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前面不遠方

中國有一句古話, 叫做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似乎人天生就該看着那個至高點,然後不懈努力着。

B市作爲首都自然是很多年輕人趨之若鶩的地方, 可是原本是那裡土生土長的葉以諾現在卻在距離B市山高水遠的一個南方小城開始了新的生活, 甚至也逐漸的適應了。

沒有B市的快節奏, 也沒有那些高樓大廈盡現一線城市的風采, 甚至連馬路都不夠寬, 可總有人可以在這樣的地方得到安逸的生活。

至少,表面上是這樣的。

若說她是否是出於自願,也許葉以諾沒辦法回答你。但是她已經在這裡住了四年多了, 過去的事情都好像是放在衣櫃深處的老照片,並不經常被提起, 開始漸漸顯出泛黃的顏色, 不再清晰。

她現在是一家物流公司的普通職員, 過着和大多數人都一樣的,朝九晚五的生活。去年交了一個在銀行上班的男朋友, 明年打算結婚了。

在經歷了那樣的人生變動,甚至還殃及父母之後,現在的生活,她該是滿足的。

至於過去,葉以諾不願意去細想那些是非對錯, 愛恨情仇, 至少在主觀上不想再去回想和判斷。

可是午夜夢迴的時候, 卻是她沒辦法控制的。

她的男朋友是一個挺中庸的人, 中庸的長相, 中庸的性格,中庸的待人接物。有些時候, 很偶爾的情況下,看着他葉以諾會覺得恍惚。

似乎現在的一切,全都是一場夢境,總有一天她會醒來,然後那個人,那個穿着白襯衫對葉以諾說着 ‘我們在一起吧’ 的那個人,會依舊含笑看着她。

抱着這樣對誰也不曾言說的秘密心境,葉以諾放任自己麻木在每時每刻,一直到,她在電視上看到了那條新聞。

靳梵和簡安之,訂婚了。

他們的訂婚典禮是不對外公佈的,只是給媒體發了一張照片。在那張照片上,葉以諾看到了那兩個曾經她都無比熟悉的人。

在那麼已經遠去了的時光裡。

靳梵穿着白色的西裝,依舊俊美的模樣似乎發生了些改變,脫下了稚氣,隱隱可見的是強悍的氣場。

而那個葉以諾第一次見到的時候還以爲是偶遇了天使的簡安之,穿着白色長裙的她,嘴角帶着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近乎傾國傾城。

他們是那樣的般配,可也讓葉以諾的心中泛起一陣又一陣的漣漪。

她不知道自己臉上現在是什麼表情,也沒辦法形容心裡的感覺,只能盯着早就已經換了其他內容的電視,一動不動的目不轉睛。

身邊的男友似乎碰了她一下,讓她如夢初醒的轉過頭。

”你怎麼突然哭了?怎麼了這是?”十分熟悉卻又顯得有些遙遠的聲音就在身邊響起,葉以諾這才發現,她的臉頰溼溼的,還有眼淚不停的送眼眶滴落下來。

“告訴我怎麼了?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啊?”對於葉以諾的男朋友來說她現在的情緒變動實在是太過莫名其妙,讓他一頭霧水,就連安慰都是無從下嘴。

“我沒事,我沒事,我只是想......一個人呆一會兒。”掙脫開男朋友拉着自己的手臂,葉以諾搖着頭,從沙發上站起身的時候甚至有些腳軟的穩不住身子。

“你確定?你這到底是怎麼了?”依舊不放心,葉以諾的男朋友也跟着起身,追問的話纔剛剛落下,就被葉以諾猛地推開。

“我說了沒事了!”語氣生硬,雖然帶着依稀的哭腔,卻依舊冰冰冷冷的。

也因爲她這樣的態度,讓原本還有些擔心的人也生起了脾氣,最後再看了她一眼後,便轉身向門口的方向走去。

在大門被關起來的時候,葉以諾近乎是不受控制的跌落在地上,放聲大哭起來。

她覺得可悲,替自己。她覺得後悔,也同樣替自己。

可是現在無論她做什麼都無從改變任何事情了,她和他們,已經不在同一個世界。

她的人生還要繼續,那些她曾經做過的事情,還都需要她自己去承擔。

其實訂婚之後是不需要去旅行的,更加不需要一堆人一起去旅行。可直到坐上了飛機,看着紀一陽一臉我要睡覺的樣子和夏智傑一副因爲太久沒和大家一起出去玩而興奮的模樣,靳梵只覺得一腦袋的黑線。

他已經想不起到底是怎麼就形成了這樣的一次旅行,甚至是在訂婚典禮之後換了衣服就直接上飛機。

這個時候,他不是應該和簡安之兩個人甜甜蜜蜜嗎?

就算是要去旅行,也該就只是有他們兩個人啊!

“你怎麼了?不舒服?”剛剛在訂婚典禮上靳梵喝了不少的酒,現在再坐飛機,所以當看到靳梵的表情不太好的時候,簡安之擔心他是不是不舒服了。

“沒有,只是覺得太亮了。”簡安之的話將靳梵從自己內心的吶喊中拉了出來,轉過頭去在看着簡安之的時候頗有些委屈。

僅僅是愣了一瞬間,簡安之就明白了靳梵的意思,再看看他的表情,忍不住的就勾起嘴角。

不過同樣聽到了靳梵剛剛那番話的夏智傑卻不及簡安之的反應,並且保持着不明白就要開口詢問的原則,一臉的不恥下問:“太亮了?什麼意思?”

“還能是什麼意思,就是指你和我這兩個大電燈泡唄,你的智商被你忘在國內了?”還沒等靳梵回答,依舊閉着眼睛的紀一陽就搶先幫他分憂。

“不擠兌我你是會心肌梗塞嗎?”被紀一陽的話弄得有些不滿,夏智傑緊皺着眉頭看着慵懶靠在椅子裡的人。

“心肌梗塞?你還會說這個詞呢?知道是什麼意思嗎?”終於睜開的眼睛帶着一絲不可置信,變本加厲的激怒夏智傑。

原本還算安靜的機艙很快就因爲紀一陽和夏智傑的拌嘴而熱鬧了起來,靳梵看得無奈,卻在伸出手去摟住簡安之的腰時看到了她臉上的微笑。

原本那一點因爲不能二人世界的不愉快一掃而空,靳梵突然覺得,這樣大家一起出去玩兒似乎也不錯。

他們這次的旅行有些俗套的選擇了美國的夏威夷羣島,本來紀一陽對於這個選擇是有些不滿的,他覺得人有些太多了。

可是當他們到達夏威夷的時候,晴朗的天空和夾帶着一些海洋味道的風卻一點點的掃空了他的這些不滿。

在到達酒店裡休整了一下之後,第一站自然是要選擇去海灘的。率先換好了衣服的靳梵來到總統套房一樓的客廳裡,和夏智傑還有紀一陽隨口閒聊着,卻在簡安之走下樓來的瞬間睜大了眼睛。

此時的簡安之已經換好了衣服,下面是一條牛仔短褲,上半身則裡面是一件比基尼,外面穿了一件有些透明的寬大露肩外衣。

這個尺度在海邊其實一點都不大,尤其是在美國這樣的開放國家,甚至可以稱之爲保守。

但是在靳梵的眼睛裡,卻已經突破了底線,來到了一個他根本沒辦法容仍的地步。

“你瘋了?”從未有過的速度,靳梵幾乎是一瞬間就從沙發處來到了簡安之的面前,張開雙臂用自己的身體阻隔了夏智傑和紀一陽看向簡安之的視線。

“是你瘋了吧?這不挺好看的嗎?”夏智傑十分不怕死的在這個時候插話。

“閉上你的眼睛,誰讓你看了?小心我把你的眼睛摳出來!”靳梵惡狠狠的威脅着,卻在轉向簡安之的時候,立刻換了一副表情和語氣,柔聲說道:“乖,我們去把衣服換了吧,穿件短袖的吧?”

“大哥,我們這是去海邊呀,一會兒安安也游泳的話,你也讓她穿着短袖嗎?”絲毫無畏強權,夏智傑接着替簡安之發聲。

一旁的紀一陽雖然很贊同夏智傑的話,但是卻並沒開口,只是帶着笑意看着靳梵繼續對着夏智傑用眼睛扔刀子。

“遊......游泳?安安你要游泳嗎?別遊了吧?很曬的!你要是想遊的話,我們去私人海灘吧!”很顯然,在夏智傑因爲想要尋找女伴而提議要去公共海灘的時候,靳梵並沒有想到這一點。

“哈哈哈,老天阿,靳梵你的佔有慾太太強了吧?你是古人嗎?現在都什麼年代了?哈哈哈。”靳梵的話讓夏智傑笑意爆發,一邊抱着肚子放聲大笑,一邊還不忘挖苦靳梵。

可想而知靳梵現在的臉色有多難看,沉着臉色剛要開口,卻突然感到簡安之的胳膊環住了他的腰。

沒有什麼能比這個更快的安撫下靳梵,幾乎是一瞬間,靳梵就忘記了剛剛因爲夏智傑而升騰起來的脾氣。

“好了,我去換一件,還有,如果我不游泳的話,你也不能遊。”簡安之擡着眼睛看靳梵,滿滿的笑意也帶着滿滿的寵溺。

遊不游泳,或者是穿不穿泳衣,對於簡安之來說都是小事情,如果這些事情讓靳梵不開心了,那麼她就不去做。

“好的,沒問題,我陪着你!”欣喜的表情立刻就爬上了靳梵的臉,並且一直持續到簡安之離開重新回到二樓的臥室也沒能放鬆下來。

“唉,安安這是墮落阿,竟然這麼聽靳梵的話!”夏智傑看着靳梵的表情,又向樓上的方向看了一眼,無奈的嘆氣搖頭。

紀一陽看着他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覺得好笑,心裡卻滿滿的都是欣慰。

他很在乎簡安之,這份在乎超脫了男女之間,帶着一些無慾無求,只是在一旁着她時,難免心疼,難免寵溺,只希望她能幸福。

如今,她終於得到了,所以,他替她覺得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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