意激得雍博文全身直起雞皮疙瘩,立時汗透衣衫,可嘴上卻依舊說了下去,“帶着她一路躲過日蓮宗的追殺來到京都,她說想去金花會總部,召集全部金花會成員,對敵人起反擊!”刀架在脖子上,可這麼一翻話說出來,他居然流利的都沒有結巴一下,一時間他都有些佩服自己的膽色,當即在心裡給自己評了英勇二字,儘管他明知道自己的兩條腿在不住的哆嗦。
路燈上半截斜斜摔倒,前端重重砸在對街一家飯館的招牌上,招牌就在轟鳴聲中被路燈砸落在地,摔得粉碎,驚得飯館內一衆食客全都目瞪口呆地。
路上行人盡都住足,不明所以地圍觀街頭持刀鬥歐的兩人,不時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五十鈴嘉兵衛默默地注視着雍博文,一聲不吭,雍博文心裡這個急啊,心說了大哥有什麼意見你倒是痛快說吧,我這刀架脖子上可不好受啊,又對自己的輕敵暗暗檢討,誓以後都不會躲在路燈這種不可靠的東西后面!
“麻央現在在哪裡?”
好一會兒,五十鈴嘉兵衛才突然問。
肯問問題就是有交流的可能!雍博文暗暗抹去冷汗,道:“她現在酒店休息,路上受到了驚嚇,醫生給她打了安眠針,大概明天下午這個時候能清醒過來。”
一聲清響,長刀被重新收回到那個長包裡,剛剛還殺氣凜然的五十鈴嘉兵衛重新變成了那個貌似無害地溫和男子。
“你相信我?”雍博文大感奇怪,難道他就不想再問幾句話證實一下,就這麼輕信人,也不太像混黑社會的樣子了。
“我相信我的刀,它告訴我你沒有說謊!”五十鈴嘉兵衛撣了撣長包上的浮灰,“你想要什麼?”
“呃……我沒什麼想要的,是有人想跟你們合作!關係到金花會的未來。”雍博文撓頭道,“有沒有興趣?”
“我個人沒有任何興趣,我來的目的只是要把巖裡小姐帶走,金花會的未來與我無關!我這樣說的話,你還會不會讓巖裡小姐跟我走?”
雍博文大奇:“難道你不是金花會的成員嗎?怎麼對自己的組織這個態度?剛有點事兒就要閃人,也太沒忠誠度了吧。”
“我的忠誠僅針對巖裡家,而不是金花會!”五十鈴嘉兵衛搖頭道,“麻央小姐年紀還小,不適合接觸這些打打殺殺的事情。巖裡家已經爲高野山服務了近二百年,如今只剩下這一根獨苗,我要爲巖裡家保住這唯一倖存的血脈!”
“你覺得警察再有多久會來?”雍博文突然冒出這麼一句來。
五十鈴嘉兵衛扭頭看了看周圍不明真相的圍觀羣衆,笑了笑,道:“跟我來吧,你這個人不錯,我們可以找個地方坐一會兒!”說完,轉身就走,雍博文連忙跟着,四下圍觀衆雖多,可卻沒有一個敢於跳出來指責他們兩個在衆目睽睽之下破壞公物的惡劣行徑,一看兩人走過來,反而連忙往兩邊閃讓出一條路來,看着五十鈴嘉兵衛的目光明顯帶着一絲畏懼。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這條街,拐進一條小巷,轉了幾個彎後,停在一家小酒館門前。
這真的是一家小酒館,門臉小得可憐,僅能一人通過,也沒什麼牌子,只是在門上掛了個酒幡子,以標明這裡是酒館不是公共廁所。
與周圍店鋪的火熱比起來,這家的生意冷清的可憐,半晌都見不到個人影出入。
五十鈴嘉兵衛一撩門簾,率先走進了酒館,雍博文跟着進去一瞧,還真是冷清,壓根就沒有一個客人,只有一個禿頂的老男人靠在櫃檯上打瞌睡,進來兩個大活人都沒有驚醒他。
五十鈴嘉兵衛在一張小桌旁坐下,這才敲了敲桌子,道:“上酒。”
那老闆打了個哈欠擡頭看了五十鈴嘉兵衛一眼,有些厭煩地道:“怎麼又是你?早就跟你說了,我們這裡沒有你說的那種酒了,自從我家老頭子出車禍死掉,手藝就絕傳了。”
“隨便上一些就可以了,謝謝。”
“真是拿你沒辦法,好吧,我這裡還有些酒,都給你吧。明天不要來了,盤店的人已經過來付了錢,明天就會接過去,到時候就沒有這個酒鋪了。”老闆一邊嘟囔着,一邊給五十鈴嘉兵衛端上一小壺酒,還附帶着一盤炒熟的椒鹽花生權作下酒菜。
“是這樣啊,真是太遺憾了。”五十鈴嘉兵衛拿下酒壺,向老闆點頭感謝,這纔對雍博文道:“這家的水蜜清酒是整個日本獨一份的,我以前經常來這裡喝酒打時間,老闆是個很不錯的人,可惜前幾年出車禍死掉了,手藝也就此失傳,再也喝不到那麼好的清酒了。”說着話,給雍博文倒了一小杯,那真是個小杯,也就能裝一錢的酒,一滋溜也就沒了。儘管這麼少,可雍博文還是顯得有點爲難,“我不喝酒的,你自己喝吧。我先說正事,其實這個事情也是剛剛纔拿出來的,本來我的想法是到了京都就把巖裡小姐送到金花會總部交給那裡的金花會成員就算完成任務了,可後來一個朋友跟我說……”雍博文原原本本地把魚承世的想法對五十鈴嘉兵衛把魚承世的初步想法講了一遍,最後有些畫蛇添足地道:“如果高野山真在這場戰爭中失利的話,那這就是金花會唯一的出路了。”
五十鈴嘉兵衛聽完也沒有說話,只是悶頭吱溜一杯吱溜一杯地不停喝酒,不大會兒工夫,就把那一小瓶酒喝完,這才擡頭道:“如果你們帶着巖裡小姐去金花會總部的話,聚在那裡的幹部多半會同意這個要求,而且爲了表示誠意,他們甚至會安排巖裡小姐跟你們回中國做爲人質!可我不會答應,巖裡小姐應該過正常人的生活,而不是捲進這些不是她所能承受的是非之中!”
“說實話。”雍博文攤手道,“原本我也是這樣想的,可是你認爲你們日本法師協會和日蓮宗會放過她嗎?”
“不會!”五十鈴嘉兵衛搖頭。
雍博文又問:“那你有信心可以保護她不被傷害嗎?”
五十鈴嘉兵衛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中的長條包上,那裡有他可以斬斷一切敵人頭顱的刀,目光漸漸亮了起來,好半晌才道:“我以前在金花會中是第一刀手,一直以爲自己的刀是無敵的,無論什麼樣的敵人都擋不住我的刀!直到那一天……會裡販貨到東京去,想在那裡打開市場,我帶着六個兄弟一起過去,可是剛跟接貨人見面,就有一幫人進來,自稱是稻川組的,說是東京這一的貨都是他們負責,我們進來是壞了規矩,當中有個白淨臉的年輕人,斯斯文文的,看起來像是個大學生,不像出來混的,說話很囂張。你知道的,我們這些出來混的,講的都是個狠字,怎麼可能被他們說說就嚇倒,再說了這個稻川組聽都不聽過,就敢跟我們放話,要是讓他們嚇住了,那我們金花會還怎麼混了?我也沒說話,拔刀就上去,一刀就把那個年輕人的腦袋砍了下來。稻川組那夥人都嚇壞了,當時我以爲他們是怕我,後來我才知道他們根本就不是怕我,而是因爲我把那個年輕人殺了的後果讓他們害怕!看他們怕成那個樣子,我也沒有殺他們,因爲我回去就要結婚了,想着積點福,不想殺那麼多人,就打了他們一頓,把他們放走,然後交了貨,就回了京都。第二天,我舉行婚禮的時候,才聽來一個東京來的親戚說,新宿那裡有個叫稻川組的裡像殺畜牲一樣全被殺掉了,聽說流出來的血染紅了整幢樓!我當時就感覺不妙,連忙躲到衛間裡給東京那邊的接貨人打電話,可電話一接起來就聽到一聲接一聲的慘叫,我自覺得自己夠狠了,可是聽到那慘叫聲還是嚇得心裡毛,那簡直就不像是人在叫了。後來,就聽電話裡有人問我是不是五十鈴嘉兵衛,還說馬上就過來找我!我嚇壞了,把手機關掉扔進了馬桶裡,回到前面想找人商量,可是一回到前面卻現所有人都死了,就剩下我的新婚妻子,光着身子坐在死屍堆裡,啃着屍體,看到我還衝我笑,她不知吃了多少,肚子都已經漲得老大,還在那裡不停地啃,結果就在我眼前生生漲破了肚子,拖着破爛身體到處亂爬,還過來抱我的腿……那時我才知道這世界有種殺人方法比用刀更狠更快更殘忍,有種人殺人可以不用親自動手操刀,那些人叫法師!”
五十鈴嘉兵衛長嘆一聲,將手中的酒杯重重放在桌上,道:“你也是個法師吧,你說的對,我保護不了巖裡小姐!”兩顆眼淚自眼角泌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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