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世界提起了獸人,那就不能不談到它們所信仰的那位獨眼殺戮之神格烏什,可以被歸類爲混亂邪惡陣營的獸人,說白了是舊世界RPG遊戲玩家們最熟悉的,那些不問青紅皁白,見了面直接上來開片的野怪,異族跟它們幾乎沒什麼道理好講,大家碰見就準備好開打吧!
獸人的嗜血本性和好戰程度都遠遠超過了一度沉淪的地精,同時它們還是一羣毫無紀律性可言的掠奪者,最令人髮指的是獸人不光喜歡暴力掠奪其他種族,自家關起門來也照樣能殺得好生開心。從某種程度上說,對獸人來說,只要有殺戮和戰鬥那就是天大的好消息,究竟殺誰,那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小問題。正因如此,哪怕獸人的個體戰鬥力不差,獸人種族的數量也不算少,它們卻從未能建立起任何一種形式的穩固政權,始終是以零散部落的形式存在於新世界,特別是主大陸地區,不屈不撓地給一代又一代世界霸主添堵。
回想當初,人類諸王朝統治主大陸時期,獸人是被人類大軍定期清剿的對象,如今換了地精第二帝國稱霸主大陸,獸人部落照樣是被地精軍隊不斷掃蕩的呆貨,主大陸不管換了誰來當家作主都不待見它們。
一言以蔽之,這羣腦殼裡面肌肉纖維多過腦細胞的傢伙,唯一讓人覺得可靠的地方就是你可以完全確定它們靠不住。
“呃,是獸人嗎?高德閣下,我覺得跟這些傢伙合作可能會出狀況。”
好學不倦是個好習慣,從穿越以來跟着半精靈美女惡補各種常識,趣聞軼事羅正道也沒少聽進耳朵裡,你要問他那些獸人是什麼德行,穿越者知道的不比那些酒館裡趁着酒勁吹牛的冒險者少。這時候,高德·尼達姆很是自信地一笑,說道:
“哪怕一條毒蛇也是有利用價值的,不是嗎?閣下?”
高德把話說得如此直白了,羅正道還能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嗎?想必這計劃是單純利用獸人來分散地精第二帝國的注意力,關於這一點他也贊成,那幫獸人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典範,用來製造混亂倒是物盡其用的,羅正道當即點頭表示贊同,說道:
“嗯,希望是這樣吧!這些傢伙如果能堅持得久一點,那就更好了。”
隨着海盜艦隊距離主大陸越來越近,羅正道開始佈置預防性措施,他從不把性命安危寄託在別人身上。損人不利己這種缺心眼的事情也有人幹得出來,雖說羅正道沒打算趁機陰高德一下,準備被人陰了的善後措施那還是很有必要的。
“說吧!有什麼發現?”
在朦朧夜色中,單膝跪在羅正道面前的黑衣鳥人緩緩擡起頭,他的面容被鳥喙狀的頭盔遮掩了大半,只能看到鼻子以下的部位。鳥人的聲音聽上去清冷木訥,回答說道:
“前方要塞一切正常,兵力部署和武器數量都符合您的交代,在要塞周邊一百哩範圍內沒發現成建制的地精軍隊活動。”
聞聲,羅正道神色不見輕鬆,那些看不見的敵人比可見的敵人可怕多了,他點頭說道:
“好,你回來吧!”
“嘭——”
伴着這一聲宣告,恰似氣球破裂的清脆爆鳴過後,鳥人的身軀在一團白色霧氣中消失不見了,緊接着浮現在半空中的是一張藍色的卡牌。這是羅正道最新研究出的用法,相較於直接召喚出魔卡來使用,自己再被荒神詛咒折騰個半死纔算了事,這招獻祭召喚相對要簡單了許多。儘管每次召喚卡牌都必須殺死一頭與被召喚物等級相當的怪獸作爲祭品,這一條是挺麻煩的,而且祭品還必須是活蹦亂跳,出了急事肯定來不及準備,不過能在預先備好一頭一星級怪獸來替代直接激活魔卡,總好過每次動用魔卡都要把羅正道折騰得死去活來好吧!
“噹噹噹當……”
輕緩的敲門聲響起,羅正道起身打開了司令官休息室房門,面容清冷的雅靈督軍態度一如既往,她操着公事公辦的冰冷語氣說道:
“高德閣下發來信號,即將發起攻擊,緋炎船長請您去指揮台。”
面對着這位豔如桃李冷若冰霜的異族美女,羅正道又能說什麼,伸手拿起了搭在椅背上的呢絨大衣,說道:
“好吧!讓大家做好戰鬥準備,等待進一步的情報。”
主大陸的海岸線比較平滑,相較於它的面積來說,海岸長度就不那麼驚人了,然而要在如此寬闊的區域內佈防,對任何一個國家而言都是極其嚴峻的考驗。
不遠處,出現在海盜艦隊前方的這座河口要塞位於泰雅河入海口兩岸,始建於光明王朝統治時期,起初用途是防禦海盜溯流侵襲內陸地區。由四座露天炮臺組成的老式要塞配備了數量衆多的36磅和24磅加農炮,雖說武器裝備相當老舊,基本殺傷力還是有的,即便羅正道和高德糾集了一支強大的海盜艦隊,想迅速敲掉這座要塞,沒有來自地面方向的攻擊配合,那也是賠本賺吆喝的無謀之舉。
“日——”
這時候,一枚紅色信號彈尖嘯着從海面射向高空,這是高德·尼達姆與獸人部落約定的進攻信號,對於這些素來以不靠譜著稱的傢伙,稍微有些腦力的人對約定的可靠性都不會抱太大期待。
“進攻!”
出人意料的是,獸人這次竟然沒爽約,在靠近河岸的濃密灌木叢中,一個裝扮得花裡胡哨的獸人首領猛然站起身,它一把甩掉插在身上的枝條僞裝,揮舞着碩大的雙刃戰斧發出吼聲。當即,數以千計的武裝獸人從各自的隱蔽處跑了出來,它們一路狂呼着奔向河口要塞。
獸人的腦子不大好用,欺凌弱小是它們的平生最愛,假如說在第一帝國之後的數千年裡,地精一度退化到原始部落狀態,那獸人就從來沒擺脫過原始部落狀態。其實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獸人天性就不懂什麼叫與鄰爲善和睦相處,有外人的時候就殺外人,沒外人幹掉自己人也行,高德·尼達姆能把這麼一票烏合之衆撮合起來替自己幹活,竟然能讓它們準時抵達約定地點,羅正道對他的領導能力簡直肅然起敬了。
愚鈍蠻橫,套用這兩個詞彙形容獸人很貼切,一羣無組織無紀律的烏合之衆也想打敗地精軍隊駐守的要塞,那比母豬上樹來得更加離奇呀!
從鎏金的銅質單筒望遠鏡裡搭眼一瞧,羅正道立馬知道這幫亂哄哄的獸人只能湊數擾亂一下地精的視線,指望它們順利拿下要塞,唯一的可能性是那裡本就無人駐守。
話雖如此,獸人部落能替海盜們爭取更好的出手時機,隨着信號彈劃過天空,由十三條戰列艦組成的炮擊分隊貼近海岸線,戰艦開始向要塞傾瀉密集彈雨,毫不吝惜地把重磅石彈拋射向炮臺。若是攻擊要塞和戰艦之類硬目標,發射實心石彈的效果其實要比金屬彈更好,質地堅硬而易碎的石彈即使沒能準確擊中目標,彈體與牆壁撞擊後,破碎四射的石屑威力絲毫不亞於大口徑火槍齊射。此次戰鬥再度驗證了這個軍事常識,僅僅一輪抵近炮擊過後,頂部處於露天狀態的炮臺便已被地精守軍的鮮血染成了醒目的緋紅色。
“陸戰隊準備登陸。”
見此情景,高德·尼達姆大喜過望,振臂招呼了一聲,海盜艦隊的臼炮艇跟在武裝快艇後面一起衝向海灘。負責掩護的戰列艦分隊則始終在以猛烈炮火壓制要塞守軍,震耳欲聾的炮聲一刻都不曾停頓,直到蜂擁而至的海盜在海灘上跳下船,扛着梯子一口氣衝上要塞。
事已至此,剩下的問題反而很簡單了,地精士兵們負隅頑抗式的掙扎在十倍數量的敵軍圍攻下,除了博得英勇的美名之外再也不可能出現其他結果。
“伯爵閣下,地精帝國很快就會反應過來,我們應該有三天時間完成計劃,假如逾期未能順利撤退,那就等着被地精堵死在裡面吧!”
一切都在按照高德·尼達姆的作戰計劃順利進行中,在與羅正道面談的時候,他絲毫看不出放鬆和滿意,只有一抹揮之不去的凝重神情與疲憊。這種如履薄冰的沉重危機感,處境相似的羅正道自然感同身受,只不過他從沒表現得像高德這麼明顯罷了。話說回來,若非是在與自己身份地位相近,又是同病相憐的羅正道面前,高德也不會輕易吐露內心潛藏的憂慮情緒,畢竟對着下屬和盟友的態度是不一樣的。
見狀,羅正道除了用同情目光看着高德也提不出什麼更好的建議,接口說道:
“別耽誤時間了,戰列艦開不進內河水域,我們立即換船出發吧!”
泰雅河在主大陸的諸多河流中可說是不甚起眼的一條小河溝,要不然的話,地精第二帝國也不會只派出區區一千多名士兵來戍守河口要塞。完全排不上大江大河幫當的泰雅河在入海口附近水面有將近一千碼寬,主航道的平均水深約在六碼左右,隨着河流上溯,水面的寬度和深度也在同步縮減。根據已有的水文資料來看,到達藏寶地點附近時,泰雅河的水面寬度不會超過兩百碼,深度也只剩下四碼左右。那些在外海耀武揚威的風帆戰列艦擱在這種侷促環境之下,無疑成了龍游淺水的困獸,決計施展不開手腳,儘早換乘適應淺水環境的輕便小船已是勢在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