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由閣下代替莫多·黑水出戰,您能保證比它幹得更好嗎?”
“混蛋,你是要跟我決鬥嗎?”
“很榮幸接受閣下的邀請,你說個時間地點,我隨時可以奉陪。=”
眼瞧着兩幫地精大佬快要掐起來了,軍部總長這會也憋不住了,它擡手在桌面上敲了兩下,說道:
“夠了!夠了!你們不能把多餘的精力用在做正事上嗎?現在是鬥氣的時候嗎?”
這時候,旁邊一位沒參與這場論戰的地精將軍欠身說道:
“總長閣下,東寧戰役不能以這樣不光彩的方式結束,那些海盜肯定徘徊在附近水域,軍部調遣儘可能多的戰艦和空騎兵圍剿他們,我們必須戰勝那些無.毛猴子,帝國不能再容忍失敗了。”
這番話軍部總長是深以爲然,連連點頭表示贊同,地精海軍的連番失利雖不至於令地精第二帝國傷筋動骨,然而這種連續的失敗記錄對軍心士氣打擊甚大,海軍方面再次戰敗,這件事對上上下下都得有一個合情合理的交代。即便按照某些流言家的說法,把莫多·黑水推出去不能解決根本問題,大地精指揮官作爲替罪羊的份量也太低了,如果說對戰敗問題深挖根源,只怕免不了牽連很多地精大佬,一旦事情鬧大了容易引發內部爭鬥,不能不慎重行事。
當即,軍部總長站起身來,它雙手撐着桌面,銳利的目光掃過下屬們神情各異的面龐,朗聲說道:
“請諸位儘快制訂出作戰計劃,我會向陛下面呈,儘快開始行動吧!”
凡事總是說來輕描淡寫,做來千難萬難,那些嘴炮黨們之所以一貫正確,是因爲他們屁事不幹,不出力就不必承擔責任,一張嘴淨是批評別人的不是,輪到他們自己來做事立馬就抓瞎了。
“……調集兵力不是問題,皇帝陛下,請恕臣下無禮。海軍要戰勝威爾·尼達姆那個無.毛猴子很困難,他比溪水中的卵石更圓滑,我們沒把握完成任務。”
又隔了幾天時間,在廷議中向地精皇帝作出口頭彙報的軍部總長沒敢把話說死,此前多少次的努力都沒能取得成功,偏巧這次出手就能百分之百有把握,你是在說笑話嗎?
在短短數年間崛起,取代了人類諸王朝世系成爲主大陸的主宰者,從部落聯盟起步的第二帝國內部整合工作可謂是千頭萬緒一團亂麻,由各種歷史積怨和現實利益分配糾葛所引發的矛盾層出不窮,但這個新生政權極少會出現故意撒謊隱瞞實情的狀況。
對於地精這樣一個歷來強調內部的紀律性和一致行動步調的種族,沒什麼行爲比不負責任地胡說八道更不可接受了。站在各自的立場上爭奪利益,乃至於相互攻訐指責那不是什麼大問題,在追究責任時避重就輕也沒什麼關係,睜着眼睛說瞎話這事太過份了。一旦被察覺到此類惡劣情況,無論觸犯者的身份地位有多高那都違背了地精族羣的意志。權位一擼到底那是輕的,交由部族長老們按照古老的族規處置發落,甚至是用作血祭的祭品,那無疑是比死亡更悲慘的人生結局。
地精皇帝回憶起不斷給自己添堵的那些人類流亡貴族,以及幽靈般揮之不去的那個預言,它語氣惡狠狠地說道:
“……用最大的努力,不要擔心代價有多大,給我幹掉那個該死的傢伙!”
“如您所願,皇帝陛下。”
不用多說,羅正道正面強攻東寧的粗暴舉動堪比拿竹竿捅了馬蜂窩的熊孩子,這是一種作死的全新境界呀!
隨着決心找回場子的地精第二帝國把龐大戰爭機器發動起來,沿着大河與幾條運河的航線,不計其數的地精軍隊和戰艦晝夜兼程向東寧附近集結,瞧這架勢擺明了誓要一雪前恥。
幹流總長度超過九千哩的大河是主大陸內河航運業一向仰賴的黃金水道之一,藉助於水運提供的便利和低廉成本,調集大河流域的軍隊和戰艦參與作戰,要比遠涉重洋跑去討伐星辰大海上的飛地島嶼來得容易多了。當事件演變到這一步,早就沒人記得菘藍河三角洲那種鄉下地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所有的參與者和旁觀者,此時視線全聚焦在了大河出海口這個熱點區域,假如不出意外,這裡即將爆發一場規模空前的大會戰。
與人類流亡者拼消耗無疑是地精所樂見的結果,哪怕用十個地精士兵換一個人類士兵,地精第二帝國也能活活耗死威爾·尼達姆這個挑戰者。
譬如一個身材瘦小靈活的少年與重量級拳王對決,前者不管打中後者多少次,全都稱不上是有效打擊,後者只要一記重拳命中,立刻能當場ko了對手,所以這個少年若是足夠聰明,他就不要給拳王揮拳攻擊自己的機會。
羅正道沒讀過軍校也沒在特種部隊服役,軍事常識什麼的,他好歹知道一些,在己方實力不濟的前提下,保存有生力量比逞一時之勇來得重要,察覺到地精預備給自己下套,他便開始另打主意了。
避實擊虛出其不意,華夏老祖宗們的兵法原則說白了就是這麼簡單,實力不濟的時候千萬別跟對手硬碰硬,只要敵人有軟肋可打堅決不朝硬骨頭下口。雖說地精手上掌握的牌面遠比羅正道多出了無數倍,問題是它們需要分散精力保全的地方也同樣很多。作爲目前掌握了戰場主動權的一方,羅正道成心抽冷子給地精點顏色瞧瞧,正疲於奔走備戰的它們還真是很難防住。
“喂,你的消息準確嗎?”
“嗯,絕對可靠。綠皮們正在調集物資,調遣各地的艦隊來合圍我們。”
佐拉·黑格爾是個人脈極廣的地頭蛇,混跡星辰大海多年的海盜生涯讓他積累了大量的情報來源,羅正道雖然覺得地精動作不會這麼快,但是水手長的話,他也不得不相信。
一支武器先進編制完備的軍隊對於後勤補給系統的要求也會水漲船高,像舊世界的蒙古騎兵能脫離己方控制區域,一人三馬輪換騎乘,士兵靠喝馬奶補充體力,長途奔襲數百公里長途直插敵人的戰線後方。若是換做機械化時代的部隊,甭管多精銳強悍的大軍,斷絕了後勤給養立馬就得趴窩,任憑你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讓那些沒油的鐵傢伙動彈起來。然而,這種高度依賴完善後勤制度的機械化軍隊戰力不是傳統軍隊堪與比擬的,僅需數百人就能輕鬆殲滅數以萬計的蒙古騎兵。
其實談到大破兩萬騎兵什麼的,根本用不着三百阿帕奇,武器系統的極端強大與極端脆弱也是並行不悖的真理,這或許正是某種未知法則加以平衡的結果。
經過了前不久東寧攻防戰的一番正面較量,地精將領們只要眼睛沒瞎,或者說沒有睜眼說瞎話的好習慣,自然看得出發射爆破彈藥的鐵甲艦對木構風帆戰艦的殺傷力有多強,那幾乎稱得上是單方面碾壓了。
籌劃圍殲人類的主力部隊,乃至於幹掉威爾·尼達姆,地精想取勝就必須得出動數量儘可能多的鐵甲艦,從而與速度快便於戰場機動的空騎兵相互配合。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關鍵是這兩個兵種都是不好伺候的主,鐵甲艦不用多說,缺了火箭燃料和爆炸.彈的供應,這些鋼鐵巨獸跟拔牙的老虎沒啥區別,地精空騎兵對武器裝備的要求雖然不高,對物資給養的數量和質量條件也頗爲苛刻。大規模使用空騎兵沒問題,沒建立穩定的鮮肉供給渠道就別指望飛行怪獸肯乖乖聽話,它們可沒有地精士兵那麼吃苦耐勞的精神,餓着肚子也能跋山涉水去打仗。
素來以機動力超強著稱的空騎兵,緊急調動的速度比鐵甲艦迅捷得多,哪怕需要定時停下休息讓坐騎恢復體力和進食,別忘了空軍走的是距離最短的直線路徑,不像戰艦航行還得繞開淺灘和礁石。
戰場一線的地精後勤軍官爲了供養那些胃口很大的食肉怪獸,提前幾天就得開始運輸和儲備肉類,確切地說,它們是把活的牲畜運到前線備用,在沒有廉價冷凍保鮮技術的時代,這是經濟性最好的解決方式了。這個規模宏大的補給計劃,牽涉到數以千計的地精空騎兵,戰地補給面臨的壓力之大也是可以想見的,堪稱是後勤部門的噩夢。
舊世界的華夏古人總結了一套實踐規律,用兵之狠莫過水火,用兵之毒莫過絕糧。水火無情這誰都知道,飢餓是同樣可怕的敵人,斷絕了軍隊的糧食供應,延宕時間不用太長,不用十天八天,百萬大軍開始自相殘殺也不稀奇。
不準備等着地精打上門來再動手,羅正道派遣了幾批偵察機和尖兵外出蒐集情報信息,加強戒備的地精鐵甲艦部隊是沒什麼漏洞可鑽了,於是他把主要精力轉移到了如何切斷地精空騎兵補給上。即便攻擊敵人弱點的計劃不成功,多少也會牽扯一下全力備戰的地精的精力,在一個自己選定的時間節點和戰場環境中與敵人較量,這是爭取主動權的關鍵要素。
“什麼,可疑地點又多出了幾個?”
聽過最新的偵察報告,立即俯身認真打量地圖上那多達數十個的空心紅圈,這些真僞難辨的疑似目標令羅正道的眉頭擰成了一團。
老練沉穩的地精第二帝國深諳保障自家補給線的重要性,特意對重點區域進行了僞裝和嚴密封鎖,單靠情報人員從外圍走馬觀花式的偵察活動很難辨別孰真孰僞。
知道自己辜負了肩負的責任,這位偵察兵隊長神情沮喪地說道:
“是的,殿下。目標附近巡邏的地精空騎兵數量很多,偵察機不敢靠近,地面上情況也一樣,地精狼騎兵間隔不到五百碼就有一隊,我們不能在遠距離排除假目標。”
聞聲,羅正道點了點頭,說道:
“能化妝從地面抵近目標偵察嗎?”
“有困難,地精遷界禁海以後,人類只要出現在沿海地區,地精軍隊見了就殺,最近它們連其他種族也不放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