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青的動作很快,而‘那個人’也答應得十分的爽快,只不過五日的時間,他便收到了與那個人見面時間地點的確切消息。
居然是在他的九陽宮。
迥烈攬了攬自己肩上的披風,懶懶洋洋的斜坐在亭間。
那個人對他而言是個有利的幫手,卻也是個讓人不得不花心思留意的兇狠對手。他不與自己見面,每一次的通話都得通過肖青,雖然被人掌握主動權的感覺非常的讓他不爽,可只是短短時間的忍耐,換來的卻是莫大的利益。
所以,他樂意在如今事態未明的時候忍下這口氣。
月上林梢,風裡的溫度也漸漸降下去,迥烈仰頭灌了一口烈酒,等放下酒杯時,對面原本空着的位置卻已經坐上了一個銀面青年。
如若月光的銀色面盔,未被遮擋的姣好的下巴與淡紅的微帶弧度的脣。
“先生。”迥烈吟着笑叫他。
青年連看也不看他,只是伸手到自己面前的那隻空的夜光杯杯沿上,用食指來回的磨蹭,似乎他到這裡來只是爲了碰一碰這隻漂亮的杯子。
迥烈的眉幾不可見的跳了一跳,臉上卻還是那副笑容:“先生已經很久沒有帶消息來了。”離上一次,還是大半上月前的時候。
青年銀面下的那雙細長的眼輕輕一挑,落到他的面上,粉色的脣勾起了一個更明顯的弧度。
“你想要什麼消息呢?”
“西臣,”迥烈說道,略一思酌又加了一句,“以及商出賢的事。”
他說到西臣的時候青年還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可當商出賢的名字一出來,青年的目光卻是一凝,瞬間化成片片寒刃朝他刺了過來。
饒或是如迥烈那般看過種種大場面的人,也不免被他眼光中的殺意震了一下。
氣氛在一剎那間凝固成冰。
迥烈知道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於是自斟自飲的喝下了半壺烈酒,酒近壺底時,對面的青年也緩下神情。
“他不是你可以招惹的人。”他說。
迥烈被他語氣裡的強勢刺到,壓抑着的火氣就快噴薄而出,可下一句那青年卻輕輕一轉,繼續道:“至於那個西臣,我倒是有個好消息。”
他的話中帶着惡意的笑,成功的讓迥烈壓制住了自己的怒氣。
青年端起那隻空杯,放在眼前,透過它看着頭頂的迷濛月影,說道:“天下四分,各國爲了維持如今局勢也下了不少心思,比如……暗質。”
暗質?那個有四國開國元老定下的一個神秘的不由外人得知的探子組織,只從一國皇親中挑選出來從小培養的質子?
迥烈轉過眼,心神一凜。難不成,那西臣竟是別國的皇室?
他只知道他背景不凡,只道他是由別國派到商遠緒身邊的暗樁,卻從未料到他竟與別國皇室有了牽連。
西臣……會是哪國人?
“南陵民間有個口口相傳的事蹟,贊誦着他們早逝的王子,說他的武藝超羣,他的詩書兼備,謙恭謹慎,還有他從不在任何人面前展露真容的莫測神秘。我也一直想要見見啊,只可惜,天妒英才,讓我再無緣得見。”
迥烈聽着青年搖頭似乎真在嘆息自己的不得機緣,可他分明在那雙眼裡瞧見了充滿興味的晶亮光芒。
他明白過他話中的意思,雖然與自己預計的不一樣,但結果並沒差多少。
“先生一路遠來,就請多留宿幾日吧。”談過了正事兒,迥烈便與他可有可無的拉着家常。
反正,他不會留下來。
“也不是不行,我挺喜歡這九陽宮的,今晚,可若我四處瞧瞧觀賞嗎?”
青年側過臉,面具下的眼睛清亮有神,又似春水盈繞,緊緊的纏着人的視線。
迥烈因爲他不在預料中的反應而有些詫異,可被一個男人用那樣綿綿若絲的眼神盯着,多少也讓他有些不自在。
他別過臉,閉眼把最後一杯烈酒飲入腹中後,便定神笑道:“先生請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