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書藝原本準備敲門的動作停了下來。
門裡面很顯然是有什麼爭執,於公於私這種時候他們敲門打擾都是不合適的。
“行了,喬漢源,你快收收你那一套吧!”一個女人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聽起來說不上有多大怒氣,更多的倒像是一種無力和失望,“當初我頂着多大壓力嫁給你,又從我爸媽那裡要錢給你開這家寵物醫院,你到底是爲了事業還是掛羊頭賣狗肉,你自己心裡知道!
你好好想一想現在咱們是一個什麼樣的情況,你對不對得起我!”
話音剛落,辦公室的門從裡面被打開,一個穿針織連衣裙身材嬌小的年輕女人怒氣衝衝地從裡面走出來,冷不防看到門外還站着兩個人,似乎也被嚇了一跳。
她的眼神剛落到寧書藝臉上的時候,還多少帶着幾分懷疑和惱怒,不過隨即又看到寧書藝身後站着的霍巖,那種惱怒感才瞬間消散,只剩下一絲絲狼狽。
女人匆匆忙忙地快步離開,寧書藝的視線落在她那被針織連衣裙遮住的微微隆起的腹部,又看了一眼霍巖。
霍巖給了她一個自己已經注意到那個細節的眼神。
女人走了,辦公室的門還開着,寧書藝象徵性地伸手在門板上輕輕敲了敲,算是成功喚起了辦公室裡面喬漢源的注意。
經過方纔的爭吵,這會兒的喬漢源看起來略微有幾分狼狽,不過他調整得非常迅速,很快回到辦公桌後面坐下來,端起一臉程式化的微笑,點點頭示意寧書藝他們進去。
“你們是找我的?有什麼事麼?”他的語氣聽起來耐心而親切,帶着一種渾然天成的親和力。
寧書藝原本的確是打算先試探一番,但是經過方纔在門外聽到的爭執內容,還有那個很顯然是喬漢源老婆的女人大着肚子的狀態,這會兒她已經改變了主意。
現在看來,當初喬漢源會選擇結婚並跟隨女方來到女方家所在的城市定居,應該十有八九是看中了對方的家世。
而靠女方家的優渥條件,出資成立自己的寵物醫院的男人,又怎麼可能在好不容易得到這一切之後,偏偏在自己老婆懷着孕的時候,爲了報復某一個兩年多之前有過虐狗惡行的前網紅,就鋌而走險呢?
再加上方纔夫妻兩個人吵嘴的對話,話裡話外似乎還包含了喬漢源在委婉控訴自己老婆盯他盯太死的事情。
原本寧書藝就並不認爲這個喬漢源的嫌疑有多大,這會兒就更加篤定這個看法了。
於是她決定開門見山,拿出自己的證件遞過去:“你好,我們是W市警察局的,找你瞭解一些情況。”
喬漢源愣了一下,下意識站起身,接過寧書藝的證件,仔細看了看上面的信息。
“這……刑警……?”他臉上依舊掛着笑容,只不過那表情看起來略顯僵硬,“二位……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
我……我這裡就是一個寵物醫院,而且治療範圍也不包括一些急症和重大疾病,‘醫患關係’挺和諧的,沒有出過什麼問題啊!”
“肯定不是關於動物的事。”寧書藝對他笑了笑,“你這邊的‘醫患糾紛’應該歸工商局或者消協管吧。”
“那……”喬漢源眼珠子轉了轉,似乎在拼命的揣測,但是又不敢輕易開口,生怕自己萬一說了不該說的話,反而平添麻煩。
“易文文。”寧書藝看着他,說出第二個被害人的名字。
喬漢源一愣:“誰?”
“易文文。”寧書藝又說了一遍。 “這……應該不是我們這邊的客戶吧?”喬漢源有些遲疑,似乎隱隱約約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但是又一下子沒有辦法清楚記起來。
“幫你回憶一下。”霍巖拿出易文文的照片,讓喬漢源看清楚,“認不認識?”
喬漢源一看易文文的照片,略微一愣神兒,表情似乎鬆弛下來幾分,不過他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越過寧書藝和霍巖,徑直走過去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你們二位坐吧!坐!咱們慢慢聊!站着多累呀!”他關好辦公室門,回頭對兩個人客氣起來。
“看樣子是熟人對吧?”寧書藝微笑着問,看他這個態度就足以說明一切。
“認識,算是認識的人,熟倒是稱不上有多熟的。”喬漢源訕笑着重新坐回自己的位子上,“就是以前我在之前工作的單位接觸過的那麼一個客戶吧。
她應該不是W市人吧?爲什麼二位要特意找到我這邊來,跟我打聽她?”
“當初是你在網上發帖爆料她故意虐待小狗然後再假裝救助,騙取流量和名氣的吧?”寧書藝問得非常直白。
喬漢源估計沒有想到對方一開口會提起這件事,當即便擺擺手:“帖子不是我自己發的,但是這件事確實是我揭露的!
我作爲一名寵物醫生,雖然說維護客戶很重要,但是我也有我的職業操守。
那種靠虐待動物,然後又假裝行善的行爲實在是太無恥了,只要是有良知的人都沒有辦法容忍,更何況我的職業本來就是救治小動物,真的是看不得那些歪門邪道!”
“所以你對易文文當年的那些行爲深惡痛絕嘍?”
“對,那種行爲不止是我,對於所有人來說,都是人神共憤的,不能容忍!”喬漢源義正言辭。
“所以你就訓練了狗,放狗咬死了易文文?”
“對於她那種……”喬漢源起初似乎沒有聽清寧書藝的話,等他回過神來,錯愕地看着剛剛對自己說話的女警,好像生怕自己聽錯了似的,“你剛纔說什麼?
我?馴狗?咬死易文文?!”
“既然你已經聽清了我的問題,那我就不用再給你重複一遍了。”寧書藝依舊是笑呵呵的模樣,“你怎麼說?”
“我……我都不知道我應該怎麼說!你們可不能這麼亂給人扣帽子啊!”喬漢源有些急了,“我是個寵物醫生,不是馬戲團的馴獸員!
我都不知道怎麼訓練狗,更別說是咬死人了!
我跟易文文也沒有那麼大的冤仇,爲什麼要去害她啊!”
“你剛剛不是說,她的行爲,人神共憤。”霍巖在一旁不冷不熱接了一句。
喬漢源差一點咬到自己的舌頭,他先前也沒有想到易文文死了,所以才把話說得那麼義正言辭,沒想到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說出去的話也收不回來,反而讓他顯得有些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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