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呯呯呯……”
改進使用金屬定裝彈的霰彈槍與舊世界的獵槍彈比較類似,同樣是射擊後回收彈殼,再重新裝填石松粉和八顆如黃豆大小的渾圓石彈,最後更換火帽就能重複使用了,哪怕彈殼強度降低不堪使用也能回爐重鑄,不會浪費寶貴的金屬資源。此時,數十枝霰彈槍一齊朝着外面發射,動作熟練的槍手拉動一次護木完成拋出彈殼和重新上彈的動作,擊發時間連一秒鐘都不到,一個熟練射手更能在十秒鐘內把霰彈槍管型彈倉中的七發子彈全部打光。
正面對上如狂風驟雨般兇殘的密集火力掃射,甭說血肉之軀的人類根本扛不住,即便拉上一頭大象或是犀牛來擋槍子,那也鐵定會給打成一面血肉模糊的篩子。
“進攻!”
“嘭——”
眼看着己方策動的刺殺行動距離成功僅有一步之遙,偷襲者們豈肯就此罷手,一聲含混的呼喊過後,本已在緩慢退卻中的黑影再度瘋狂地發起了衝鋒。
沙華魚人修建的這些吊腳樓什麼地方都挺好,唯獨木構建築易燃這一條是改不掉的先天缺陷,羅正道棲身的竹樓雖只被火罐爆燃濺起的少量火花觸及,火頭依然飛速蔓延開來。果然名副其實是乾柴碰見烈火了,吊腳樓的燃燒速度之快令人猝不及防,藏身在樓內的羅正道等人很快就意識到情況不妙,不得已放棄了躲避在樓中,一邊利用霰彈槍的強大火力壓制外面的敵人,一邊急吼吼地從即將變成烤爐的建築向安全地帶轉移。
“枯萎之焰!”
“啊——”
衝在隊伍最前面的幾個海盜發出慘叫,轉瞬間被泛着一團團黑色的火焰吞噬了,那似曾相識的陰冷聲音和詭異的陰森氣氛,以及恐怖的魔法技能,目睹了這一幕令羅正道頓時後心一涼。平心而論,穿越到新世界他遭遇的死亡危機不在少數,其中多數是由地精大軍帶來的,單槍匹馬出手就能讓羅正道感覺自己命懸一線的例子並不多,在妖精花園遇到的黑袍蠕蟲法師是迄今爲止最接近把他幹掉的恐怖殺手。
恍然意識到又是這位老相識來了,羅正道只覺得頭皮一陣發炸,他倒吸涼氣,喃喃地說道:
“又是這傢伙!”
一早就見識過蠕蟲法師堪稱非人類的強悍戰力,羅正道纔沒興趣再跟它來個親密接觸,略微平復心緒,他扭頭對半精靈美女說道:
“發信號吧!”
“嗵!”
同樣遍體生寒的維娜·杜波夫動作嫺熟地從包裡掏出了一根手臂粗細的竹筒,拉動了位於底部的拉火繩,在一聲沉悶的轟鳴過後,火球激射而出衝上夜空爆開化作了一團紅色光暈久久不散。
已經看到了火光騰起,但沒接到指令不能行動,此時在遠方港灣看到了信號,一直在枕戈待旦的航母曙光號立馬敲響了警鐘,枯坐等候命令的海盜們精神一振,負責指揮艦隊的布蘭多·緋炎則大聲吆喝說道:
“嘿,夥計們,伯爵大人招呼幹活了,立刻準備起飛。”
此次釣魚行動是由羅正道一手安排的,航母曙光號和其配屬的護航艦艇則晚於羅正道一行數小時動身,他們偷偷摸摸地駛離了威克礁的軍港,在名義上,這支艦隊是參加例行出海進行遠洋航海訓練。最近這段時間以來,這艘水上飛機母艦就沒有一天不出海的,每次都要折騰到天黑纔回來也是平常事,假如是遠航到外海進行適應性訓練,連續十天半月不回港也是有的,羅正道相信這個瞞天過海的法子能在短時間內糊弄過潛伏的間諜。
只要開展正常貿易和運輸就無法避免遭到滲透,無論在什麼時候,徹底阻斷情報外泄都是接近於不可能的任務,讓敵人無法作出準確判斷,已經是很了不得的運作手段了。
一路尾隨羅正道的出訪艦隊,悄然抵達驛站所在的飛地島嶼附近,這支以航母爲主要戰力的海盜艦隊一直隱匿在偏遠的港灣中。直到他們看到了來自岸上驛站裡的那顆紅色信號彈躍上夜空,保持在戰備值班狀態的四架水上飛機隨即點火滑行進入到起飛程序。
參與行動的這幾架飛機基礎性能差異不大,按照單座戰鬥機進行配置的水上飛機,在航程和速度方面都比搭載着兩名乘員和一堆炸彈的轟炸機勝過不止一籌。考慮到以防萬一的必要性,布蘭多·緋炎特地準備了兩架戰鬥機和兩架轟炸機聯合出擊,其他飛機則作爲後援部隊,假如前方戰事遭遇不利再前往增援,這樣既能兼顧火力和速度,又能避免意外狀況出現時來不及應變。
這時候,在低沉的嗡嗡聲中,四架飛機相繼升空,它們排成了兩兩一組的雙機編隊朝着驛站方向直撲過去。
聽到了火箭發動機特有的低沉呼嘯聲,在陰影中半蹲着身子的羅正道提醒身旁的半精靈美女說道:
“維娜,再發射一顆信號彈,指示出我們的方位。”
“日——”
隨着一顆帶有小型降落傘的白色照明彈出現在空中,正在奔向這片火場的兩組戰機也發現了定位信號,飛行員立即推動操縱桿加速趕來。
“降低高度!”
一名戰鬥機飛行員跟自己的僚機打着手勢,雖然他是在大喊大叫,不過相信連他自己都聽不清到底說了些什麼。在一架維持低速狀態也要達到一百四十節的雙翼飛機上,敞開式的座艙裡充斥着貫耳風聲,按照轟炸機配置的前後座飛行員彼此溝通得靠手勢比劃,真要指望着不同飛機靠語音保持聯絡,那得先把飛行員們的發聲器官用基因技術改造一下才有希望。
“準備投彈!”
兩架戰鬥機放慢了速度跟轟炸機一起飛臨驛站上空,現在已是深夜,下面的驛站火光沖天,飛行員倒是不必發愁如何分辨敵我了。
打從佔領了威克礁以來,羅正道在海盜艦隊中大力推行正規化改革,除了那些有着職司的海盜頭目們享有擇裝自由,普通海盜水手一概穿着藍色短衫搭配黑色褲子,在腰間扎着一條紅色皮質腰帶。不消說,色彩反差如此鮮明的制服即便在百米開外也能看得清清楚楚,反過來說,正在朝海盜們逼近的那些傢伙自然就是敵人了。
“轟轟轟轟……”
轟炸機打開機腹彈倉蓋投下了一大堆炸彈,連價的爆炸轟鳴在地面上掀起了火焰暴風,不住冒起的金色火焰充盈在視野裡,連人們腳下的地皮也在隨着爆炸一齊顫抖起來。
蠕蟲法師拉爾夫·德爾網羅利用的這幫賞金獵人是標準的僱傭兵,所謂的標準是說他們不關心民族,不關心國家,不關心信仰,對任何人的死活都沒興趣,只關心自己的腰包是否能被金幣裝滿,其他的事情都不在考慮範圍之內,更不要說地精開出高額賞金的誘惑足以讓他們忘卻死亡的恐懼。話雖如此,當賞金獵人們遭遇突如其來的空中打擊,他們仍不免一臉驚恐神情,身軀戰慄着仰望那些發出低沉呼嘯聲從自己頭頂掠過的飛行器。
不斷爆裂的炸彈將受害者的肢體撕扯得四分五裂,鮮血和內臟飛舞在空中,這場面比起用冷兵器屠戮的狀況殘酷千百倍。
生物面對神秘未知威脅的本能反應壓垮了賞金獵人們的戰鬥意志,這羣擁有着大把實戰經驗和嫺熟殺戮技能的屠夫們像是受驚的嬌小姐,只顧着尖叫着抱頭鼠竄,他們一片空白的腦袋裡唯一留存下來的念頭就是趕快逃離這個可怕的地方,遠離無法抗拒的災難和死亡。
不論蠕蟲法師生前曾是什麼樣子,它們都在死後用自己的精神強行束縛了無數蛆蟲等軟體生物而形成的不死生物,你去跟不死生物談論怕不怕死的問題,這件事聽上去確實挺滑稽。
外人只能看到眼部躍動的那兩團詭異深邃的藍色魂火,蠕蟲法師拉爾夫·德爾輕蔑地看了一眼這些僱傭兵,冷冰冰地說道:
“哼!一羣沒用的廢物,我親自來……”
不等對面的蠕蟲法師撂下狠話,一直在等候出手時機的羅正道突然右手食指一彈袖口的暗兜,低聲喝道:
“卡牌——封禁!”
應聲,一團朦朦朧朧的彩光覆蓋在拉爾夫.德爾身上,當蠕蟲法師感知到莫大的威脅襲來,一股磅礴的巨大力量正在不斷侵蝕着它的意識。感知到這是某種強力法術,拉爾夫不禁慘叫起來,淒厲地喊道:
“啊——你……不能……奴役我!”
儘管封禁開啓持續的時間僅有短短數秒鐘,汗流浹背的羅正道依舊像是負重登山大半天的驢客,他大口喘着粗氣,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
“是嗎?這事……你說了可不算哪!”
屢次被荒神詛咒折騰得欲仙欲死,動用魔卡師的力量無疑會付出不菲代價,不過羅正道實在不願意再次放過這個危險人物,下一次他可就未必有這麼好的機會反殺了。哪怕羅正道很有成爲主角的自覺,這個蠕蟲法師屢次三番地下手暗算仍然令他感到膽寒,類似這種既有能力又具備死纏爛打精神的頑固敵人,有機會一次打死就絕不要留到第二次再出手。荒神詛咒無非是早些發作遲些發作的差別,蠕蟲法師一出手那就要徹底斷送羅正道的性命,他不敢賭自己有金手指光環護身萬邪不侵,此時不下手更待何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