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博文還是第一次到這種道家大派的老巢,沿階而上,左瞅右瞧,宛如初進城的鄉巴佬,看什麼都新鮮,看什麼都好奇。這麼一看,走路的速度不知不覺也就慢了下來。押解他的那兩個道士也沒有催他,只是伴在一旁慢慢走,除了他身上那綁得繩索還能證明他是個俘虜外,其他方面更像是個進山參觀的客人,尤其是那兩個道士的態度,雖然極力板着臉,但眉梢眼角卻不是很嚴肅,尤其是那個年紀稍輕的大約十八九歲的小道士,時不時地盯着雍博文看一通,神態顯得說不出的好奇。
此前那個很厲害的女道士已經不耐煩雍博文這堪比龜爬的速度,帶着其他弟子先行上山。
雖然人人都能役使飛劍,但在這山中,所有的龍虎山弟子都是步行登山,一步一個臺階的上,一步一個臺階的下,只有到了山門平臺處才能使用飛劍。
名門宗派的氣度也就在此中體現得淋漓盡致。
“兩位道兄,剛剛帶頭捉我的那位道長是貴派中的哪位前輩?”
雍博文看了會兒風景,看似無意地隨口發問。
那年輕的小道士答道:“那是三師叔祖,本來這種小事情哪用得着她老人家出馬,不過聽說是艾家師姐的事情,又是雍家的人,這才特意來瞧瞧你長什麼樣子。平時,我們都很難見到她老人家。”
“志明,不要多話!”年長些的道士喝斥了一句,小道士連忙住嘴,不再言語。
果然是位很了不得的老人家,雖然保養有方,但確確實實是個百多歲的老妖怪。
走了約摸多半個小時,登上山頂,卻見好大一片連綿房舍,中間是方石平鋪的廣場,廣場上人來人往好不熱鬧,一人負手站在石階前方,正是多日不見的艾震北。
雍博文有些不好意思,跟人家姑娘偷偷幽會被捉了個現形不說,還五花大綁地弄回來,着實是丟臉之極,但既然見了,也不能不打招呼,只得腆着臉皮叫道:“艾叔,您在這兒呢。”
兩個道士齊齊上前施禮道:“艾師叔。”
艾震北沒理雍博文,對那兩個道士道:“有勞兩位師侄了,把他交給我就可以。”
兩個道士也不多話,衝着艾震北又施一禮,轉身就走,那小道士志明臨走時轉過頭衝着雍博文擠了擠眼睛,做了個鬼臉,笑嘻嘻地似乎有些興災樂禍的樣子。
“走吧。”艾震北轉身就往裡走,也不給雍博文解繩子,也不多說話。
雍博文緊趕兩步,試探着問:“艾叔,小芸姐沒事兒吧。”
“她能沒事兒嗎?”艾震北沒好氣兒地道,“堂堂十一代弟子首徒,跟外人約了半夜幽會,把龍虎山的臉面都給丟淨了!已經被掌門捉起來禁足房中,不許外出!”
一聽只是禁足,雍博文這才放心,又追着問:“艾叔,那把我抓回來幹什麼?”
艾震北不理他,反問:“你怎麼找到這裡來的,是不是小芸給你留了信兒?”
果然知女莫若父,一下子就猜到了艾莉芸偷偷留了線索,只是他卻沒料到艾莉芸留下的那卦信被蟲子啃得只剩下碎片了,根本沒起到多大作用。
雍博文生怕艾莉芸因此再獲罪加罰,忙道:“不是小芸姐留的信兒。我只是記得以前艾大姑來家裡作客,閒聊的時候曾提起過燕窩島的情形,猜測應該是在這裡,所以就找過來了。艾叔,你們怎麼就突然搬回來了?”
艾震北沒好氣兒地哼了一聲,道:“不搬回來,難道眼睜睜看着你欺負我女兒?那麼防着看着都差點讓你給偷偷吃了,能不回來嗎?倒是難爲你了,那麼多年前的事情還能記得,只是這麼一條模糊的線索就敢找過來!怎麼隔了這麼久纔過來?”說到這最後一句,語氣已經大見緩和,倒有些責怪他來得晚了的意思。
?房間沒什麼防止逃跑的暗設法術,雍博文在牀邊坐下,暗自琢磨,雖然投降,但也不能就在這裡等着人家發落,心裡盤算着等到這邊天黑,就立刻偷偷出去,想辦法找到艾莉芸再說。
盤算妥當,他躺在牀上放鬆心神,想要睡上一會兒養養精神,可剛一躺倒,就聽門鈴聲響,跟着房門推開,一人端着滿是飯菜的托盤站在房門前。
雍博文一瞧此人,喜出望外,撲楞一下牀上跳起來,三步並做兩步送到近前,喚道:“小芸姐,怎麼是你?”
那送飯人笑顏如花,可不正是魂牽夢繞的艾莉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