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契印,嘿,十二契印,約衆鬼通諸神,我窮六十年苦修,還搭上了兩隻眼睛,也只修得一契,離得領悟這兩個字卻還遠得很呢!”
算命先生緩緩摘下眼鏡,卻見他兩眼處只餘兩個黑洞,又圓又深,似乎直通大腦深處,竟是看不到底。
衆人都是又驚又駭,想不通他修法如何能把眼睛修沒。
算命先生也不解釋,重又戴上墨鏡,沉聲道:“當年隨侍六祖行前受封四大金剛,除了荼羅金剛一脈未到,今日便要說個明白,當年六祖選我四脈先輩爲護法,便是要我四脈互相協助,共扶金胎轉世,若有人心起歹意,想對轉世金胎做些什麼,我濮陽海第一個不答應!”
濮陽海這一支雖然只剩下他一個瞎子,可畢竟領着大日金剛的法號,又是自昔年法難之時,唯一在中土堅持傳承的密宗流派,具有其他遠走異國的各支所無法比似的地位,雖然大樂金剛一脈和真言宗都抱着自家纔是真正正宗的信念,但畢竟眼下還是無法動搖大日金剛的地位。
八葉枯木默然片刻道:“其實,我宗尚不能肯定雍博文即是轉世金胎,他雖然會使破魔八劍,但這說明不了什麼,也有可能是六祖九世轉生前分出的僞念,以迷惑外魔,所以我把他帶回來,只爲了加以確認,以我宗實力,也確實無法爲金胎啓智灌頂,一待確認,就會約請諸位前來舉行法會。”
大樂金剛陰陽怪氣地道:“只怕有些人心裡未必真是這麼想,這話隨便怎麼說都可以,當然怎麼好聽怎麼說了,十世金胎那可是堪比唐僧肉的存在,保不齊某些人抱着吃了金胎,獨得十世功得的心思!”
八葉枯木道:“若諸位信不過我真言宗,那便依衆位意見,先約請荼羅金剛一脈會齊,再擇吉日先確認金胎身份,再掣籤選定智慧女,舉行法會灌頂儀式。只是,若雍博文不是金胎正身,那諸位可是要空跑這一趟了。明葉,明思,送晴子與雍博文回去休息!”
一個真言宗和尚起身施禮,解下自己身上的僧袍,披在櫻井晴子身上,櫻井晴子這才停止了聳動,自雍博文身上站起,挪了兩步,忽地軟軟摔倒,明葉早有準備,伸手接住她,打橫抱起,轉身離去。
另一個真言宗和尚解下僧袍蓋在雍博文身上,雍博文扎手紮腳的爬起來,又羞又憤,當真是沒有臉面見人,指着八葉枯木道:“八葉枯木,今日之辱我記下了!”
八葉枯木衝着雍博文合會施禮道:“雍施主休要着惱,若你是金胎正身,那啓智灌頂恢復靈性之後,自然曉得貧僧的一片苦心,若你不是金胎正身,那你也佔了天大的便宜,晴子乃我宗精心挑選訓練的智慧女,不僅是純陰之體,而且至今仍是處子之身!”言下之意便是,你小子剛上了個處女哎,在這種十四歲以下無處女的荒淫年代,能上個處女,你就偷着樂吧。
雍博文又急又氣,道:“我纔不稀罕,快點放我回去,不然我就不客氣了。”
濮陽海突地揮手道:“少囉嗦,若你不是金胎正身,誰也不會留你,快去休息,做好確認準備吧。”他身後的兩個惡鬼忽通跳將出來,上前擡住雍博文就走。
雍博文有心反抗,可是現在還手軟腳軟,哪有力氣,只得暫時忍下一口氣,默默給這幫死和尚記賬。
“跟我來!”真言宗明思和尚當先帶路,兩個惡鬼擡着雍博文就走,大樂金剛使了個眼色,那肌肉男和眼鏡男立刻跟上,卻是三派都不放心對方,各派代表跟蹤監視,確保雍博文不會再落到某一方手中。
惡鬼擡着雍博文隨着明思走出破破爛爛改名爲御影涼亭還比較恰當的御影堂,一路穿過蜿蜒小路,最後來到一處獨立小院,把雍博文擡進屋子,衆人齊齊動手給鋪上被子,把雍博文侍候得舒服躺好,這才由眼鏡男唸咒在雍博文額頭上輕點。
雍博文便覺睏意涌來,隨即陷入深深睡眠。
這一覺卻是睡得好香,什麼怪夢奇境統統沒有經歷,迷迷糊糊不知多久,雍博文猛然自沉睡中醒來,卻見天光已然大亮,一束陽光自門縫中射落,在室內形成一道利劍般的光刃,將整個房間一分爲二,光影中隱隱有飛灰飄蕩。
雍博文從被窩裡爬出來,仍覺手腳有些發軟,頭也是暈暈的。這也難怪,*頭一次就搞得轟轟烈烈,時間也持續驚人,更重要的是最後居然還沒有機會發泄出去!這種情況下,任是鐵打的神仙,也要手軟腳軟了。
房間裡一片寂靜,靜得有些怕人。
門外傳來沙沙輕響,似有落葉飄拂,又似細雨垂打。
雍博文深吸了口氣,振作精神,拉開房門。
香風撲面。
小小庭院,櫻花飛舞如雪,鋪得一地潔白。
中央是一個小小的水池,池水清澈見底,幾尾金魚正歡快地暢遊其中。
一個穿着身素白長衣的女子側坐在池水邊,安靜得宛如一尊雕像。
眼前影像彷彿一副經典的板畫,優雅安靜,充滿了難以言喻的象徵意味。
雍博文神思一陣恍惚。
眼前景色錯亂,記憶深處某個相似的庭院就這樣飛快地浮現到視野當中。
同樣的小小庭院,同樣的白花如雪,香風滿面。
同樣的白衣女子靜坐院中。
“雍先生,你醒了!”
突兀的一聲招呼,打斷了雍博文的幻想,神智重新回到現實。
水池邊上的白衣女子已經站起轉身,正鞠躬向他打着招呼,赫然便是櫻井川子。
“啊,是川子小姐,你坐在這裡幹什麼?”
雍博文打了個哈哈,對這女子暗暗警惕,仍沒有忘記自己上次醒過來時,這個女子*引誘自己犯罪的事情。
“這是我的住處。”櫻井晴子頓了頓,又補充道,“我和我妹妹的住處。”
雍博文便覺得有些尷尬,昨天那讓人羞惱欲死的一幕幕再次浮現在眼前。
好吧,做爲一個男人實在是不應該對這種看起來應該是佔了大便宜的事情斤斤計較。
可雍博文卻就是這種人,他若不計較,也就不是雍博文了。
真是越想越讓人火大。
雍博文便道:“令妹的事情,我很抱歉。請問八葉大師在哪裡?我想見見他!”
“在確認儀式之前,你見不到他的。晴子的事情是她自己的選擇,怨不得任何人。”
櫻井川子露出一抹苦笑,“不過,我真的希望那個是我,而不是她!”
雍博文對此絕對相信,要不然她上回也不會急色那般了,既然如此想,臉上便露出些許不屑的神色。
櫻井川子輕嘆了口氣,卻也不多解釋,道:“雍先生,您是不是餓了,我讓人準備一下。”
“不用了,我不餓,我想四處逛逛。”
雍博文連忙制止,心話說了,誰知道你們會不會在飯菜里加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安全第一,還是什麼都不要吃了。
櫻井川子也不強求,又道:“雍先生,您想去什麼地方?我陪着你。”
“是監視吧。”雍博文撇嘴刺了一句,道:“隨便走走,能看的都可以,當年看孔雀王的時候,我就一直想來高野山看看,沒想到真會有這種機會。”
“那我帶您隨便逛逛吧。不過,您可能會失望了,這裡不比外高野,那是旅遊景點,到處都精心修飾過,裡高野這裡很簡單。”
櫻井川子說着領着雍博文走出小院。
兩人剛一出院門,忽見幾條黑影從四下裡湊了上來,計有肌肉男一名,眼鏡男一名,光頭和尚兩個,獨角惡鬼兩隻,一下把兩人圍在當中。
櫻井川子便道:“雍先生想隨便逛逛。”
幾人默不作聲地讓開路,櫻井川子與雍博文一走出去,四人兩鬼便緊緊跟在後面,寸步不落。
雍博文心裡不爽,卻沒有絲毫辦法,只得權當他們是空氣,不去理會罷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沿着小路向前走去,四下古樹森森,草茂枝盛,一派荒涼淒冷的原始氣象,偶爾可見幾排簡陋的木屋散佈其中,每個木屋前都有真言宗的和尚在打坐修煉。
雍博文興致勃勃地逛着,看到什麼都是一副饒有興趣的樣子不停發問。
櫻井川子對雍博文所有問題都耐心解答,簡直比職業導遊小姐還要專業。
正走着,忽見前方出現一條斜入荒草深處的小徑,櫻井川子沒理那小徑,直接越過向前。
雍博文卻覺得這小徑好生眼熟,便問:“那條小路通向哪?”
“那裡是通向鎮魔廟的路,那裡沒什麼好看的,就一個山谷,跟我來這邊吧,這邊是我們的大校場,現在應該有僧衆在那裡修行。雍先生是道家高手,也可以指正一下。”
鎮魔廟?真想不到真言宗本部居然還真有這樣一個所在,那裡面鎮的是不是織田信長這個第六天魔王?我的傢伙是不是也被藏在鎮魔廟裡呢?
雍博文挑了挑眉頭,心中暗自盤算,表面上卻不露聲色,連那條小路都沒有多看,跟着櫻井川子繼續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