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父母最悲哀的一點,就是明知孩子走在錯路上,還要幫着她走下去。
江氏不是不知道女兒在犯傻,可既然改變不了,那隻好讓順她的心意,至少不必讓她以淚洗面,或是尋死覓活。
“那姓溫的一定心機極重,你不是她的對手,不要和她在明面上衝突了,那樣只會讓你吃虧。”江氏緩和了語氣對女兒說,“你應該好好想想,怎麼樣才能讓她被長公主和長留王厭棄。”
“我當然想這樣了,可是她現在可是長公主跟前的紅人,誰都知道的。”柳煥春氣餒,“我要真有辦法,還不早讓長公主對我加以青眼了。”
“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所謂人無完人,溫鳴謙也一樣。”江氏道,“我們現在想方設法找到她的把柄,如果找不到也要給她硬生生安上一個。”
“我明白了,之前她拿名聲來威脅我,如果我們能讓她的名聲壞掉,不就行了?”柳煥春像是看到了希望。
“最要緊的是讓長公主和長留王認定她不是好人。”江氏點撥女兒,“所以我們要藏在暗處,否則就算是真查出什麼來別人也會疑心是咱們栽贓的。”
說着叫過管家來:“好好查查溫鳴謙的底細,若是查到了什麼,趕緊告訴我。”
管家連忙答應了。
再說溫鳴謙,這幾日她又去了幾家赴宴,依舊帶着那塊春水玉。
表面上人人都很和氣,私下裡卻忍不住議論。
雖然沒個明確的結論,可也越傳越廣。
終於傳到了應無儔的耳朵裡。
“王爺,京城裡許多人都在議論柳縣主和溫鳴謙,”隨從自外回來嚮應無儔稟告,“就是說他們二人爲了王爺您爭風吃醋。”
“柳家那邊還沒嫁嗎?”應無儔頭疼道,“他們家是聽不懂話嗎?我不是早說絕無可能了嗎?”
“這……女子的癡心最是可怕,一旦認證了誰,九死不悔。”隨從忍着笑說,“那柳縣主都等成了老姑娘,就好比是輸紅了眼的賭徒,絕不肯下賭桌的。”
“那溫鳴謙又是鬧什麼呢?她不是常年清修的人嗎?怎麼也這麼愛攪是非?”長留王以手扶額,“我看她是集女子與小人爲一身,實在難纏得很。”
“那王爺覺得這二位誰更難纏?”隨從好奇。
應無儔被他問得一愣,繼而怒道:“你還問我?不抓緊把該辦的事辦完,趕緊離開這裡,讓我留在京城給人家墊舌頭嗎?”
“阿孃,那個柳煥春自從那天來這兒鬧了一場之後怎麼就沒有動靜了?”桑珥一邊收衣服一邊問。
“是啊,的確有些反常。”溫鳴謙在那裡描花樣,她要給宮長安做兩件春衣。
“按理說她應該不會那麼輕易就偃旗息鼓的呀。”桑珥說,“畢竟她對長留王一片癡心,就算當時有所顧忌離開了,也不該真的偃旗息鼓纔是。”
“所以說啊,她多半改用陰招了。”溫鳴謙一笑,“不信就等着瞧吧!”
“她……她會用什麼陰招啊?不會找了刺客來暗殺咱們吧?”桑珥嚇得捂住了胸口。
“還沒到這個地步。”溫鳴謙說,“人命關天,她倒是能找人殺了咱們,可也得想後果。她父親貴爲郡王,盯着他們的人多着呢!這個險輕易不會冒的。”
“那他們還會做什麼?咱們可能防着些嗎?”桑珥還是有些忐忑。
“見招拆招吧!”溫鳴謙俯下身認真描花,“平日裡凡事小心在意,若發現什麼不對的地方,多加在意就是。”
一轉眼就過了元宵節,家家宴請還在繼續。
這天柳家的管家從外頭回來,面上帶着幾分喜色。
“主子,小的查到些事了,是關於那個溫鳴謙的。”管家向江氏稟報道。
“說來聽聽。”江氏擺了擺手讓丫鬟退出去。
“這溫氏一向和周家的大奶奶交好,去年的時候,周家想要休妻,還是這溫鳴謙一力攛掇了好幾位誥命夫人去周家求情,才讓劉氏沒被休掉……”管家絮絮說道。
“你到底要說什麼?”江氏有些不耐煩,她女兒這幾日吃不下也睡不着,性情異常狂躁。
外人不知道的是,柳煥春因爲想嫁長留王而不得,已經患上了情志病。
不發作的時候還好,一旦發作起來就像是被什麼附了體一樣,又哭又鬧,嚴重的時候還會尋死。
“主子稍安,這事兒必須得細細地說。”管家道,“溫鳴謙給劉氏做保,讓她又留在了周家。此後又過了幾個月,劉氏有了身孕,可是小的打聽到這孩子並不是周家的……”
“你說什麼?”僵江氏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繼續說下去!”
“劉氏所懷的孩子不是周家的,那周敬三早已經虛淘了身子,不成事了。劉氏懷的這個應該是桑記綢緞莊的老闆桑三羊的。”管家竊笑道,“更有一層,這桑三羊不是別人,就是溫鳴謙跟前那個美貌婢女桑珥的親舅舅,您想想,這不明擺着……”
“原來是這樣!”江氏面露喜色,“溫鳴謙爲了幫劉氏穩住地位,居然給她拉皮條,撮合姦情!這事要是傳出去了,溫鳴謙可就得身敗名裂了。”
“誰說不是呢!這種事最犯忌諱了,周家也算是有勳爵的人家,雖說如今內囊已經罄上來了,可到底也是要臉的。她唆使劉氏敗壞門庭,跟外頭的野男人有染,”管家笑道,“任誰聽了,也得說溫鳴謙心思歹毒,罪不容誅。”
“話雖然這麼說,可是得捉姦捉雙。”高興過後江氏犯起難來,“若是能把他們兩個當場摁住固然好,可也太難。”
“也是啊,這劉氏的肚子越來越大,幾乎不怎麼出門了。”管家也犯難,“可咱們等不得呀!”
“那個劉翠依是個懦弱膽小的,”江氏轉了轉眼睛說,“只要咱們給周家透過口風去,他們家裡審一審嚇一嚇,怕是她就得招了。”
“對對,周家母子倆本來也是瞧不上劉氏的。如今咱們把刀把遞過去,他們沒有不割下去的理由。”管家連連點頭。
“不錯,咱們只需藏在戲臺後頭就成了。”江氏微微笑道,“要緊的時候推一把,這火不就燒到那姓溫的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