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回 染月造訪

和染月認識,純屬偶然。彼時一夜小樓和當時的老婆鬧彆扭,一個人跑去燕丘的草原策馬狂奔,無頭蒼蠅一樣跑了大半個燕丘,再回到河邊坐下的時候遇到了另一個狂奔的女人,名副其實的狂奔,沒有坐騎,沒有加速技能,就是開了浮勁,撒開兩隻蹄子滿草原跑。燕丘的人少得可憐,樓一那一天並沒有屏蔽非隊友,選中了那個穿着暴露的美女,恬靜系的頭像,額間是蓮花形的硃砂,染月。

一個暴走的女法師,有意思,樓一一時好奇,偷窺了人家的裝備,剛滿70的女法師,身上還是60級的戰場套,憫晴套裝,,憫晴套全部煉化過,屬性有好有壞,首飾基本上是副本或者任務出的,至於武器,是60級手工製作的紫霜,全身也堪堪砸出了平均八鑽的效果,藍翅膀若隱若現。

暴走的女法師在樓一研究完她那一身裝備後居然對着她走來,然後樓一的屏幕上就多了一個刀劍相疊的圖標。

【染月向您提出切磋請求,接受/拒絕?】

樓一失笑,當時的一夜小樓雖然還未滿級,身上的裝備已經沒有低於70的,全部是極品煉化,出了小翅膀,切這個法師就跟切菜一樣容易,鮮少出現的同情人讓樓一拒絕了切磋請求。

【當前】一夜小樓:你打不過我的。

【當前】染月:少廢話,你打不打?有種偷看我,不敢打架?

樓一猜測,這個女人是吃了火藥吧,語氣這麼衝,也或許是失戀了?此刻的樓一真的難得的心懷憂憫,不想跟她計較,取消了再次扔過來的切磋請求。

【當前】一夜小樓:我沒心情打架。

【當前】染月:你不跟我打,我就開紅,大不了被你殺了,你也掛紅。

藍天,白雲,碧湖,綠草地,偏偏遇到一個蠻不講理的女人,一夜小樓表示壓力很大,有理說不清,切磋請求再次丟了過來,樓一沒有再拒絕。

毫無懸念的,染月輸了,血條空了的女法師坐在草地上,補了兩口神農百草,又輕巧地騰了雲上了霧,紫霜的紅光閃閃爍爍。

【當前】染月:再來。

女法師的血條空了又滿,滿了又空,反覆的次數樓一都記不住了,真有些心疼被她喝掉的紅藥,得多少錢去買。

【當前】一夜小樓:美女,你這麼多錢買藥,不如分點藥給我,彌補我打架修裝備的錢,(表情)舉叉笑

【當前】染月:好,陪我打過癮了,我送你一組神農。

那天晚上,樓一陪染月從後半夜打到天快亮,困得樓一眼睛都要睜不開,東方泛起魚肚白,女法師盤膝坐在草地上,燕丘的天還是那麼亮,她沒有急着補血,點了交易,真的交易了一組神農過來,樓一愣了一下,點了取消。

【當前】一夜小樓:我開玩笑的,這藥很貴的,你留着吧,我就當捨命陪美人,舒坦了就去睡覺吧,女生熬夜對皮膚很不好的。

【當前】染月:謝謝你。

【染月請求加您爲好友,接受/拒絕?】

樓一對於美女的邀請,向來來者不拒,於是這段孽緣就此開始。這個世界很奇怪,從來不會碰到的兩個人,一旦有了第一次交集,再遇到這個人就像呼吸一樣自然,那晚之後,樓一連續幾天和染月一起下副本。然後,染月在一夜小樓的邀請下,進了昨夜星辰。再然後的某個深夜,一夜小樓收到了染月密語。

【好友】染月對你說:來燕丘陪我打架。

最後,樓一摸清了,只要染月找她打架,一定是染月心情不好的時候,至於她爲什麼心情不好,樓一從來不敢問。

又一個某天,兩個人打完架,坐在河邊釣魚,組隊釣魚經驗加倍,只不過樓一一個人釣魚習慣

了。

【隊伍】染月:小樓,你昨天跟你老婆離婚了?

【隊伍領袖】一夜小樓:嗯,是啊,性格合不來。

白衣劍客收竿,是兩隻小黃蟹,還有一本沒啥大用的秘籍。而女法師那邊,湖面漾起一圈圈漣漪,沒什麼明顯的動靜。

【隊伍】染月:小樓,娶我吧,結婚的錢可以我來出。

樓一一口水噴了一半出來,一邊咳嗽一邊擦嘴,那邊染月一個舉竿,系統飄起一行大字。

【系統】染月閒來垂釣,正懊惱魚兒不夠肥美,剛上夠的大魚就吐出了【壹境界-飛檐走壁】,好運到來,真是擋也擋不住!

耶穌媽媽,就這激情的一釣,結婚一半的錢就來了。

【隊伍領袖】一夜小樓:你是早就想嫁給我了?

【隊伍】染月:一時興起,你到底願不願意?

樓一沉思了一會,其實也就是權衡了一下,除了奶媽,她是不是可以接受別的口味。

【隊伍領袖】一夜小樓:好,明晚結婚。

結婚的錢最終不是染月出的,或者說是,一人一半,染月賣了那本飛檐走壁,把錢都給了樓一,兩個人辦了個熱熱鬧鬧的婚禮。

【系統】染月:我會證明給你看,沒有你,我也會幸福。

刷天下的賀詞太多,只有樓一注意到了這一條,也許,某人真是失戀了,樓一的八卦魂,燃燒了。再之後,就是新婚燕爾了一陣,染月發現了樓一是個女的,一時接受不了逃了,回來之後兩個人離婚,平靜地做好朋友。

一路回憶過來,樓一有些恍惚,在候車大廳坐了有一會了,樓一隻見過染月幾張照片,更欠扁的是,樓一有一種記憶容貌的障礙,見過幾面的人不用幾秒一定記不住長什麼樣,爲了怕與染月失之交臂,她昨晚把染月的照片看了又看,甚至存到了手機裡,在來車站的路上又反反覆覆看了很多遍。

染月來的日子趕上了放假熱潮,車站往返的人極多,人肉味薰得樓一又暈又想吐,染月那班車到站的時候,樓一踮着腳努力在人潮中尋找照片裡那張臉,染月長得還算漂亮,臉上有點嬰兒肥,整體感覺讓人覺得很舒服。

越是怕什麼越是來什麼,樓一於人羣中一眼相中了一個女生,那女生的目光也交錯過來,兩人對視了一眼又迅速分開,被人潮擠得分開了,樓一掏出手機又翻出染月的照片,總覺得有點像,可還是有些區別,想着這個,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的座機。

“喂?”

“小樓,你在哪呢?”

“我出站口這邊啊,怎麼沒看到你?”

“笨蛋,我在你右手邊的小賣部裡,你看過來!”

樓一一擡頭,剛纔那個覺得熟悉的女生果然就是染月,她掛了電話,跑出小賣部,在樓一肩膀上拍了一下,“哈,小樓,你比我想象的要漂亮許多。”

“原來你的心目中,我就是個醜八怪啊。”樓一羞澀地笑了笑,不太敢直視染月,伸出胳膊勾住染月的脖子,“走吧,去我家放行李,我請你吃飯。”

對於樓一害羞的小情緒,染月很快就發現了,她故意坐得離樓一很近,靠在她身上,聲音嗲得要滴出水來,“小樓樓,你怎麼可以這麼羞澀呢?你在遊戲裡的魄力都哪裡去了?”

“口胡,你哪隻眼睛看見我羞澀了?”樓一挺起胸膛,一臉大義凜然,“我不過怕嚇到你,其實我很那個啥的……”

“哪個啥啊?”

兩個人笑鬧了一陣,樓一知道了染月的真名,卓凌,挺好聽的一個名字,不過染月嗤之以鼻,不就是爸爸的姓加媽媽的姓,很普通。

“晚上想吃什麼?我請客。”

“不用你請,自然有人請。”

“誰啊?”樓一從來不知道,染月在這座陌生的城市,居然還有熟到能請客吃飯的朋友。

“秘密。”染月眨眨眼睛,拖着樓一出了門,樓一總有一種赴鴻門宴的感覺。

是一家日本料理店,樓一坐在包廂裡,盯着對面那個男人看了足足半分鐘,確定她沒有在做夢,對面那個清秀得像一隻小受的男人,據染月說,是陌冉。

“你們發展到現實了?”樓一拉着染月,對她咬耳朵,陌冉穿着白色襯衫,目光溫和,一如他遊戲裡的形象,簡直就像小說裡走出來的乾淨大男孩,樓一承認,對他第一印象很好。

“其實也沒有……”染月難得小臉一紅,“他前兩天跟我告白了,我說再考慮考慮……正好我要來這邊看你,就順便……順便看看他……”

“敢情其實我纔是順便的,你的目標是他纔對吧?”樓一悲哀了,原來被人重色輕友的感覺是這樣的。

“哎喲,我真的是來看你,順便看看他嘛,我的終身大事你也要幫幫忙的對吧?”

“我看他這樣……”樓一又往陌冉看過去,陌冉報以一個微笑,樓一尷尬地點點頭,又把臉轉回來,“他應該工作了吧?品位什麼的也不錯,年輕有爲的社會人士,你還是個學生,好吧,姑且不說這個,那你們這還算是網戀吧,沒問題嗎?”

“小樓,你真是個老古董唉。”染月推了樓一一下,“路遙知馬力,路就見人心,就算我同意跟他交往,又不是立刻結婚,愛情嘛,總要突破一些東西,我覺得我真的喜歡他……”

“好吧,我祝福你們。”樓一端起那杯清酒,三人一碰杯,樓一豪氣萬千,“陌冉,好好對她,不許欺負她。”

染月尊重樓一的,沒有提她在遊戲的身份,最後樓一選擇了相信染月,把她就是一夜小樓的事情告訴了陌冉,陌冉只是微微吃了驚,很快就平靜了,“一夜小樓,你真是讓我意外。”

“彼此彼此,我們染月大美人,喜歡的人居然是個小受。”

飯局結束,樓一選擇不做電燈泡,把房子的地址留給陌冉,好讓陌冉在和染月溝通完感情之後把人送回去。滿大街的樹葉蔫耷耷的,沒什麼神的樣子,陌冉和染月能不能修成正果,樓一不敢說,不過現在那兩個人應該是甜蜜的,這甜蜜深刻戳傷了樓一幼小的心靈,掏出手機給莫輕寒打電話,漫長的“嘟嘟”聲。

“小樓?”

“親愛的,你想我沒有啊?”只有隔着電話,樓一纔敢這麼放肆地說這些話。

“你說呢?”

“我說有啊,應該是很想很想很想吧……”

“那就是有吧。”

樓一踢着地上的礦泉水瓶,走在喧囂的大馬路上,把那條思念無限拉長。

親愛的們,乃們都哪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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