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結束了?”
雍博文瞠目結舌,回頭看着一臉喪氣走過來的魚純冰。
“是啊,很沒趣吧!”魚純冰鬱悶地說,“砰砰砰,能打死的都打死,打死之後還要燒屍體,然後一切,回家洗洗睡了。這哪叫法師作戰啊,一點都不華麗!法師作戰,就算沒個風霜雨雪雷電冰雹做聲光背景效果,至少也得百鬼齊飛,大家念念咒使使法才行吧。”
雍博文撓了撓頭,道:“這不就是你說的現代化嗎?”
魚純冰怒道:“我說的是捉鬼要現代化,沒說打架也要現代化,什麼亂七八糟的嘛。”
“行了,打贏就成,這不挺好的嘛。”
雍博文雖然也有些失望,但一想到己方無一傷亡,也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這些作戰法師不遠萬里來到齊塞島,可是爲了接他雍大天師的,若是因爲他的事情有什麼損傷,可讓他太過意不去了,大家都能夠完完好好的返回家鄉,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個人的一點快意與此相比算不上什麼。
魚純冰撇了撇嘴,不再說什麼。
隊伍在短暫的停頓之後,重新開始繼續前進,踏上了那段滿是焦屍與灰碴的街路,每走一步,腳下都踩得咯啦啦直響,濺起一蓬蓬淡淡的飛灰。
女孩兒們都小心翼翼地邁着步子,儘可能不去踩那些看起來很可疑的黑色灰塊。
雍博文沒有跟隊伍前進,而是站到一旁,有些狐疑地注視着那些焦黑的屍體。
魚純冰湊過來問:“老雍,你看什麼呢?架沒打上,心裡挺難受是吧,我也一樣。”
雍博文搖頭道:“我只是奇怪,怎麼一個鬼魂也沒有出現?”那些人剛死的時候,明明已經看到淡淡的魂氣自屍體上冒出來,可現在一個都不見了。
魚純冰大笑,使勁拍了拍雍博文,道:“老闆,你可真是個土老冒,幸虧問的是我,要是問別人,還不被笑掉大牙?告訴你,看到那個拿着噴火槍的傢伙了嗎?”
持着三昧真火噴射器的作戰法師仍在一個作戰小組的掩護下,對着兩邊曾經隱藏泰國幫人馬的房屋噴射火焰,燒了房子之後,就開始燒屍體,很仔細的,一具也沒有落下。
“他那噴火槍裡有滅魂咒,一槍噴過去,直接連魂魄都燒飛了。”
雍博文大爲詫異:“直接魂飛魄散,太殘忍了吧。”
“這有什麼殘忍的。”魚純冰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咱們現在是生死之戰,當然要斬草除根以絕後患了,法師的魂魄不消除,誰知道會惹出些什麼手尾來。你也知道,每門每派都會有些兵解的秘法,用來魂魄脫難,或是以魂魄修行,要是不清理乾淨,後患無窮。用我老爸的話說,就是打蛇要打死,殺狼要端窩,砍人不來魂,春風吹又生!你看咱們國內那麼太平,大家最多隻是捉鬼驅邪抓抓惡魔什麼的,那是因爲當年底子打得好,內戰的時候有生死大仇的敵對派系大多都死光光了,所以天下和諧,平安無事,可在國外,術法界的戰爭那可是三天一打兩天一斗,就沒有消停的時候,法師協會一直在不停擴張,壓榨其他勢力,而那些本地勢力也一直在對抗法師協會,就好像東歐法師協會和異種聯盟的戰爭,都打了幾十年了,最近在格魯吉亞之戰後纔算有了分曉,異種聯盟徹底潰敗,主力全部退出各大城市,全面收縮進荒野地帶。再比如日本那邊,是日本法師協會被連鍋端了,就算解了東京封魔陣也沒能扭轉戰局,櫻木夏森剖腹自殺,野比不二雄帶着殘餘的部下逃出日本,跑到美國去尋求國際法師協會總部的幫助,現在在紐約那裡建了一個流亡協會政權。再有非洲那邊巫教林立,雖然各大教派從殖民時代起就開始不遺餘力地滲途,但到現在爲止,也只是佔據了城市,真正有價值的荒野地帶,都是那些本土的巫教佔據,所以這些年國際法師協會一直扶持非洲那邊的協會與本土巫教作戰,只是效果一直不太好,聽說前陣子教廷已經在常任理事會會議上提議進行遠征了,只不過大家都不太感冒。最近一次的教廷遠征就是在中國,當時自信滿滿地宣稱要三個月消滅遠東的異教徒,讓上帝的光輝普照世間。結果一打就是幾十年,死傷慘重,直到現在讓歐美那幫子老傢伙一提起來就傷心,傷疤還沒好,也就不太可能再發動類似的遠征了。”
法師之戰的生死之間,遠比凡人的戰鬥更加殘忍,對於凡人而言,死亡就是結束,而對於法師而言,死亡只是另一個開始罷了,只有魂飛魄散,徹底在世間消失,那纔是真正的結束。
魚承世做爲一個術法軍火製造專家,深諳箇中道理,所以製造的武器中,但凡是能加上滅魂咒的,都會加上一個,直接連人帶魂一起幹掉,省事省力,清浩溜溜。
雍博文便覺得有點煩。
現實中的法師世界遠比想像的要殘酷血腥。
以前一隻鬼也捉不到,更接觸不上什麼法師,總對這個世界揣着幾分嚮往與希望,可真等到身入其中的時候,卻發現這根本就不是他這麼個生於太平長於安詳的傢伙能夠接受得了的世界。
要是當初沒有看到費墨背上那隻吸氣鬼就好了。沒有看到那隻吸氣鬼,也就不會加入法師協會,不會捲入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現在或許他已經在小芸姐的強力壓迫下找了一份正式工作,將捉鬼的志向暫時放到一邊,或許他直到以後都不會接觸到這個殘酷的世界,而只是那個普通人類世界的一個小小凡人,每天爲了生活奔波忙碌,枯燥平凡卻幸福,可以跟小芸姐膩在一起,等掙到錢,就把小芸姐娶回家當老婆,大家在一起這麼多年了,該摸的地方也摸過了,該親的地方也親過了,除了最後一擊之外,什麼都嘗試過了,小芸姐應該不會反對嫁給臫吧。
雍博文忍不住長長嘆了口氣,便有些後悔。
魚純冰好奇地問:“老雍,裝什麼深沉,還學人老頭嘆氣呢。”
雍博文扯了扯嘴角,不想讓自己的想法暴露出來,如果讓魚純冰這傢伙知道他心裡是怎麼想的,大概會把他笑話到死吧,於是隨意地選了個話題,“原來是直接消滅得魂飛魄散,那打死他世的那支槍肯定也有滅魂咒了。”
魚純冰卻道:“沒有啊,子彈上面刻的破法符咒與滅魂咒有衝突,所以槍支的主攻方向是破壞敵人防禦法術,並對身體造成傷害,最後滅魂的時候,都用像三昧真火噴射器那種武器。”
雍博文不禁一愣,奇怪地道:“那我怎麼沒有看到他世的屍體上的魂氣冒出來?”所有的死者被槍打死之後都有淡淡的魂氣冒出,直到三昧真火掃過才消失無蹤,而他世卻是個例外,從打一開始雍博文就沒有看到他的屍體上有一絲魂氣冒出來,原本還以爲是那殺死他的一槍有些名堂,現在才知道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兒。
他世就在雍博文面前被打爆,所以雍博文看得最清楚不過,接下來百槍齊射,魂氣亂冒,跟着就是降種噬屍,真火橫掃,整個過程一連氣發生下來,其他人都沒有怎麼注意魂氣的問題,畢竟有三昧真火槍燒過去,什麼魂都飛散了,沒有要特別值得注意。就算是哪個法師瀕死前使用法術先把魂魄放出去,也逃不過天上衛星的監控,後方監控中心一有發現就會及時發出提示。
“真的嗎?”魚純冰將信將疑,“可是盧向北那面沒有發出警告提示啊,要是有問題的話,衛星都會發現,那可是融合了多國監控法制成的先進設備,絕不會出錯。”
“他真的沒有冒出魂氣!如果沒有被連同身體一起消滅的話,肯定是轉移了魂魄!”
雍博文沒真正體驗過法師協會衛星的能力,還是比較相信自己的眼光。
此時大隊已經護送着女孩兒走了過去,只有兩組作戰法師見兩人在路邊站着光說話不動彈,便留下來護衛,樑婷婷因爲到前面主持登艦的一應事務,也先走了,在她看來,既然戰鬥已經結束,就算在後面耽誤一會兒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盧向北他們馬上就會跟上來,到時候自然會帶着他們兩個上來。
雍博文走到他世斃命的地方,伸手摸了摸地面。
那裡還有半截燒焦的屍體,上半截早就被一槍打爆變成了碎塊,狙擊手使用的就是傳說中承世公司幾年前開發出來但一直沒有拿出來的重型術法狙擊步槍。
焦屍附近地面依然有些燙手,那是三昧真火燒過後留下的痕跡,這種熱力需要三到五天才能釋放乾淨,而且在未來三年之內,這塊土地上不會有任何蟲子能夠存活。
他世就死在雍博文面前,如果他的魂氣沒有出竅,那就只可能是在被打爆的一瞬間就把魂魄轉移了出去,可雍大天師近在咫尺虎視眈眈,都沒有看到他是如何轉移的,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他世把魂魄通過殘存的肢體轉移到了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