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梵本沒打算睡覺的, 這個簡安之臨走前的最後一個夜晚他本想一直保持清醒,但事實卻是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他竟然睡了過去。
所以當第二天靳梵猛的睜開眼睛正對着窗外大亮的天光時, 他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大嘴巴。
懷裡的溫度已經不見了, 靳梵在屋子裡看了一圈都沒找到簡安之的身影, 這讓他徒然生出一陣恐懼來, 不會已經走了吧?
雖然明知道她是今天走, 但如果是這樣在他睡覺的時候悄悄的離開,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的靳梵只覺得空落落的,像被人完全抽走了力氣。
房門在這個時候被人突然從外面推開了, 有氣無力的擡起眼睛看了一眼,不過卻只這一眼便讓靳梵瞬間恢復了活力, 滿臉的驚喜:“你還沒走呢啊?”
“這麼着急讓我走?”端着托盤走進屋子的簡安之在聽聞靳梵的話後帶着點笑意故意的說道。
“當然不是, 只是一睜眼睛發現你不在了, 還以爲你已經走了呢。”靳梵說話間簡安之已經來到了房間的茶几旁邊,將手裡的托盤放在了上面。
而靳梵也是在這時才注意到簡安之端着的托盤上面放着的是一份早餐。是中式的粥和蝦餃, 還有幾碟小菜。
“起來吃點吧。”放下托盤的簡安之站在原地看着依舊坐在牀上的靳梵。
“嗯。”靳梵應了一聲便從牀上走了下來。
魚片粥的味道很好,很鮮甜並且沒有半點腥味兒,靳梵吃了兩口只覺得他全部的食慾都被勾了起來,這纔想起自己昨天好像沒有吃晚飯,下定決定要來見簡安之之後, 就急匆匆的趕來了。
“吃完了早餐你就先回去吧。”等着靳梵將一碗粥全部喝光了之後, 坐在他對面的簡安之纔開口。
初一聽靳梵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不過很快他就明白了, 簡安之這話的意思就是讓他不用去送她了。
“你大約幾點走?”停頓了一下之後, 靳梵這樣對簡安之問道。
“應該是下午一點多。”簡安之如實的答着。
聽聞的靳梵點了點頭,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感覺, 不過無論是什麼感覺,都被他給壓制了下去:“好,我知道了,一路平安。”
“嗯。”簡安之輕點了一下頭,淡淡的答了一聲。
分離比想象中要平靜很多。那天靳梵就真的沒有去送簡安之,他回到了自己的家,在窗邊坐了整整一天,一直到天完全的黑了下來。
他知道,在這片天空中,今天會有一架飛機起飛,上面載着簡安之,但是他卻看不到。
不過沒關係,在三年之後,會有一架從美國飛回來的飛機,將簡安之再載回來,載回到他的身邊。
而他現在需要做的,便是準備迎接她,並且不再讓她失望。
簡安之走了之後距離希爾學院開學大約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不過在這一個月當中,靳梵他們三個卻幾乎沒見到面。他們都在忙。
紀一陽提前去公司幫忙了,雖然他現在因爲什麼都不懂,還有很多需要學習的東西,但也已經步入到了慢慢摸索的起跑線上了。
再加上他衆多的佳人有約,就更是吞佔掉了他下班後的時間。
夏智傑則是在忙着組建一支屬於他自己的車隊,徹底的將他的愛好實體化,平常都是睡到中午才起牀的他竟然開始每天起早,忙得熱火朝天卻依然樂此不疲。
至於靳梵,比起前面的兩個人要顯得神秘很多,紀一陽或者是夏智傑每次打電話給他問他在哪兒他基本上都會回答在家,不過又接着立刻就說他現在不方便接電話,然後便將電話掛掉了。
夏智傑和紀一陽對此並不是不好奇,不過一方面是自己也很忙,另一方面他們在想着,也許靳梵只是因爲簡安之走了,還沒能適應而已。
一直到希爾學院開學的那一天,三個人終於聚在了一起時紀一陽和夏智傑才知道靳梵在假期的時候到底是在忙些什麼,並且爲此而驚訝不已,夏智傑甚至半天都合不攏嘴巴。
“你說什麼?你之前一直都在家裡上課?”夏智傑向靳梵確認道,好確認自己到底是不是聽錯了。
“嗯,是啊。”靳梵點了點頭,有些不太理解爲什麼紀一陽和夏智傑會感到這麼意外。
“爲什麼啊?安安的走讓你受了這麼嚴重的刺激嗎?”夏智傑說着的時候眼神中竟然流露出了一些擔心的神色。
“算是也不算是吧。”靳梵自然看到了夏智傑的神色,不過卻只是有些無奈的笑了笑,回答的話語也是模凌兩可的。
在古堡裡的那個晚上,簡安之對自己說的那些話,靳梵通通都記得,甚至不止一次的回想起來,似乎在潛移默化間,已經成爲了他前進的動力。
他們都有着與生俱來的責任,推不掉逃不了,而靳梵,也從來都沒想過逃,他只是.......曾經有着些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心態。
不過現在他不想再這樣了。
如果想要保護別人,如果想要自己在乎的人能在自己的羽翼之下無憂無慮的微笑,那麼首先你自己就要強大起來。
不然,一切就只是空談而已。
這世界充滿了很多未知,他無法阻止的事情也太多,而他能做的,就只是努力的成長。
在這三年裡,一定要比在美國的簡安之更加努力,長成一顆參天大樹,任憑風吹雨打,依舊無所畏懼的站在那裡。
對於靳梵的這種心理當時的夏智傑完全沒有理解,而紀一陽是理解了,但是卻帶着些質疑。
有些事情如果只是一時興起,那麼對於他來說就和沒做是一樣的,沒有什麼差別。
不過靳梵卻用之後的時間,向他們證明了自己,甚至是紀一陽,都忍不住的爲他而覺得驚歎和自豪。
新學期開始之後,每一次的專業課靳梵幾乎都不會缺席,但是除了專業課之外,其他的課程則完全看不到他的身影。在那些時間裡,他請了教授到他的家裡幫他補習。
書本上的知識雖然不能代表全部,不過書到用時方恨少,靳梵想要將基本功打得牢靠一些。
很快一個學期就過去了,在期末考試結束的那一天靳梵就直飛美國,卻不是爲了去見簡安之,而是去見了他的爸爸。
逗留了一個星期之後,重新回國後的靳梵搖身一變成爲了融立集團中國分公司的副總裁,也是他們幾個人中第二個開始接觸家族生意的人。
帶着靳家大少爺的光環,靳梵第一天去公司有很多人都對他產生了強烈的好奇心,而這份好奇心中,不乏一些負面的聲音。
尤其是那些在中國分公司中有些資歷的人,就更是對這個空降的大少爺頗有微詞。
不過這些話他們自然不可能對着靳梵的父親去說,只能在背地裡給初來乍到的靳梵使一些絆。
這些靳梵自然都是看在眼裡的,不過他卻並沒有去向自己的爸爸告狀,而是都默默的忍受了下來。
自從靳梵進了公司之後,他成了那個每天最早上班,最晚下班的那一個,甚至有的時候工作到後半夜就乾脆睡在辦公室裡。
漸漸的隨着次數越來越多,靳梵辦公室裡的東西也變得越來越多,幾乎就等到是住在了公司裡。
努力不一定會有成果,但是不努力就一定不會有成果。半年的時間,靳梵用了半年的時間讓中國分公司認同了他這個副總裁的身份。
之後又是五個月,他終於成功的簽下了屬於他的第一份合同,這其中的艱辛是不足爲外人道的,他們都只看到了靳梵的成功,同時誇獎他果然的才華。
但其實光有才華是不夠的,還要有過人的毅力和堅持。
在簽約儀式上,靳梵端着香檳微笑於閃光燈中,黑色的高級定製西服趁得他的身材越發修長,再加上俊美非凡的臉,立刻就讓一些女記者眼裡放光。
遠遠看着的紀一陽和夏智傑也都很爲靳梵而感到驕傲,不過在這份驕傲中,夏智傑還帶着些疑惑:“一陽,你覺不覺得梵好像有些變了,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嗯,是啊。”難得的,紀一陽認同了夏智傑的話。
靳梵確實是改變了,並且還是以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方式。並不是外表的改變,而是,內心的。
在簡安之離開後的這短短一年的時間裡,靳梵好像快速的成長了起來,過去那些孩子氣的脾氣越來越少了,變得更加的沉穩,也開始懂得掩藏自己的情緒。
甚至在很多時候,就連和他從小一起長大,並且十分善於去觀察別人的紀一陽都覺得沒辦法再看清靳梵的心理了。
要知道,從前的靳梵可是一個完全喜形於色的人,兩相比較,近乎脫胎換骨。
“聊什麼呢?”說曹操曹操就到,這邊紀一陽和夏智傑正聊着,主角就出現了。不光是紀一陽和夏智傑話題中的主角,今天的靳梵,是整個會場的真正主角。
“聊你唄。”夏智傑端着香檳和靳梵的碰了一下,開口說了一聲:“恭喜。”
“謝謝。”靳梵應了一聲,今天第一次在別人向他敬酒的情況下幹掉了整杯酒。
“智傑的喝完了,該到我了。”這邊靳梵剛剛將酒杯放下,那些紀一陽便將他的杯子伸了過來。
見狀的靳梵有些無奈,但卻還是伸手招來了服務生又拿了一杯香檳:“你們這是打算灌醉我?”
“當然不是,我們可是在真心的向你道喜,恭喜你,靳梵。”紀一陽這話雖然有些調笑的成分,不過更多的是真心。
而這份真心,靳梵自然懂得,所以他的臉上雖然帶着無奈,卻還是在說了一聲“謝謝”後,再一次喝光了杯子裡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