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 被胡人追殺
傅瑤沉吟片刻,“臨出來的時候我阿孃幫我準備了普濟丸,或許用的上。”
普濟丸是用鉤藤,菊花、蒺藜、厚朴、木香、蒼朮、天花粉、廣藿香、茯苓等十幾味藥製成,可治腹瀉腹痛,噁心嘔吐,腸胃不適,頭暈頭痛等症。
傅瑤想起來這普濟丸無論是配方還是功用都與前世所見的保濟丸相似。她上一世也有暈車之症,這保濟丸倒是常備之物。看這功效,說它是出門在外居家旅行必備之物也不爲過,
陳夫人聞言便詢問地看了過來。
傅瑤微笑道:“這藥是家裡常用的,聽我阿孃說可以治噁心嘔吐,腸胃不適,暈車暈船。且因爲配方溫和,不僅能治病還能預防,吃一些於身體是無礙的。這是我父親偶爾所得的配方,來這後又專門找藥店配好了的。”
傅瑤怕陳夫人不信便又把那藥的配方說了一遍。
陳夫人聽了感激不盡,傅瑤叫停了馬車去到後面包裹裡拿出王氏爲她準備的藥。
“一日三次,每次一粒,先讓依然和水服用一粒罷。”再次上了馬車後傅瑤對張嬤嬤道。
張嬤嬤立刻感激的接過,倒了杯溫水遞給陳依然。
陳依然吃了藥,氣色果然好了點兒,只是臉色有些蠟黃而已,想是她本來膚色就是如此。
又歇息了片刻後陳夫人才吩咐啓程。
瓊州到甘州一路上真沒什麼好看的,除了一望無際的荒地外別無他物了。
“據說往東兩百里地就是胡人的聚居地了,”陳依然小聲對傅瑤道,神情有些怯怯的,看來很怕胡人。
也對,百餘年前,本朝還沒建立的時候,那時候還沒有瓊州,只有甘州。當時跟胡人之間的大仗小仗經歷過無數,每次甘州都會損失慘重。因爲胡人是馬上民族,他們擅騎射,眨眼功夫跑來搶了東西殺了人就跑,等官兵趕到的時候人家早跑的沒影了。就是真正的實打實的打仗,也打不過人家。中原人多是養尊處優的,跟從小就擅長遊獵的胡人相比根本沒有勝算。而且那時候的朝廷也正是內亂頻發的時候,人力財力都用在了關鍵的地方,甘州這裡就顧不上了。曾經有一度,甘州被胡人的鐵蹄肆掠了無數遍,婦人被搶光了,最後快要成爲一座死城。
幸虧當時的內亂結束了,新朝建立了,慢慢的就有了多餘的精力來清繳胡人。甘州也才得以休養生息,逐步發展成了現在的規模,胡人也再不敢來犯了。
只是最近聽說朝廷又是暗潮洶涌,陳夫人雖然是一介女流,但是對朝廷的事情還是有一點了解的。陳夫人暗歎了口氣,她的丈夫是武將,唯一的希望就是朝廷穩定,這樣他纔不用上戰場,也不會有危險。
“放心,沒事的,咱們在邊關有駐兵,何況現在胡人可不敢隨便過來了。”雖然心裡擔心陳夫人還是安慰兩個女孩子。
本朝建立後曾經出了一個大將軍,就是他帶領幾萬將士將金戈鐵馬踏進了胡人的聚居地,打的他們四散逃竄。要不是當時胡人領袖遣人送來停戰的協議,估計他們連一個人都不會再有了。
胡人在那場戰爭中元氣大傷,殘留下來的都分散在廣袤的荒地裡,要逐一找到他們很費時費力。因此朝廷就順勢簽了和平協議,其實大家都知道胡人根本不會遵守這種君子協定,不過這是個武力至上的時代,敢不遵守就用武力來說話。本朝的國力越來越強盛,所以至今沒有見到胡人膽敢來犯的。
“幾十年過去了,那些殘留下來的胡人的後代應該也小成規模了吧!”傅瑤喃喃道。
“別怕,再厲害也不敢把咱們怎麼辦,”陳夫人道。“不說甘州等別的地方,就是咱們瓊州這裡,就駐紮了好多士兵,他們平時都有訓練,隨時都可以上戰場。”
傅瑤見陳夫人說起這些眉頭舒展了不少,笑着道,“陳夫人懂的可真多。”
陳夫人聞言一笑,那笑容不知怎麼的竟帶着些爽朗:“我小時候在軍中長大,與兵士們打的交道多了,雖後來又回祖母身邊教養了幾年學了些閨中規矩,只是終究不夠細緻。”
傅瑤聞言暗驚,她只聽說陳夫人是出身名門,卻不知道原來是將門之後。
傅瑤看向身邊總有些羞怯的陳依然,母女倆的性子截然不同,看來很多東西都不是絕對的。
陳夫人也怕女兒再暈車,便與女兒和傅瑤說起了小時候軍中的一些見聞。傅瑤聽的津津有味,而陳依然本來是從小就聽慣了的,卻因爲今日多了一個聽衆,彷彿這故事也多了一些趣味,有時候陳夫人講到一半,她還能接下去。
陳夫人也樂見自己這個一向有些靦腆的女兒活潑起來,有時候說着說着故意裝作想不起來,引着陳依然往下說。
傅瑤自是明白陳夫人的用意,因此當陳夫人停住不說的時候,她便做出一副很感興趣很想往下聽的表情,一旦陳依然接了下去了她便會說“真的嗎?”“然後呢?”“居然還會有這種事?”引導她。因此到了後面,就是陳夫人在一邊笑看着,傅瑤聽陳依然說話。一路上倒也是歡聲笑語,其樂融融。
見陳依然說了半天,張嬤嬤倒了杯茶給她,順便給傅瑤也倒了杯。
陳依然接過張嬤嬤遞過去的茶,一口氣喝了半盞。
“五娘給的藥真是好,這一路行來我竟是半點難受也沒有了,且不知不覺就走了一半的路。”她的臉上添了一絲紅暈,這樣看着到是個清秀的小姑娘。
傅瑤笑道:“本來覺得這一路定然是枯燥煩悶的,不想有依然一路的妙語解乏,這旅途過得倒真是快。想來你這一路盡是挖空心思給我說些往日的趣事,身體沒有顧上不適了,而非是那藥有多麼靈驗,畢竟不是什麼靈丹妙藥。”
陳依然聞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但是看得出她是高興的。陳夫人見女兒高興,心中也是歡喜。
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了幾聲馬鳴的聲音,接着是一陣躁動。
“夫人,遠處過來一隊人馬,”貼着馬車走的一個護衛道。
雖然隔的遠,但馬蹄飛奔的震動聲還是傳到了這裡,傅瑤心下一驚,直覺來者不善,她立刻想到了外面的傅謙。
陳依然嚇得撲倒在張嬤嬤懷裡,陳夫人也是臉色煞白,不過還是穩住了心神,用手撥開馬車簾子看了看外面的動靜。
傅瑤也湊過去,一望無際的荒野上,遠處跑來一隊馬隊,看不清多少人,可是他們的速度很快,眨眼功夫就能夠看清人的長相了。
“是胡人。”陳夫人驚呼,胡人跟他們的外形有很大的區別。胡人常年吃肉,所以生的很魁梧,而且不講究,穿着很邋遢。雖然沒見過,但陳夫人一眼就猜出來了。
傅瑤看着也像,簾子放下來了,馬車裡的幾人都有默契的沉默了。她們的馬車剛好走到了瓊州和甘州的中間,這裡跟哪邊都不靠,而且那些人那麼快的速度,就算有救援,恐怕也等不到了。現在只能寄希望於外面的護衛了。
“全部警戒,”護?...
衛領頭的大聲喝道,吩咐手下做好了備戰準備。這裡一馬平川,他們這麼多輛馬車,想跑走很難,還不如直接對上呢!領頭人看了看身後二十幾個手下,沒有一點怯場。
“四哥,快過來,”傅瑤掀開車簾,衝着前面跟着護衛一起進入戒備狀態的傅謙叫道。
傅謙是一個文弱書生,跟那些胡人對上,他跟螞蟻沒區別,傅瑤不能讓自己的哥哥就這樣窩囊的死在胡人手上。
“五娘,你別怕,哥哥會保護你的,”傅謙沖着傅瑤笑道。不知何時,他已經從別人手裡借過來一把刀,雖然是第一次握,但他還是努力握緊了。
傅瑤的鼻子一酸,心裡暖暖的。傅謙作爲傅家最小的兒子,在家裡也是頗受寵愛的,無論是以前在京城的時候,還是到瓊州後做苦力的那段日子。傅權澤等人都是盡力的讓他少受苦,髒活累活都不讓他做,甚至還花錢讓他在家裡休息了好長一段時間。可以說,他一直是被家裡人嬌養着的。
可是現在……在危急關頭,他真正顯示了自己堅強的一面。
來不及多想,胡人已經奔襲過來了,所有護衛提起了精神,胡人不是很多,跟他們差不多的人。
傅瑤不想讓人注意,趕緊放下了車簾。胡人最喜歡的是兩樣,物品和女人,相反的錢財他們倒不怎麼稀罕,畢竟他們沒地方去買東西。
雙方接觸沒有多餘的廢話立刻交戰,胡人的戰鬥值雖然很高,但陳指揮使素來訓練嚴厲,所以這些護衛的身手也很不錯。
只是他們長久的沒有經歷過戰鬥了,以前就算訓練再好可是見的血終究不多。有人說過一旦一個人親手殺了人見了血,那麼他的戰鬥力也會大大提升。相反的,本能會怯弱。
這些護衛現在就是這種情況,胡人從小生長在艱難的環境下,他們不與人鬥,卻每日要與野獸鬥,這樣打起仗來自然心狠,而這些護衛就顯得優柔寡斷了。
所以,不到一炷香的時間,這邊就落於下乘了。
“你快趕着馬車跑,”外面傳來領頭人對車伕的命令,顯然他也看出了自己這方的弱勢,對着陳夫人這輛車上的馬伕嚷道。
緊接着,馬車快速奔跑起來。隨之而來的是連綿的馬蹄聲,想是纏鬥的人中又分出了幾個護送她們。很快砍殺聲再次傳來,胡人的嬉笑聲也傳進了馬車裡。
原來胡人也分了幾個人過來追她們。
護衛們剛纔並沒有叫夫人,可是誰都知道馬車裡坐着的多數是女眷,看來那些胡人是非抓到她們不可了。
“啊……”前面一聲慘叫傳來,傅瑤急急地掀開車簾,正好看到她們的車伕被人削掉了半個腦袋滾下了車,倒下去的時候那白白的腦漿還飈了出來,其中有幾點剛好灑到她臉上。傅瑤的心從來沒有這麼顫抖過,她呆滯在那裡,臉上還有那個車伕殘留的腦漿,溫溫的,卻讓人心底發冷。
馬車旁正騎着一個滿臉絡腮鬍的男人,刀上的血簌簌往下流,見到呆怔着的傅瑤,滿眼的興奮。
“哦!兄弟們快來,有女人,好美的女人,”絡腮鬍對着身後大聲吼叫,同時也準備跳上馬車。
沒有了車伕的馬車依然在狂奔,絡腮鬍沒有跳上馬車,因爲有護衛趕上來了,雙方再次纏鬥在了一起。
“啊,”又是一聲驚呼,是陳依然發出的,她瑟瑟發抖的倒在張嬤嬤懷裡。
這叫聲更刺激了打鬥的胡人,很快護衛又少了幾人。
傅瑤也被這聲叫驚醒了,心裡不禁自責,這是什麼時候,居然還有心情發愣。這裡是戰場,戰場間就是你死我活,最要不得的就是心軟,否則,死的那個就會是自己了。她不想死,所以必須要振作。
馬車依然在狂奔,幸好是平原,只是這樣下去總不是辦法。傅瑤正想爬出馬車自己去駕車,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妹妹,我來了。”
是傅謙,傅瑤的淚水瞬間下來了,他還好好的。還沒等她仔細看,一個人影就攀坐到了車伕位置上。
“你們後面做好,我來趕車。”傅謙只簡短的說了句,就奮力揚起了馬繩。
人的潛力是無限的,不是事到臨頭的時候誰都不知道自己居然這麼厲害。就好像傅謙,從來是柔弱的書生模樣,可是現在,他竟然能輕輕鬆鬆的從一匹狂奔的馬上跳到一輛狂奔的車上。
不知道她爹他們知道了是欣慰多一點還是心疼多一點。
傅瑤心底的恐懼在見到傅謙後全部消失無蹤了,她的心慢慢踏實下來了。坐回到了車裡,張嬤嬤懷裡的陳依然不知道是被嚇得還是顛的早已經暈過去了。陳夫人臉色驚惶,身上也被顛的憔悴不堪。
“好了,沒事了,”傅瑤安慰陳夫人,只是這句話她自己都不相信,不過是安慰別人也安慰自己罷了。
雖然有了傅謙趕車,馬車穩當多了,但車裡畢竟坐了四個人,就算馬車跑的再快也不敵身後追着的胡人。保護她們的護衛早就沒影子了,也許被胡人殺了,也許正在跟胡人纏鬥。總之,她們現在正在孤零零的往前狂奔,當然,也不是孤零零的,起碼後面幾十米處還有緊追而來的五六個胡人。
但就這幾個,傅瑤她們也沒辦法,傅謙就是潛力爆發的再大也不可能打得過他們。
眼看就要被追上,傅瑤挪出馬車,取下頭上的簪子猛地用力往馬屁股上一紮……
馬瞬間痛的嘶鳴一聲,接着發瘋似的往前狂奔,這下距離拉開了點,幾人都鬆了口氣。又跑了一刻鐘之後更倒黴的事情出現了,剛纔他們只顧逃命,卻沒看清路線,然後——他們迷路了。
其實這也不能怪傅謙,周圍都是一望無際的原野,根本難辯方向,更何況逃命的時候誰還有時間細細研究哪個方位啊!
陳夫人也懵了,她來去甘州無數次,從來都是護衛認路的,現在到了一個四處都是荒草的地方,真的辨不清方向。
“怎麼辦?”張嬤嬤着急的問,心疼的看了眼昏迷過去的陳依然。
“甘州在北邊,順着北邊走。”陳夫人此時來不及去看暈倒的女兒,何況她暈了過去也是好的,這樣就不會害怕了。
有太陽照射的地方,就能分辨出方向了,此時正是正午,太陽都是在南方的,他們只要往太陽相反的方向跑就行了。
“往左拐。”傅瑤很快判斷出馬車該跑的方向。
傅謙左手的繩子一用力,馬車瞬間改道,經過剛纔的刺痛,速度快了很多,眼看要慢下來的時候傅瑤又是一簪子紮下去,力準狠辣。馬痛的再次發力……
現在不是心軟的時候,經歷了身死,一切都變得不那麼可怕了。以前的傅瑤只是養在閨閣中的嬌嬌女,就是到瓊州後,也只是變得精明事故了點,面對別人陷害的時候會反擊,也會同情對手的下場。
可是今天,她變得不一樣了,眼裡的怯懦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堅定的眼神和果敢的手段。也許這樣的她才適合今後?...
要走的路,因爲那是一條充滿荊棘的路,沒有堅韌的心態是走不完的。
此時她只想着儘快擺脫胡人。
如果她們被胡人擄走了,就算很快被人救了,以後的人生也毀了,除了死再沒別的路可走了。當然,傅瑤經過現代的思想不可能輕易尋死,只是那樣的話,別人的冷眼同樣會讓她受不了。
她記得在京城的時候,她爹有一個同僚,家裡的女兒調皮去街上玩,不小心掉到了水裡,之後被一個青年救了。可是因爲這,世人覺得女子的清白被毀了,家裡人都要將女子嫁給那青年。可是那女子有些驕傲任性,她嫌青年是平民,不肯下嫁與他,後來,儘管被家人保護的很好,可是她終於受不住別人的指指點點尋了短見。
可見這個朝代對女子的閨譽看的多重。
上次傅瑤被人陷害跟人偷情,也就是在瓊州,要是在京城,早就被人將脊樑骨戳亂了。到時候就算她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出門的。
所以,這次無論如何都不能出事。
陳夫人臉色發白,手緊緊捏着馬車裡的坐墊,此刻她不能慌,一定要保護自己的女兒。實在不行的話她寧願親手了結自己的女兒也不讓那些胡人沾染她。
陳夫人掏出馬車下面放着一把防身用的匕首,又看了看昏迷的女兒,淚流滿面。
“夫人,我就算死也會保護好小姐的,”張嬤嬤自然明白陳夫人的擔憂,心慌的護緊了陳依然。
死,如果死能解救自己的女兒,她又何嘗不願意去死。陳夫人心痛如絞。
那邊傅瑤沒有精力去安撫陳夫人,她早就挪到了傅謙身邊,一見馬匹速度慢下來就揚起簪子扎。只是馬的力量終歸有限,在前面很遠處隱隱出現一點灰色的痕跡的時候,她們被後面的胡人圍住了。
“哈哈!跑的可真快,就快到甘州了,再遠點我們可不敢再追了。”絡腮鬍大聲笑道。
傅瑤等人都是一顫,居然還差一步。
“妹妹,等下我跳下去跟他們打鬥,你駕着馬車快跑,再多跑點你們就安全了。”傅謙悄聲對傅瑤道。
傅瑤眼睛瞪大,她們安全了,那他呢?
不,她絕不允許。
那幾個人可能覺得到手的獵物不會再飛了,而且傅謙看上去也是個弱不禁風的。所以很囂張的打量傅瑤。傅瑤忍住那股噁心,悄然拉住了傅謙的手,並且死命的拽住。
傅謙掙脫不過又不敢說出口,只用眼示意傅瑤快放手,傅瑤不看他,抓的更緊了。
“車裡是不是還有啊?”一個小個子的胡人騎馬走近,伸手撩了下車簾,見裡面還有幾個婦人,連忙打了幾個口哨。“裡面全是女人啊!這下咱們可以好好享受了。”
“速度快點,”後面又追過來兩個人,當先的人怒斥道:“這裡離甘州近,小心被人發現。”
“好,你去拉馬車,”絡腮鬍指着那個小個子道,又看了眼傅謙問道:“那這小子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殺了就是了,速度快點。”
他們的話傳入了傅瑤等人的耳朵裡,別的人都是害怕的,就連傅謙,也恐慌了。他恐慌的不是自己將要死了,而是自己死了後妹妹就要受辱,這是他不能忍受的。他握緊了拳頭,準備等那人砍他的時候順勢把刀搶過來拼死也要跟他們鬥上一鬥,也好給傅瑤她們爭取時間。這裡眼看就要到甘州了,只要馬車多跑幾步,他們就不敢再追了。
心裡打定注意,傅謙倒也不那麼慌了,靜等着那人的刀過來。可惜還沒讓他等到,傅瑤已經又是一簪子刺向了馬屁股……
“嘶”的一聲鳴叫,馬休息了會兒倒是有了些力氣,痛的馬蹄亂踩,可是終究跑不起來。
傅瑤絕望了,從來沒有此刻覺得無助過。看來她們註定逃不掉了,眼看刀又衝着傅謙舉起來了……
裡面的陳夫人也舉起了手上的匕首,眼淚橫流……
突然,“咻”的一聲,劃破長空,然後舉刀的人停在了半空,接着仰面一倒,跌落了馬。
變故只在一瞬間,那幾個胡人卻立刻聚攏到了一起,圍成一個圈警戒的看向四周。
這些胡人還真的是久經沙場啊!這麼快就組織好了防禦力。不過顯然他們這次碰到了強勁的對手,儘管每個方位都有人看着,但那箭就好像隱形的似的總是能出其不意的射中他們其中一個人的胸膛。
沒多久,胡人就倒下了一半。
剛纔也被箭聲驚的扔掉匕首的陳夫人大着膽子掀開了車簾,見傅瑤和傅謙還是完整的坐在前面。而那些剛纔還很囂張的胡人一個個都中箭倒了下去,陳夫人只覺得眼前的情景很大快人心。
那個絡腮鬍眼看自己身邊的人都倒下去了,可是卻連敵人都沒看到,他的心也慌了,靈機一動,瞅準時間就想往傅瑤這邊來。既然找不到敵人,先抓個人質總是好的。
可惜想法太美好,還沒等他的馬靠近傅瑤的馬車這邊,遠處一聲長鳴。緊接着,轉眼之間他們面前已經出現了幾個黑影,再不過眨眼之間,絡腮鬍的身子一挺,就向前栽了下去,原來他的背上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把白晃晃的匕首。
匕首小巧明亮,手柄用細藤纏繞過,看上去很是普通,可是卻鋒利無比,直直的沒入了絡腮鬍靠近心臟的背部。傅瑤忍不住就定在了那裡,直到一雙骨節分明的手將匕首抽出來,然後將血跡在絡腮鬍的衣服上擦了擦,這才讓匕首入鞘。同時傅瑤也看到了來人。
首先入眼的是一雙如古井般深邃的眸子,然後是高挺的鼻樑,棱角分明的嘴脣。容顏是少見的秀美絕倫,只是那眼眸裡雖是一清見底卻像是半點波紋也無,清冷異常。
是他?傅瑤腦海裡立刻蹦出一個人來。
那個她在那座光禿禿的山上救了的人。
想不到,竟然在這裡,在這種情形下見面,他又救了她。
可是他的樣子,似乎是根本就不認識她。
上次見到他的時候,他正身負重傷,卻不肯讓她找人幫忙。這次又裝作不認識她。那麼,她最好也裝作不認識他。
旁邊的傅謙剛纔看到這些人的絕技,一時間崇拜爆棚,跳下馬車就過去學着江湖人的派頭雙手抱拳,?多謝各位兄臺的救命之恩,以後需要在下幫忙的,在下一定義不容辭。?
還真有點豪氣的樣子,傅瑤嗤笑。
那男子卻緩緩地看過來,卻只是在傅瑤身上停留了片刻,便轉開了。
他穿着一身黑布衣,雙腿上綁着黑白交叉的綁腿,這一身打扮一般都是走南闖北之人才會有。而這人,雖然如此穿着,卻不見粗俗只見一種內斂的優雅。這種優雅彷彿是銘刻於骨子裡和着骨髓流動的,外表無法掩飾,流露也不自覺。
他身後的人也跟他同樣的打扮。
後面的人已經快速把那幾個剩餘的胡人解決了,陳夫人見到安全了,連忙扶着張嬤嬤的手下了車衝着他們道謝。
“多?...
謝幾位壯士相救,妾身是瓊州指揮使的家眷,此去甘州沒想到碰到了這些胡人,只是不知道我那些護衛都怎麼樣了?”
“他們還有幾個活着,不過都受了傷,”男子回道,聲音十分清涼,極具穿透力,讓人聽的清清楚楚。
“這樣啊!妾身有個冒昧的請求,能不能請幾位壯士陪同我們一起去找那幾個護衛?這地方實在是太危險了,”可能覺得自己的要求有點不當,陳夫人微低下頭。
“那些胡人已經被殺死了,如果實在不放心的話我可以派幾個手下護送你們過去。”男子道。
陳夫人聞言高興的道謝,“不知壯士尊姓大名,將來也好告知夫君大人,以後再見也好當面感謝。”
傅瑤擡起了頭,不知怎麼的,她忽然感覺那男子朝她這邊看了一眼才道:“在下雲熙。”
說完後轉身跨上馬背,吩咐了身邊的兩個人留下,然後雙腳一蹬,策馬而去,其餘的人也跟隨着他,很快就不見了人影。
要不是面前確實站着兩個武功絕頂的黑衣人,傅瑤等人都要懷疑剛纔是做夢了,速度也太快了吧!
雲熙留下的兩個黑衣人護送陳夫人找到了受傷的護衛,然後又一直護送他們到甘州。此處已經接近甘州城了,爲了安全起見,陳夫人決定先甘州比較好。又遣了一個受傷稍微輕點的護衛回去瓊州稟告給陳指揮使沿路發生的事情。
到達甘州城後,兩個黑衣人只說了聲就轉身離去了,弄得陳夫人她們心下難安。人家救了她們的性命,居然就這樣走了。
看來只有下次見面了再好好感謝了!陳夫人心道。
陳家在甘州也有產業,到達陳家的房子時,陳依然已經在張嬤嬤的懷裡醒了過來,一醒來看到母親幾人都好端端的,又哭了一場,不過這是喜悅的淚水。
“五娘,我覺得自己太沒用了,一點事就嚇的要命。”聽到就自己暈過去了,陳依然很不好意思,自責道。
“誰說你是嚇暈過去的,其實是我四哥了,當時爲了逃命所以馬車趕的很快,也沒有顧上你暈車,所以讓你暈過去了。”傅瑤戲謔的說。也減少了陳依然的內疚心。
“我沒事的,當時那麼危險,當然逃命要緊了。”陳依然反而安慰傅瑤。
傅瑤嗤笑,這陳依然雖然害羞,但天真爛漫,跟她相處還真是輕鬆啊!
陳家在甘州的園子並不是很大,卻是仿着江南的園子造就的。因爲太累,傅瑤也就沒有多餘的精力去仔細欣賞了。
陳夫人年紀大了,一路上又驚又怕,一度還曾向自己的女兒揚起了匕首,所以精力早就耗盡了。對傅瑤又叮囑了幾句後就撐不住回屋歇着了。
張嬤嬤將她帶入準備好的的院子,又撥了兩個丫鬟伺候,纔去外院安置傅謙了。
房間佈置的很簡單大方,在桌子底下放了兩個冰桶,屋裡的空氣比外面涼爽多了。傅瑤簡單的洗漱了一下,就有丫鬟端來了飯菜。
“傅小姐,夫人和小姐身體都有點不適,吩咐奴婢服侍您用飯。”
“啊?那她們身體有沒有什麼大礙?”傅瑤擔心的問,她剛纔就發現了陳夫人精神很不好。
“小姐只是受了驚嚇,加上身體一直不好,所以只要多休息就可以了。夫人也沒大事,已經請大夫看過了,說是憂慮過度,只要這幾天放寬心態就好了。”
哦!沒事就好。今天的一路太過驚險了,別說向來膽小的陳依然了,就是自己,到現在心跳還是很快速的。
雖然早過了午飯的時間,傅瑤還是沒什麼胃口,隨便吃了點便躺上牀休息。可是怎麼也睡不着,腦海裡一一滑過上午發生的事情,最後定格在雲熙那雙清涼的眸子上。
雲熙?難道他就是那個大名鼎鼎的雲三公子?
可是又不像啊!他那副裝扮明顯是在執行什麼任務,還有上次,受了那麼嚴重的傷……
家世顯赫的雲家怎麼可能讓自家子孫受這種苦呢?應該像那個雲文風似的,沒事上街調戲調戲美女,噹噹浪蕩公子的。
看來,同是姓雲的,待遇地位完全不同嘛!
在牀上又翻了幾圈後傅瑤乾脆起身,外面院子裡靜悄悄的,不知道跟她們一起來的那些護衛怎麼樣了?還有好多丫鬟僕從,有沒有找回來?
哎!來的時候是十輛馬車,最後倉皇逃走的卻只有她們坐的那一輛了,她和傅謙的東西也全部丟失了。
太陽依然很毒辣,院子裡種了很多樹,知了的叫聲在這盛夏的午後顯得特別的煩人。可是又沒有辦法對付它們。
傅瑤正煩躁,見那邊張嬤嬤走了過來,連忙上前見禮。張嬤嬤在陳夫人面前很有臉面,傅瑤也把她當作長輩一樣看待。
“傅小姐,你怎麼不睡午覺啊?”張嬤嬤安置好了陳夫人母女,想着傅瑤畢竟不大,剛經歷了那些肯定也很害怕,這纔過來看看的。
“睡不着,”傅瑤道,想到自己剛纔的問題,連忙問:“張嬤嬤,那些護衛怎麼樣了?還有丫鬟婆子都沒事吧?”
張嬤嬤嘆了口氣,臉色有點蒼白,但是怕嚇到傅瑤只是模糊的道:“那些人都被安置好了,傅小姐您就不要操心這些了,對身體不好。對了,你們的物品都拉回來了,等下我會讓人送到您院子來的。”
傅瑤此時哪還有心情管那些行李,心裡自然明白那些人肯定多數都不在了,心情就有些低落。
張嬤嬤見傅瑤心情不好,就跟她聊一些甘州城內的事情,以轉移她的注意力。傅瑤慢慢的有了興趣,問了很多甘州大小家族的事情。
等到丫鬟過來說陳依然醒了的時候傅瑤就跟張嬤嬤一起去看她。
陳依然的院子離她這裡不遠,張嬤嬤直接引了傅瑤進了院子,陳夫人此時也在此處。
“五娘快些進來。”傅瑤還剛走近門口,便聽見裡面陳依然的聲音,想必有丫鬟剛剛已經進去稟報了。
張嬤嬤笑着幫傅瑤打起了簾子,傅瑤點點頭走了進去先給陳夫人見禮。
“起來吧!好孩子,”陳夫人笑道。
休息了一覺後陳夫人和陳依然的氣色都好了很多,陳依然也沒那麼害怕了,只不過見到傅瑤比以往更親近了,共同經歷過生死,很容易讓人心生親近。
“五娘,不好意思,剛纔我有點頭暈,所以沒有陪你去看你的院子,”陳依然抱歉的說。
傅瑤走過去握住了她的手,見她已沒有了之前的驚惶,笑道:“沒事。”
“聽丫鬟說你沒睡午覺,是不是太熱睡不着啊?”陳夫人關心的問。
“沒有,只是我每到一個新地方都會認牀,過兩天就好了。”傅瑤解釋。
“這樣啊!晚上我讓她們給你準備一杯安神茶,喝了也容易入眠。”
“謝謝夫人,”傅瑤笑道。
晚上,陳夫人果然送了一杯安神茶過來,傅瑤喝了後很快就睡着了。第二天起牀的時候精神也好了很多。
吃完早飯後,陳夫人想着讓女兒多出去逛逛,也好散散心把不愉快的事情早點忘掉。剛好傅瑤也想出去逛逛,於是兩人坐上陳府準備的馬車,在丫鬟婆子、隨行護衛的簇擁下往街上去。
已經好久沒被這麼多人跟着了,傅瑤很不習慣,在她覺得,儘管走路很辛苦,但真的比在馬車上有人伺候的自由暢快多了。
“五娘,你是不是很想下去走?”陳依然偷偷的問傅瑤。這次張嬤嬤沒有跟來,但是身邊還是有兩個小丫鬟。
傅瑤衝着她不置可否的笑笑,又示意她看向身邊的丫鬟。
陳依然默然,出門的時候她母親可是千叮嚀萬囑咐讓那些丫鬟看着她們的。陳夫人給她們預定了兩個逛的地方,一個是珠寶店,一個是飯館,都是在東區畢竟繁華的地段。
除了到達這兩個地方的時候,她們是不能隨便下馬車的。
哎!居然又過了回以前在京城時候的生活,傅瑤暗歎口氣。不過她也能理解陳夫人的想法,肯定是不想她們再出一點狀況的。
“等我爹查出了這次胡人作亂的原因,繳清他們後咱們就不用這麼小心翼翼了,娘也會放寬限制的。”陳依然道。
傅瑤不可置信的看着陳依然,本來以爲她是個膽小怯懦的小丫頭,沒想到人家也有自己敏銳的觀察力。
陳依然接觸到她的眼神,撅嘴道:“我只是膽小,又不是笨。”
傅瑤不好意思的乾笑兩聲,她之前確實是這樣認爲的。
兩人之間已經熟絡了很多,所以此時都是真實的表情。傅瑤其實很喜歡陳依然這樣的性格,簡單,聰明,也沒有一點大家小姐的驕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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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看了前面的章節,忽然發現了一個錯處。傅瑤今年十歲了,傅微如和馬慧嫺比她大四歲,應該是才十四歲。之前寫的年齡有點偏差,不過現在改了過來。
兩個女配之間的鬥爭很快就要呈現,希望大家繼續追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