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頭看見宛梓涵並沒有表現出不高興的樣子,反而是饒有興致的看着自己,手上還把玩着一個精緻的茶杯的時候,慕湮已經找不到任何的詞語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
“王妃?”慕湮試探性的叫了一聲,就好像生怕驚動了宛梓涵的沉思一樣。
“嗯?怎麼?”宛梓涵的眉毛挑了挑,依舊微笑着看着慕湮,道:“只怕,她們說的不止是如此吧。她們應該說本妃水性楊花,不守婦道,專門會勾引男人吧。或者,比這樣的還要過分的應該都還有吧?”
慕湮低着頭,默認了這一切。她有些看不懂眼下的宛梓涵,明明就是這樣難聽的話,偏生從她的嘴裡說出來,就好像是再自然不過一樣的。
突然間又有一種莫名的憂傷,任何一個女人,被人家這樣說,心裡都應該是難過的吧,偏生王妃還表現的這樣的無所謂,慕湮的心裡,當真是硬生生的疼。
“王妃,奴婢知錯,奴婢以後再也不敢在王妃的面前嚼舌根兒了。”慕湮心裡一慌,腿一軟就跪了下去。
宛梓涵搖了搖頭,道:“你起來吧。本妃還有什麼沒有經歷過呢?還有什麼沒有聽過呢?這也沒什麼的,世人想要如何評說,本妃從來都不在意。本妃只在意,自己在乎的人,不要如此想就好了。”
宛梓涵如此說着,眼前就浮現出了夜雙羽昨夜那張憂傷的臉。也不知道他昨夜是何時來的,又是何時走的。也不知道他來究竟是想要做什麼。
宛梓涵情不自禁的想着,若是昨晚夜雙楠並沒有出現,夜雙羽會不會出來見她。
其實宛梓涵是感激夜雙楠的,若不是夜雙楠突然出現,只怕她連見夜雙羽一面,都是奢望。雖然每夜裡,宛梓涵都會夢見夜雙羽,可親眼看見夜雙羽站在面前,能摸得到,抱得到,和夢境,也還是有很大的差別的。
光是如此想着,宛梓涵的眼睛就情不自禁的溼潤了。她是越發的思念夜雙羽了呢……
“王妃,若是累了,就去牀上躺一會兒吧。奴婢應該去熬藥了。”看着宛梓涵的臉上顯露出了些許疲憊的神色,慕湮就趕緊的將宛梓涵扶了起來。招呼着雙兒和喜兒伺候宛梓涵去牀上躺着。
宛梓涵的身子原本就沒有復原,今日和龔一柳說了那麼多的話,也是挺費神的。聽着慕湮如此一說,宛梓涵倒是當真覺得自己有些睏倦了。頭一沾到枕頭就好像有些倦意,不多久就已經睡着了。
慕湮悄悄看了看,鬆了一口氣,對雙兒道:“今兒個去柳園發生的事情,可千萬別給王妃知道了。雖然王妃表面上不會說什麼,可是心裡也定然是難過的。”
雙兒點頭道:“慕湮姑姑你放下吧,雙兒有分寸,定然是不會將這等煩惱的事情說出去讓王妃憂心的。”
慕湮點了點頭,這纔下去忙別的,還不忘記吩咐雙兒好生照看着宛梓涵。
她總覺得王妃雖然看上去十分的堅強,可是內心實際上就是一個脆弱的孩子。
心裡不停的搖頭,想着同樣都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同樣都是王府裡尊貴的王妃。怎麼那龔一柳和宛梓涵一比差別就是那樣的大呢。她也不知道龔一柳在宛梓涵面前表現出來的溫婉和賢淑,究竟是如何裝出來的。
慕湮約莫這輩子都會記得方纔龔一柳站在柳園中破口大罵的模樣。哪裡還有世家小姐和尊貴的王妃應該有的樣子,市井潑婦,倒是十足十的像。
慕湮不知道過分的事情豈止是她看到的那些,慕湮前腳出了柳園的門,龔一柳後腳就準備讓人將那罈子牛乳酪給扔出去。
香翠卻趕緊的攔住了,道:“王妃,這東西,可扔不得。這可有大用處呢。”
龔一柳今兒個原本就十分的不高興,今兒個也就是聽了香翠那所謂的敲打敲打,纔去宛園準備給宛梓涵一個下馬威,卻不曾想着竟然被宛梓涵三言兩語的急給糊弄回來了。
人家還示威性的送了一罈子乳酪過來,越想着火氣就越發的大了,手中的杯子也被扔了出去,砸在了香翠的頭上,迅速的鼓起了好大的一個包。
香翠連忙跪地求饒道:“王妃息怒,奴婢知錯了。”
龔一柳沒好氣的哼了一聲,道:“知錯?本妃倒是想要聽聽看,你到底是錯在哪裡了?”
香翠哭泣道:“王妃容稟,奴婢不應該自認聰明的胡亂給王妃出主意。可是王妃,奴婢那也是爲了給王妃您出氣啊。”
看着香翠那淚流滿面的樣子,龔一柳的心裡就好受了許多。輕輕拍了拍香翠的肩膀,道:“罷了,本妃也不想要爲難你。本妃知道你是爲了本妃好。你此前說那牛乳酪扔不得,本妃倒是想要聽聽,爲什麼扔不得?”
香翠連忙道:“那是太后御賜的,王妃若是貿然扔掉了,豈不是辜負了太后的一番心意。若是讓太后知道了,定然會覺得是王妃對太后不敬。若是讓王爺知道了,王爺也只會覺得王妃太過於小家子氣了。如此得不償失的事情,王妃可千萬不能做啊。”
龔一柳點了點頭,道:“你說的有道理,本妃差點兒就被宛梓涵那個狐媚子給氣壞了。”
龔一柳一邊說,一邊將香翠拉了起來,有些歉疚的看着香翠額頭上腫起來的包塊,輕聲道:“怎麼樣,疼嗎?本妃也不知道是怎麼來,最近的脾氣是越發的壞了。動不動就想要動手打人,本妃心裡也是難受得緊。只是就委屈了你們了。”
香翠感動道:“只要王妃心裡能夠好受一些,奴婢們就是受點兒委屈,又算得了什麼呢?王妃實在是不必往心裡去的。”
龔一柳輕輕拍了拍香翠的手,微笑道:“不愧是本妃從孃家帶過來的丫頭,對本妃就是忠心耿耿。好丫頭,你放心吧。本妃不會虧待你的。”
香翠連忙做出一副
感激涕零的模樣,道:“王妃這是折煞奴婢了。爲王妃赴湯蹈火,這都是奴婢應該做的。”
龔一柳點頭道:“本妃知道你是個忠心的。如此,你告訴本宮。你剛纔說那牛乳酪還有大用場,你和本宮說說,用來做什麼?反正本宮瞧着那乳酪,心裡就十分的不舒服,哪裡還會想要吃它。”
香翠連忙道:“王妃可知道這乳酪在罐子裡的時候是凝固的,加熱了就變成了流動的,然後再放冷了,便又凝固了?”
龔一柳疑惑道:“這也沒有什麼啊。”
香翠笑道:“可是,若我們將這一罈子的乳酪都給加熱了。然後放一些東西進去,再讓它凝固。然後……”
香翠將嘴湊近了龔一柳的耳邊,輕輕的嘀咕着,那眉飛色舞的模樣,就好像看見她計劃的事情成功了一樣。
龔一柳皺眉道:“如此,當真是可行的嗎?”
香翠鄭重的點了點頭道:“娘娘放心,奴婢將那藥材研磨成粉末,放在那乳酪裡面。等乳酪凝固了,自然就是無處不在的了。普通人自然是看不出那乳酪的問題。不過太醫是一定能夠聞得到那股味道的。然後王妃就……”
香翠的聲音又小了下去,輕聲的和龔一柳耳語着。
龔一柳聽了不住的點頭,那原本氣的像豬肝一樣的臉色也逐漸的紅潤了起來。
“王妃覺得這樣安排,如何?”香翠十分的得意,此刻她必須要用盡渾身解數的去幫助龔一柳鬥垮宛梓涵,這樣她自己纔會有機會。
龔一柳點了點頭,道:“不錯,你的這個法子十分的好,也十分的巧妙。本宮倒是沒有想到這一點。若是這件事果然成了,就算王爺還將那賤人留在宛園,想必對那賤人也會有些疏遠了。原本本妃還擔心那賤人還有些日子就坐蓐期滿,會來爭奪本妃的寵愛,如此一來,那賤人想要翻身,可就有些難了。”
龔一柳斜着眼睛看着香翠,意味深長的道:“本妃素來就知道你是個有心的,卻不知道你還是如此的有主意的人。看來本妃素日裡是小瞧了你了?”
香翠心裡一驚,連忙諂媚的笑道:“王妃這話,當真是寒磣了奴婢了。奴婢哪裡是什麼有主意的人啊?奴婢也不過就是一個給王妃當槍使的奴婢罷了。王妃想要奴婢打哪兒,奴婢即刻就往哪兒衝。奴婢的心思和主意都是爲了王妃。”
龔一柳點了點頭,道:“本妃自然知道你的忠心。否則,本妃也不會將你帶在身邊了。這樣,你回一趟尚書府,請本妃的娘明日過府一趟,就說本妃害喜害的厲害,想要見一見孃家人。”
龔一柳終究還是有些不放心香翠,須得等她母親來了,討個主意,再做決定。
那香翠卻是眼前一亮,笑眯眯的就答應了。她心裡自然也是有一番計較。
這主僕二人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打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