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寒潭深淵

西南邊緣,山巒疊嶂,懸泉飛瀑無數。

峽谷激流,怒吼而出,匯成大江東去。

江,稱怒江;此地,乃江源。

江源深處,有一懸崖深淵,深不可測。

此淵,乃玄宇大陸絕地之一,被世人稱爲‘罪惡深淵’。

玄宇大陸,新紀元,元年。

深淵上空,烏雲密佈。

“哇...哇...”

什麼聲音?似鬼嬰哭啼!似烏鴉厄叫!來自於深淵之底,迴盪於險峰之中。

到底是何邪靈?發出的聲音,竟穿淵而出,叱吒風雲!

......

深淵之中,迷霧重重,一汪碧潭,寒氣逼人。

碧潭中央,有一孤島,鬱郁蒼蒼,十里大小。

奇了!十里翠綠遮天,竟只是一株巨樹!

此樹,直徑五十,高三百丈,枝繁葉茂,密密層層,如同撐天大傘!

樹下,十里地面,寸草不生,一片灰白,十分貧瘠,彷彿土中養分,盡被巨樹吸耗。

翠綠巨傘,生機濃郁;灰白地面,淒涼橫生;深潭碧水,寒意無盡...對比如此強烈,實屬詭異!

啊...那是...一個女人!

她,仰浮寒潭,亂髮掩面,半淹水下,白色衣裙,殷紅斑斑...

之中,漂出一條鮮紅臍帶,另一端...竟然...

連着一個白嫩嫩的嬰兒!

那嬰兒,漂盪水面,哇哇大哭...

那女人,一動不動,已無呼吸...顯然,她已氣絕身亡。

這種絕地,怎會有女人?

而且,剛剛產下了一個嬰兒!

可結果,她卻死了!

那...漂盪在寒潭中的嬰兒,還能活下去嗎?

寒氣逼人,碧水刺骨,一個新生嬰兒,如何能承受得了?即便是在正常的水溫之中,嬰兒也會被淹死啊!

可那嬰兒...居然一直半坐浮於水面!

他的小腦袋、小手、小腳,在水上搖晃着...

詭異之地,着實詭異!如此現象,真叫人無法理解!

他的哭聲,亦是怪異之極...

感覺音量並不大,卻穿淵而出,迴盪於高峰!

一個嬰兒的哭聲,竟能傳出深淵之外,這絕無可能!除非,深淵自帶傳音效果...

眼下,先不管深淵怪異,關鍵是,嬰兒能活下去嗎?真是令人揪心!

然而...

啊...

這...

只見,巨樹之巔,一尊兇禽,展翅騰出,向着寒潭嬰兒,俯衝下去...

它,發現了一個白白嫩嫩的獵物。

那尖嘴利爪,比嬰兒的身子還大!毫不懷疑,它可以一口,生吞了嬰兒!

難道,僥倖沒被水淹死、尚未被凍死的可憐嬰兒,馬上就要葬身於兇禽之口嗎?

太可惜了!

其實,他的命已經夠硬了!可仍然逃不過,一出生即臨夭折的命運。

罪惡深淵,恐怖絕地,又有誰會來挽救於他?即便沒有那隻兇禽,也會有其他的兇禽、猛獸...總之,他要存活下去,顯然不可能。

再說,就算無兇禽猛獸,無傷害他的任何存在,他亦沒有活下去的可能!

沒人照料,如何長大?飢寒病痛,都可以滅了這個小生命。

“呼...”果然!

兇禽毫不客氣,張嘴叼住嬰兒,利爪劃過臍帶...

臍帶一斷,女人沉沒...這兩母子,就此分離。

母親沉入了寒潭,不見蹤影...

嬰兒在巨樹之巔,兇禽之口...

深淵之底,恢復寂靜,再無嬰兒的哭叫聲。

......

日落月出,月沒日升,三天了。

“哇...”突然一聲!劃破幽靜。

他,居然又開聲了!

難道,兇禽還未將他吞下嗎?這太不可思議呢!

一看,兇禽呢?巢穴呢?

可那,哪裡是什麼巢穴?

那根本就是,巨樹之巔綠衣之中,盛開的一朵巨大紅花!

紅花,足有三丈大小,花瓣花蕊粉嫩,與嬰兒膚色無異!花中花冠奇特,與兇禽一模一樣,看起來栩栩如生!

難道兇禽,其實不是真正的兇禽?乃是那花冠,飛騰出來,將嬰兒給叼入花朵中?

但這,也太讓人難以接受了吧!

世界上,居然還有這種花朵,它的花冠,可以像鳥一樣飛出來...

不過,看看這如撐天大傘的巨樹,以及這詭異的寒潭深淵,一切,又有何見怪而怪的呢?

原來,他哭了,是因爲他睡醒了。

他一睡,睡了三天。

哭了一陣,他不再哭了...

粉嫩的小手小腳,歡快的划動着,彷彿在游泳一般!小嘴奮力含住,一根下垂到他嘴邊的花柱...

嗯!這花柱,就是他的奶嘴啊!

哦不!是他的奶瓶。

那花中汁液,通過花柱,正被他吸着...

看看他,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便知,他吸得有多歡,有多賣力!

嘿嘿!還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這樣也行啊!

他有奶喝了,躺在粉嫩溫暖的花蕊中,花瓣如被,給護着他,替他遮風擋雨...如此一來,這花朵倒是當上他的奶孃了。

此後深淵之底,時而寂靜無聲,時而哭聲一陣......

時光一晃,半年過去。

巨大花朵中,一個可愛胖娃娃,呢喃翻滾,獨自玩得,不亦樂乎...

轉眼,又是半年。

花兒依然未謝,娃兒攀爬嬉耍,格格的笑,呀呀開口,已到了學話與走路的階段。

走路,他自然能學會。可說話,無人教他,又如何能自學而成?

不過,怪事又來了...

一年下來,花冠卻不再是一尊兇禽形狀,而是一分爲四,變成了四個,白花花鬍鬚的大嘴!那嘴,鑲在人頭大小的一個圓團上,能開聲說話!

這...要被人看到,非得嚇暈不可!

不過,對於娃兒而言,跟看動畫片也無啥區別。

嘿嘿!巨樹花朵,神乎其神,既當奶孃,又播動畫...於是乎,娃兒開始跟着學說話了。

“...啦啦...花花...嗯嗯...鼓鼓...”

“星星...孤孤...孤星...孤星...”

......

三年後,花兒謝了。

巨樹之巔,三丈大小的果實,散發着紅色光澤,宛如朦朦朧朧中的一顆閃耀紅星。

而對於三歲娃兒來說,這紅色碩果,正是他的卡通版紅色大屋子。

紅果上,裂開的縫隙,是門窗;

滲出的果汁,是自來水,取之不盡,用來洗澡都可以;

鮮嫩的果肉,是美味餐點,邊吃邊長,若不努力吃,還不行,屋內的空間會變小的。

不過,有一事...玄乎!

娃兒不用撒尿,不用拉粑粑嗎?

嘿嘿!還真不需要!

這果肉果汁,百分之百被娃兒的身體吸收了,無一絲排泄物。

不僅如此,果屋中的東南西北四壁,各有一張紅鬍鬚大嘴,如同四部學習機,娃兒平日裡消遣與學習,全靠它們了。

......

五年後。

娃兒身高近四尺,光溜溜的小身板,顯得特別結實。

他在果屋中,蹦跳,翻筋斗...弄得果屋,日日夜夜震動不止!

幸好,果屋足夠的堅固,否則,早被他給報廢了。

忽然!哎呀...他!

他居然從紅果裂縫中,鑽了出來!

這多危險啊!萬一要是跌落,那可距離地面有三百丈高呀!

“噗噗噗...”

啊!正擔心,他卻腳下一滑,滾落出來...小身板撞在大樹葉上,噗噗作響!

眨眼!光溜溜的身子,跌落十餘丈...

不過,幸好!

那雙小手,揪住了一根樹枝!

“呼呼呼...”

娃兒大口喘氣!

他那雙大眼睛,驚魂未定!滿臉紅撲撲,額頭上冒汗珠!顯然,被嚇了個夠嗆!

一會兒後,他開始嘗試着,往上攀爬...

可好不容易爬上去數丈,突然!

“噗噗噗...”

又是一連串急促的響聲!

那光溜溜的身子,瞬間下跌了上十丈!

剛剛,他爬着爬着,力竭失手,又一次的跌落!這下,讓他距離果屋,超過了二十丈。

不過這次,雙手抓住枝椏,懸吊着的娃兒,雖然小心臟砰砰跳,但明顯沒有上次那麼驚慌了。

歇息片刻後,他又開始,往上攀爬...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他謹慎穩步多了,舉手抓緊,腳踩實處,一步一步,攀向果屋...

終於,他成功了!

重回果屋的娃兒,滿臉興奮,十分開心!他大大的飽餐了一頓之後,又開始貪玩了...

光溜小身板,迅捷的鑽出果屋...

誒呀...他居然!

往下一跳,將那大樹葉,當成了滑梯...“噗噗噗噗...”

響聲綿長。

估摸着,至少滑落了數十丈!

還真是小兒膽大,不知風險!這要是萬一沒抓住樹葉,娃兒可知,下面有多高嗎?

這場景,如同小孩在懸崖邊蹦跳一般,他自個玩得不亦樂乎,旁人望着心中發毛!

不過,娃兒再一次抓住了枝椏,將身形止於三十餘丈之下,

他露出興奮的笑容,渾身使勁往上攀爬...

爬着爬着...

他會時而蹦躍上攀,或是橫空一躍...

他的身形,越來越敏捷了。

如此,日復一日,一年後。

六歲娃兒,變得如猿猴,於巨樹之巔,隨心所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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