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 所謂才女
傅家的交際圈越來越廣,慢慢的經常出入各種社交場合了,這天,王氏就收到了翰林院孫家的帖子。孫家老太爺過七十大壽,邀請他們全家去赴宴。
孫家老爺在朝中任職的時候,也算的上是得皇帝重用的能吏,加上他爲人爽快大方,在官場同僚之間的口碑很好,有人緣。因此他的這次壽辰,雖然本人已經致仕,可是衝着他以往的面與人情,幾乎整個京城的官場上的人都到齊了。
王氏和傅瑤自然要去內院,好在如今她們的身份倒也不會讓人輕慢,一進去孫家的當家夫人就先帶着她們去孫老夫人的院子。
孫老夫人這裡已經坐了好幾個年紀與她一般大的老夫人,身後站着幾個孫輩姑娘,都不大的年紀。傅瑤掃了一眼,居然發現了魏夢潔,正氣呼呼的看着她。
傅瑤暗歎口氣,怎麼到哪都能碰到她?
王氏帶着傅瑤上去行了禮,又在當家夫人的招呼下坐了下來,跟她們一起閒聊。
然後孫夫人又對着身邊的十四五歲的小姑娘道:“玉潔,你帶着幾個表姐妹去暖亭那邊玩去。”
孫玉潔,孫家長房的嫡女。傅瑤以前在別的場合也見過她幾次,長相清秀,舉止端莊,溫溫婉婉的小姑娘,很有大家之氣。
見她母親這樣說,連忙笑着對傅瑤和另外的幾個小女孩道:“我領你們去花園那邊。”
都是愛玩的年紀,幾個女孩子都很高興,就在孫玉潔的帶領下往院外走。
剛走出去,就碰到了迎面走過來的周蘭,有的認識,有的不認識,周蘭跟她們一一打了招呼,又說自己先去給孫老夫人請安。
孫玉潔想想要不了多久,就跟大家商量等周蘭。
都是好說話的,也就同意了,等周蘭過來後,直接走到了傅瑤身邊,孫玉潔就接着帶她們往花園走。
幾人在前面說笑,走在前面的魏夢潔更是說了個有趣的笑話想逗孫玉潔笑,孫玉潔依舊是笑得清淺。還不完回頭來招呼走在後頭的傅瑤和周蘭。
“哎喲。”魏夢潔一聲驚呼,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被孫玉潔扶了一把才站穩了。
“這裡到是絆倒過許多人呢。這也是我的錯,開始沒有提醒你一聲。只是這顆大榕樹在孫府已經很多年了,祖母說,孫家的祖宗們曾傳下過話來,只要孫家不倒,這顆榕樹就不能動。所以即便它的根莖露出來絆倒了很多人,還是沒有將這棵樹給砍掉。祖母說過一陣,在這周圍加一個圍欄,將樹圍起來,就不會有人因此摔倒了。”
“哦?孫家的祖先爲何會對這棵樹看得如此寶貝?”魏夢潔饒有興致地接話道。
孫玉潔搖了搖頭:“這個到是不曾聽祖母提過,想必是孫家某一任家主種下的,這顆樹便是彰顯着孫家的繁茂吧,怕砍了不吉利。”
魏夢潔轉了轉眼珠道:“誒,會不會這樹下埋了什麼寶物這麼的?聽說孫家很有錢,這下面不會是庫房之類的地吧?”
孫玉潔皺了皺眉,沒有接話,只岔開話題道:“對了,前面不遠就是暖亭了,其實就是一個大亭,還有九曲迴廊,因天涼了,祖母便讓人用厚錦圍了起來,到也很是雅緻。用來開茶會花會什麼的到是好,即便是冬日裡也不會冷呢。”
傅瑤見魏夢潔當着人家主人的面就談論起人家家中的事情,心中很是有些反感,
迴廊中已經無成堆地坐了好些小姐們了,見到幾人進來,便不停地有人起身向相熟的人打招呼。
幾人也不往亭那邊去了,只在迴廊裡找了一個地方坐下。迴廊的兩旁原來是有供人休息的石臺,因天氣冷,孫家便在上面都鋪上了厚實的錦墊。每隔幾步就擺着一個小几,上面放着瓜果和點心盒。又有丫鬟侍立,伺候茶水。
孫家的迴廊,本就比一般的迴廊要寬上一倍,所以到也不算擁擠,反而有些雅趣。
孫玉潔因爲是主人,便笑着給幾人說這外頭花園的一些景緻。
因在座的都是熟悉之人,所以到也少了一份拘謹,氣氛很是融洽。
“二哥去你們府上的暖房看見很是喜歡,回來了便央着大伯也去弄一株回來種在園裡。可是你們知道,去年京中很是寒冷,種在園裡一入秋便死了。你們看,原本是種在那個位置的,後來祖母讓人植了一株牡丹在那裡。”孫玉潔指着玻璃紙外頭的一處,對着常國公府的小姐說道。
“你們倒是厲害,這暖房看着好看,建起來可麻煩了,”常國公府的小姐道。
“談不上厲害,無非就是想讓自家人過的自在點,”孫玉潔謙虛道。
接下來,衆人又說了些別的,女孩子之間的話題永遠不嫌多,一時間,倒是熱鬧極了。
這時,遠處突然一縷琴音流瀉,叮叮咚咚,伴隨着泉水零叮,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盤般敲落而出。
琴音飄渺,卻很動聽,立時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孫玉潔爲大家解釋:“這想必是我表妹蘇子箐在彈琴,不過這樣的天氣配上這麼好的琴音倒真的是別有一番情趣啊!”
衆人這才恍然,然後紛紛議論起了這位蘇小姐。
這個蘇子箐,傅瑤雖然沒見過她,但是對她的事蹟倒是知道一些。
蘇子箐是個才女,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是才女,就難免有些才女的特質,除了行止作風特別講究外,爲人也有幾分清高孤傲。
遇到鄙俗之人,她也能秉持禮節,將人照顧地滴水不漏,但能令她交心的,卻必是眼界非凡的人物,一般二般的凡夫俗子,她是看不上的。
譬如喝茶,她喝不同的茶要用不同的茶具,從杯盞的材質大小外形都有嚴苛的規定,連茶葉的長短粗細色澤年份用什麼罐子儲藏都要細分,至於泡茶的水那更是不能有差錯,是雨水雪水井水還是泉水都有講究,連年份在何處接的都要清楚明白。
譬如彈琴,蘇子箐彈琴之前都要沐浴更衣焚香,彈不同的曲子得戴不同的指套。這且不說,還特別講究周遭的環境,彈大風曲必定要選在狂風驟雨日的八角涼亭,彈出塞則萬不能在屋中嫌格局太小,高山流水則定要在泉水旁。各項細節,講究地令人髮指。
這些自然都是周圍的女孩子互相八卦來的,而且蘇子箐似乎並不想把自己的這些清高隱瞞,多數人都知道她的這些講究。
所以,不用多做功夫就都知道了。
不管是這些傳言,還是上次在酒樓時的對對子,都可以看出蘇子箐這人除了矯揉造作外就是譁衆取寵。
等到談論結束的時候,從曲徑通幽處緩緩走出一個窈窕美麗的女子,清秀脫俗而又蕙質蘭心。
單從外形來看,傅瑤不得不承認,蘇子箐的確有才女的姿態。可惜,她只是形似卻不是神似。
“蘇大才女每次的出場都這麼引人注目啊!可惜了,今天的男賓處離這有點遠,白瞎了這麼好聽的琴聲了。”
蘇子箐一坐下就有人發難了,看來這蘇子箐的人緣可不怎麼好。
“是啊!幸虧這裡都是女子,要不然還真沒咱們說話的地方啊!”
對於別人的冷嘲熱諷蘇子箐都是不搭腔,漸漸地別人也就沒意思了。
這時,剛纔有事離開的魏夢潔突然躥了出來,而且直指傅瑤。
“傅五,咱們來玩遊戲吧!輸了要答應對方的一個要求。”
傅瑤當作沒有看見,她想玩就玩啊!當自己是誰。
魏夢潔沒得到迴應,惱羞道:“莫不是你怕輸了難堪?”
傅瑤還是沒理她。激將法對她沒用。
周蘭在旁邊笑着道:“魏小姐說說看是玩的什麼?我最近被我母親拘了性,倒是真的好久沒出來玩過了。”?
?她這一番話到是惹得衆人都笑了。這裡好多人都知道她已定親了,這笑容裡自然就帶了些許戲謔。
“你以後可得忙了,再沒那麼多時間出來混玩了。”
傅瑤道:“說到以後不好出來跟姐們們混玩的人,這裡到是有好幾個呢,比方說……魏小姐不也是麼?”?
說着笑看了魏夢潔一眼,?
魏家最近給魏夢潔定了一門親事,男方是如今最炙手可熱的鎮北候的次子,許安。
?這門親事最近在京中也是傳得沸沸揚揚。
?近兩年,北方邊界與蒙古的摩擦不斷,也有過幾場小規模的戰爭,但是因爲有這個鎮北候在,所以打的都是勝仗。
?這位鎮北候,其實出身並不好,他以前只是別人手下的一個小小的侍從,是給人牽馬的。後來上司見他是個可造之才,想要培養他,便將他這後勤人員派到了戰場上去歷練。
?沒想到他卻沒有辜負這一份賞識,他從最普通的兵士做起,在沒有靠山的情況下,屢立奇功,用了十幾年的時間,成了今日的鎮北候。
不過不管他如今再如何的炙手可熱,他的出身也被很多世家貴族看不起,少有人願意與這樣的家底單薄的武將家結親。可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魏家卻主動結了這門親事。
有人傳鎮北候生得凶神惡煞,面容粗黑,身壯如牛。有這樣的父親,兒生的肯定也好不到哪裡去。十五六歲的女孩,哪個不愛俊兒郎?這樁婚事,自然是讓一直愛慕才子的魏夢潔十分不滿。
尤其現在還被視爲對頭的傅瑤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