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回 發酒瘋

班主任是個乾瘦的中年男人,給樓一的班上過一年課,可把一整個班的人噁心死了,一直不待見這個班主任,至於輔導員,樓一他們是這個年輕的輔導員大學畢業帶的第一屆學生,一晃都三年了,當年那個愣頭憤青現在也懂得了收斂,說話圓滑了,肚子凸出了,唯一不變的是他的羅嗦本質,和班主任兩個人一唱一和,強調考證和不掛科的重要性。有道是幾家歡喜幾家愁,最後再磨嘰一下就業問題,兩個小時就過去了。

樓一宿舍的四個人反正是心不在焉地坐了兩個小時,期間幾個人還嘰嘰喳喳偷偷聊近況,一轉眼也幾個月沒有見面了。輔導員宣佈散場的時候,整間教室的男男女女爭先恐後往外擠,樓一倚在桌邊,說:“今天我做東,千載難逢的機會,都別錯過。”

容筱和秦旭是不會放過樓一這個大便宜,一個電話就把家屬放養了,四個人難得意見一致達成了共識,冬天美食攻略——火鍋,大衆消費,氣氛尚好,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樓一中午就知會過莫輕寒晚上可能不會一起吃飯,臨點餐之前樓一又給莫輕寒發短信讓她記得自己吃飯。秦旭要了一紮雪花啤酒,揚言不喝光不許走人,樓一看着心裡發憷,小打小鬧她還可以,真喝起來,她對自己那點酒量沒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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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鏽鋼的鴛鴦鍋底翻騰着冒着熱氣,容筱和秦旭故意讓樓一和楚揚坐在一邊,她們倆坐在對面,酒過三巡,四個人臉上都紅通通的,不知道是熱的還是酒勁上來。

“來來,乾杯,我們四個人好久沒有這麼坐在一起吃飯了!”秦旭喝高了,舉着玻璃杯撒歡,樓一捧起杯子敷衍地喝了口,心思都在楚揚身上,她是實打實地乾了杯,看得樓一傻眼,什麼時候楚揚的酒量這麼好了。

楚揚確實變得不一樣了,似乎從夏天一下子跳到了秋天,整個人內斂沉悶了許多,樓一會有或多或少的負罪感,儘管這樣的負罪感是不該被允許的,她們都有自己的人生。楚揚一直是笑着的,話不多,對於容筱和秦旭的敬酒來者不拒,樓一再缺心眼也看出來楚揚心情不好,她不敢問,怕這份不愉快是因爲她,也怕這答案背後的尷尬。

“喂,別喝了!”樓一從楚揚手裡搶玻璃杯,動作幅度太大,啤酒灑了兩個人一身,楚揚不讓她搶,兩個人暗地裡較勁,直到杯子掉在地上發出碎裂的聲音。容筱和秦旭酒被嚇醒了大半,愣愣地看着樓一和楚揚。服務生被聲響吸引了過來,樓一擦着身上的啤酒沫對容筱說:“你陪揚揚去廁所清洗一下,我來解決這裡。”

容筱回過神說好,扶着沉默的楚揚去了洗手間,樓一對服務生說是不小心打碎了,會負責賠償,服務生禮貌地迴應後把地上的碎玻璃渣打掃乾淨,給她們送來了一隻乾淨杯子。

“小樓,你和楚揚究竟怎麼回事?”秦旭憋不住了,從樓一對面挪到她身邊,“我早就看出來了,你們上學期就出問題了,那次我們出來,她對你的態度也是陰陽怪氣的。”

“沒什麼。”樓一也很想掀桌,今天請客的本意就是想跟楚揚談清楚,結果現在剪不斷理還亂了,秦旭和容筱也在這裡,樓一又不好多說什麼,只能拿桌上的抽紙出氣,一個勁地擦褲子,濃重的啤酒味讓樓一渾身不舒服。

“你們剛纔那樣差點打起來叫沒什麼?”秦旭炸毛了,打死她也不信這倆人沒什麼,還想逼供,容筱已經扶着楚揚走回來了,楚揚的腳步看起來有點飄,皺着眉頭,應該是喝多了不舒服,容筱說:“揚揚醉了,今晚就這樣吧,我們送她回去。”

秦旭點點頭,起身幫容筱扶着楚揚另一邊,順帶踹了樓一一腳,一眨眼對楚揚說話又溫柔似水了,“揚揚你住哪裡?”

楚揚閉着眼睛靠在容筱身上,因爲身高差距,靠得很不舒服,對秦旭的話置若罔聞,秦旭耐着性子又問了兩遍還是沒回答,只能和容筱面面相覷,容筱一咬牙,說:“我們先扶她出去,小樓你去結賬,既然問不出就先找個地方喝杯茶,讓她醒醒酒。”

“也挺好,小樓,喝茶你請客,我看揚揚喝醉你脫不了關係,那就最近的那家綠野仙蹤吧。”秦旭橫了樓一一眼,“今晚說什麼你也給我解釋清楚。”

樓一淚奔,她招誰惹誰了,楚揚的手機還丟在桌上沒帶走,樓一拿了她的手機匆匆去結賬,找零的時候楚揚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楚揚親暱地吻寧致夏脣角的照片,看樣子背景還是牀,跳動的名字也是“夏”,樓一心裡莫名動了下,收好零錢接通電話。

“吃完了沒?你在哪裡?要我去接你麼?”寧致夏見那邊久久沒有人說話才一連問了幾個問題。

“剛吃完,我們現在要去萬達廣場的綠野仙蹤喝茶,她喝多了,你最好來接她。”

寧致夏沉默了很久,兩個人是死黨也是閨蜜,竟然也會有對着電話相顧兩無言的時候,是這樣的時間地點氛圍早就了這樣尷尬的局面,寧致夏輕咳了一聲,說:“你幫我照顧她一下,我很快到。”

綠野仙蹤離她們吃火鍋的地方很近,走兩分鐘就到,這間茶吧很有酒吧的感覺,環境昏暗,生意也算不上好,她們四個找了個僻靜的角落,要了一壺茶,樓一看了下手機,剛八點半,容筱在喂楚揚喝水,秦旭這時候特有大家長的風範,“小樓,你今天不把話說清楚別想走。”

“姐姐你要我說什麼啊?”

“你們倆到底鬧了什麼深仇大恨的彆扭?這都多久了還沒好?”秦旭的話挑起了容筱的興趣,插嘴說:“原來你們倆真不和啊?一開始秦旭跟我說我還不大信。”

“二位好姐姐,我們真沒什麼。”樓一覺得她真是太作孽了,她怎麼會覺得今天下午的楚揚會讓她看到和好的希望。

“樓一,你們倆不會是看上同一個男人爭風吃醋吧?”秦旭大膽猜測小心求證,看到樓一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就知道大概是猜錯了。

“我們真的沒事。”楚揚喝了兩杯濃茶,緩了一些,“不早了,各自散了吧。”她嘗試着站起來,身子還是搖搖欲墜,樓一眼疾手快扶住她,“你逞強什麼呢?在這坐着,一會有人來接你。”

楚揚巴拉着樓一的胳膊穩住跌倒的趨勢,聽到樓一的話驀地擡頭,“你打電話讓她來接我的?”除了樓一,容筱和秦旭也聽出了楚揚話裡的不悅和幾絲怒意。

“我……”樓一一向怕楚揚,更何況是發了火的楚揚,反駁的話被楚揚給瞪了回去,楚揚掙扎着要甩開樓一,樓一怕她摔着,一急之下踩着矮茶几翻過去,驚得容筱和秦旭都不知道上前拉一把。

“樓一!你混蛋!你爲什麼把她叫來?你怎麼就不能讓我一個人冷靜一會?”

樓一半摟着歇斯底里的楚揚,隱約明白了,尼瑪她就是個炮灰啊有沒有!人家小兩口鬧彆扭她正好撞在槍口啊有沒有!事後連聲冤枉都沒處喊啊有沒有!

“你……”樓一就差喊出你淡定一點了,一擡眼嚇得她差點抽過去,寧致夏就站在她們面前不遠處,而她懷裡摟着的現在是別人的女朋友,樓一定了定心神衝寧致夏喊:“還看!過來扶啊!”樓一永遠不想去回想那晚上寧致夏冰冷的眼神,兩兄弟爲女人反目這種狗血戲碼爲什麼在她這裡上演了。

容筱和秦旭一直不在狀態,她們倆更像是看客,眼睜睜看着寧致夏把楚揚從樓一懷裡抱過去,柔聲安慰說沒事了。楚揚激動的情緒還沒有完全平復,她抱着寧致夏,拍打她的後背,“你還是不相信我!你是個騙子!我和小樓已經沒什麼了!你爲什麼就是不信!”

“我沒有不相信你們。”寧致夏好脾氣地說,“跟我回去吧。”

“你也是混蛋!我瞎了眼纔會在喜歡上一個混蛋之後又愛上另一個混蛋!你們倆都不是好東西!”

容筱和秦旭看看樓一又看看寧致夏,這信息量大得讓她們有點消化不能,剛纔楚揚確實酒醒了吧?怎麼又活生生地來了一出一秒鐘變瘋子,還是發酒瘋。

寧致夏在沙發上坐下把楚揚扣在懷裡,再這麼高調會把整間茶吧的人都吸引過來,“好,我是混蛋,別生氣了,喝這麼多酒是不是很難受?我帶你回去睡覺好不好?”

“我不要跟你走,你是混蛋!就是不相信我……”

“我真的相信你了,寶貝,跟我走吧。”楚揚已經漸漸安靜,沒有了一開始的聲嘶力竭,窩在寧致夏懷裡啜泣,無聲地控訴,心疼得寧致夏一直給她擦眼淚,自己也恨不得哭出來了,“不會再有下次了,別哭了,不然就不漂亮了。”

楚揚紅通通的眼睛含着淚在寧致夏脣上吻了一下,說:“現在相信了麼?”

寧致夏笑着流淚,點頭,“相信了,回去吧。”

“你揹我。我走不動了。”

“好。”寧致夏和楚揚看起來差不多高,其實還要矮一點,背起楚揚的時候會有點吃力,樓一有點擔心地想起身幫忙,被寧致夏制止了,“不用了,我揹着就好。”

“你們……”樓一做了這麼久的透明人,看着楚揚和寧致夏的互動心裡面百味雜陳真是什麼滋味都齊全了。

“沒事,她不是很重,下去之後我會打的回去,今天謝謝你。”寧致夏衝容筱和秦旭點點頭,“也謝謝你們,改天請你們吃飯。”

寧致夏揹着楚揚出了茶吧,隱入暗色裡,樓一手裡的茶已經涼透了,難以相信一向理智的楚揚也會有今晚這樣任性的一面,楚揚是真醉還是假瘋?這已經不重要了,樓一相信,剛纔哭泣的楚揚是真的醉了,藉由喝醉這個藉口把所有的不滿,委屈一下子宣泄出來,寧致夏不會不明白,纔會那樣溫柔地對待她,也或者,這就是沒有理由的愛。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楚揚發酒瘋這段可以寫得更萌的!可惜被我寫毀了。

下章應該是網友見面了。

我的評啊越來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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