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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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從小溪邊回來之後, 靳梵始終都呆在房間裡,就連晚飯都沒出來吃。夏智傑最終還是忍不住去敲了敲門,但卻果然如紀一陽所說, 只得了靳梵絲毫不領情的一個 ‘滾’ 字。

就這樣一直都天都完全黑了下來, 月亮與太陽進行了輪換, 站在窗邊的簡安之擡着頭靜靜的看了半餉, 直到脖子都酸了, 才終於收回視線,轉而向靳梵所在的房間走去。

她伸手敲了幾下門,等了一會兒並沒有等到迴應後, 便直接握住門把將門打開走了進去。

“誰允許你……”聽見聲響的靳梵十分不滿的說着,卻在轉過頭看見站在門口的簡安之時, 一句完整的話就這樣硬生生的斷在了中間。

“誰允許我什麼?”一邊說着簡安之一邊走近了靳梵幾步, 嘴角邊隱隱帶着一些笑意。

“沒什麼, 安安你來找我是.....有事?”靳梵呆愣愣的搖了搖頭後,又接着問道。

“今天晚上的天氣很好, 而且,竟然可以看到星星。”簡安之看着靳梵,開口說道。

“星星?”靳梵有些沒反應過來的重複了一次。

“是啊,星星,陪我去看吧。”輕輕的點了點頭, 簡安之對靳梵提議着說道, 嘴角邊的笑容始終沒有散去。

農村的夜晚不像城市, 沒有高樓林立, 也沒有足以將夜晚映照成白天的繁密燈光。這樣的夜晚要純粹的多, 除了星星和月亮之後,並沒有過多的其他光亮。

靳梵和簡安之在院子裡找了兩把凳子並排坐下, 月光撒了滿地,映出了他們兩個人的影子,大概和角度有關,他們兩人的影子距離比他們兩人本身的距離,要相近很多。

簡安之擡頭看着星空,在月光同樣的照射下,淡淡的開口:“我記得小的時候你還經常帶着我偷溜出去,放煙火,看星星。有一次我們還不小心把草坪燒着了,嚇得我們還以爲要引起火災了,還好最後就只是燒了一小片草坪。”

簡安之的話成功的將靳梵的回憶勾起,那些往事歷歷在目,就好像只是發生在昨天。時間過的真是太快了,一轉眼他們就都已經長大了,那些過去已經開始變得久遠。

就好像相冊中的泛黃老照片,一幕幕刻畫在膠捲中,不會時常翻起,但是每每看到便會重新爲它們着色而讓他們再一次變得鮮活。

“那時候我的心情很糟糕,還得了抑鬱症,我記得你曾經安慰我讓我不要傷心,多看看那些星星,說不定其中有一顆就是我爸爸媽媽變成的。”簡安之加深了嘴角的笑意,語氣平淡的說着:“那時候我沒告訴你,其實你安慰人的方法真的是糟糕透了。按你所說的,如果每一顆星星都是死去的人變成的,那我們擡頭看星星的時候,不就是在看滿天鬼魂嗎?”

簡安之的話讓靳梵不自覺便在心裡勾勒了一下那個畫面,頓時滿臉黑線,看來,他安慰人的方法還真的糟糕透了。

“不過儘管你的方法很糟糕,我也依然很感激你,如果沒有你的話,連我都不知道我現在會變成什麼樣子。”簡安之說着便垂下了目光,她不知道爲什麼她會說起這些,也不知道自己這樣說又是爲了什麼。

她只是覺得,他們好像很久都沒說說話了,久到,她都快要忘記他們之間曾經是那樣親密無間。

簡安之的話讓靳梵一時間語塞,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他不想說一些客氣的話,那樣只會顯得他們很生疏,所以他就只好沉默。

好在,就算是沉默,他們之間也絕對不會因此而尷尬。

然而最終這份沉默卻是被靳梵打破的,他猶豫了半餉,卻還是忍不住的開口:“安安,你覺得......韓俊馳他怎麼樣?”

這句話問出了口,靳梵才知道原來他是那樣緊張,簡直如坐鍼氈的在等着簡安之的答案。

“什麼怎麼樣?”但是簡安之的回答卻又是一句問話。

“就是......”突然被反問的靳梵也不知道該怎麼去解釋,再加上緊張的心情更加讓他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目光平淡的,簡安之側着頭看着靳梵,在等了半天也等不到靳梵的回答後,輕輕垂了下視線,便將自己的目光移開了。

然後在靳梵沒注意到的時候,暗暗的嘆了口氣。

大約十一點左右,簡安之回到了房間,卻沒想到靳梵也跟着走了進來。簡安之回頭看了看站在門口略顯尷尬的靳梵,有些疑惑的問道:“你不回去睡覺嗎?”

“那個......我等你睡着了再走。”依然站在原地的靳梵開口有些侷促的答道。

“怎麼了嗎?”但是他的回答卻讓簡安之更加疑惑了。

“我怕你有危險。”猶豫了半餉之後,靳梵最終這樣答道。他其實根本就是怕韓俊馳會過來找簡安之,要趁人之危。

他是答應了不橫加阻攔韓俊馳對簡安之的追求,但是這並不意味着他就允許他大半夜的溜進簡安之的房間。

簡安之僅僅愣了幾秒鐘,就明白了靳梵的心思,不免笑道:“放心吧,我會把房門鎖起來的。”

“沒關係,反正我也不困,就當做是陪你聊聊天了。”事已至此,靳梵反而釋然了,大大方方的就走到了簡安之的牀旁邊。

聽聞的簡安之也並沒有再說什麼,也跟着走到牀旁坐了下來後,將靳梵也拉着坐了過來。既然他準備要留下,那總不能一直站在牀邊吧?

“你會不會害怕?”靳梵和簡安之並排坐在牀邊,正對面便是窗戶,不過因爲現在屋子裡開了燈的關係,那些星星都沒那麼明顯了。

“害怕?”簡安之聽聞回頭來看了靳梵一眼,然後輕輕的搖了搖頭:“不會。”

“我記得你小時候可是很怕黑的,又一次在我家的時候突然停了電,你嚇得一直躲在我身後,就快要哭出來了。”靳梵回想起小時候的事情,暗想着難道人的膽子也會長大嗎?

“很多事情,我都不害怕了,因爲我最害怕的事情,已經發生了。”簡安之輕輕的說着,聲音小的就快要聽不見了,靳梵其實也真的很希望他可以聽不到,這樣他的心就不會疼了。

靳梵開了一個很不好的頭,讓氣氛一下子就變得沉重了起來。爲了彌補,靳梵又趕快找了一些輕快的話題,不停不停的說着,想要簡安之能不再去想那些不開心的事情。

然而就在他自己在這邊說得天花亂墜的時候,突然覺得肩膀上一沉,回過頭一看才發現,簡安之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閉着眼睛已經睡着了。

靳梵愣愣的看着簡安之,她的模樣他早是無比熟悉的,但是此時她靜靜的靠在他的肩膀上,閉着眼睛毫無防備的樣子,卻還是讓靳梵突然生出了一種自己是在被依賴着的感覺。

房間裡最爲廉價的燈泡散發出來的光亮是昏黃的,偶爾還會因爲電流不穩而閃爍幾下,讓人覺得它好像隨時都會爆掉。完全沒有任何裝飾的房間除了衣櫃之外,就只有一張牀和一把塑料椅子,簡直可以說是家徒四壁。

但是就在這樣的一間房間裡,靳梵卻覺得無比滿足,心裡空空的地方被填補,十分的平和,寧靜安逸。

靳梵一直都在凝視着簡安之,嘴角不自覺的就揚起了一抹就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笑容。他突然好想,這一刻可以被無限拉長,簡安之就這樣靠着他,這樣近,近到他只要低下頭,就可以吻到她的額頭。

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了一跳,連身子都不受控制的跟着一顫,讓靠在他肩膀上的簡安之也跟着輕輕皺了皺眉頭,不過卻並沒有醒來。

不敢再亂動,靳梵努力的調整姿勢讓簡安之可以靠得舒服一點,至於剛剛一掃而過的想法,被他自動忽略,就好想從未存在過一樣。

靳梵是在什麼時候睡着的,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等他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了。他覺得脖子和肩膀都有些疼,本能的想動一動,但是纔剛一有動作,他便察覺出了不對勁。

他的懷裡,多出了一個不屬於他的體溫,與此同時,昨天晚上的回憶終於回籠到了大腦。他低下頭,果然就看到了依然在睡着的簡安之,正被他抱在懷裡。他們離的是那樣近,幾乎沒有半點縫隙。

靳梵愣愣的看了幾秒鐘,大腦裡忽然 ‘轟’的一聲炸開,炸得他七葷八素,恨不得就此昏過去算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也正是在這時,原本閉着眼睛的簡安之在輕輕動了動後,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靳梵十分複雜且糾結的表情。

大概是剛剛睡醒,大腦還沒完全運轉過來,簡安之直直的看着靳梵,輕輕的眨了眨眼睛,動作帶着些可愛,就像是一個小孩子一樣。

但是她的動作卻讓靳梵的腦子裡像是突然刮過一陣大風,將剛剛爆炸過後的那些殘渣也都吹得一點都不剩下了。

作爲罪魁禍首,簡安之卻根本沒有半點自覺,她伸出手揉了揉自己有些乾澀的眼睛,一邊十分自然的從靳梵的懷裡坐起了身,一邊開口說了一聲:“早上好。”

因爲剛起牀的關係,她的嗓音照平時要稍微沙啞了一些,卻並不會難聽,反而.......帶上了性感。就像是一隻貓抓,輕輕的在靳梵的心尖兒撓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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