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殿外的衆奴才望着皇上滿面怒氣地邁出殿門,冷聲說道:“移駕坤寧宮。”
皇宮總管徐培釗迎上來,見天子面色異常,不敢多話,宣了一聲皇上起駕,趕緊領着乾清宮的奴才們跟上皇上匆匆的腳步,離了承乾宮。
許公公一臉茫然,一盞茶的時間前皇上還說今夜要留在承乾宮,怎麼他剛轉身吩咐宮人準備,皇上就變掛了呢。
別人都說拌君如拌虎,果然如此,誰也不敢觸怒了皇上的威懾。
許公公趕緊跑進寢殿,見慕容筱雲趴在牀榻邊悽迷地笑着。他趕緊安慰,“娘娘......”卻又發覺自己找不到安慰的話,只好目光心疼地望着主子。
慕容筱雲擡眼輕柔地看着他,一聲唏噓,“......沒事,你們都下去睡吧。”
“娘娘......”許公公十分爲難,擔心主子心情不好,不肯離開。
慕容筱雲趴回睡枕上,打了一個哈欠,滿面倦容,“許公公,我困了。你別管我了,快去睡吧。”
許公公只好上前將六尺鳳牀上的鮫綃寶羅帳輕輕放下,看着帳上繡的金線鴛鴦心中就不由一陣難過。鴛鴦本成雙,可主子進宮之後,皇帝一晚上都沒有留在承乾宮過。
這金線鴛鴦不禁讓許公公心裡窩着火,喪氣地走到牀側吹滅了幾盞宮燈,這才退出去。
天子佇立在坤寧宮前,半山半水,水中白鳥戲水。他想了想,忽又調頭,冷聲對身側的徐公公說道:“回乾清宮。”
徐公公一陣爲難,小聲地稟報道:“皇上,您方纔說要來坤寧宮,奴才就派人先來通報,讓皇后準備接駕了。您看......”
天子心裡窩着火,隱忍着卻不發作,一聲不吭地邁進坤寧宮。
徐公公及時宣喊着皇上駕到,就見坤寧宮外的奴才都跪在了地上迎駕。
梳妝鏡前的楚皇后一陣慌忙起身,急忙問了問身旁的宮女,“本宮這樣打扮好看嗎?”
宮女依言回答,“娘娘,您是全天下最美的女人,怎樣打扮都好看。”
楚皇后又對着鏡前照了照,正了正妝容,理了理衣裙,這才踏着腳下的繡花木履噔噔地邁出寢殿。她心中正欣喜着,可能是今日太后撮合他們下了十幾盤棋,讓皇上對她大有好感。所以,今晚皇上就來坤寧宮了。
殊不知,皇帝這只是心裡窩着火,故意來坤寧宮的。二來皇帝是想,總不能讓一個堂堂的皇后每夜都獨守空房,好歹上官英士現在手中還有些實權。他若是一鬧起來,朝中可就有得事情要處理了。
見了楚皇后,天子隱忍着心中的酸楚,面帶微笑地扶她起來,柔聲道:“皇后平身,今晚朕就留下來陪你。”
楚皇后立即頰邊飛霞,說不出的喜悅,起身半依在皇帝的懷中,開始撒起嬌來,“皇上,您今晚怎麼想起了楚楚?”
天子無言以對,想了想才緩緩說:“皇后,難道朕不該來嗎?”
楚皇后高興得很,“皇上,用不用讓宮女給你準備沐浴?”
天子掃視寢殿內的宮女太監,沉聲吩咐說:“你們都退下吧。”
楚皇后以爲天子急着要讓她侍寢,連沐浴都免了,心中更是高興激動。臉腮處已經紅得奼紫嫣紅,心跟着撲通撲通地跳。雖然她進宮一個月有餘,天子卻是一個晚上也沒有留下來過。她也更不曾如此親密地與天子接觸過。一想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楚皇后不由覺得緊張。越是緊張,越是嬌嗔嗔的讓人心生憐愛。
天子撫着楚皇后走到榻前,摁着她坐下,落了牀前的帳幔。
寢殿的宮燈未熄,楚皇后清清楚楚地看着天子的俊俏容貌,心裡歡喜無比,依在他懷裡撒嬌道:“皇上,你沒來的這些日子,楚楚日日思念,千盼萬盼,總算把皇上給盼來了。”
天子頗爲不習慣,輕摟着楚皇后尷尬地笑着,“日後朕會經常來陪皇后的。朕有些乏了,睡吧。”
楚皇后見天子只是輕摟着她,並沒有對她怎麼樣,心想替天子寬衣,又十分羞澀,猶豫了半天,這才紅着臉替天子解開龍袍上的佈扣,“皇上,讓楚楚替你寬衣吧。”
天子一手擋開,望着滿面紅潤的楚皇后,輕笑着說:“夜深了,讓朕摟着皇后,朕就心滿意足了。睡吧。”
楚皇后萬分不解,嬌聲道:“可是皇上......”就見天子已經沉沉地閉上了眼睛。
然而,這後半夜,天子卻始終沒能入睡。身側的楚皇后亦然,瞪大了眼睛望着金風玉露的帳幔頂蓋,時不時地側頭看一眼睡得安祥的皇帝,心中實在不解。天子的容貌俊俏,生得一副讓人迷醉的模樣,不由讓楚皇后聯想翩翩。然而,天子閉眼後就一直睡得很沉。楚皇后根本無法琢磨天子的心思。越想,心中越是混亂。她就那麼時不時地側頭細細地打量着天子,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依在天子的懷裡就睡着了。等她再次驚醒的時候,是天子嘴裡說着夢話。她清清楚楚地聽見天子喊着雲兒。
“雲兒,雲兒......”
“雲兒別走......”
睡顏中的天子皺緊了眉頭,喊了好幾聲。
楚皇后的心頓時像是被刀絞一樣疼痛不堪。這個男人,睡在自己的鳳牀上,嘴裡卻喊着慕容筱雲的名字。楚皇后不禁心生妒忌,瞪着天子滿肚子火氣。心裡狠狠地念着慕容筱雲的名字,萬分不服氣地在心裡自問,“慕容筱雲,你到底哪點比我強。你自幼不讀詩書,琴棋書畫也樣樣都不精通。你到底哪點比我強,讓皇帝朝思暮想着。慕容筱雲,我恨你......”
宮燈照耀下,帳幔的魅影撒在天子的臉上,他又一口一口地喊着雲兒,不禁讓楚皇后覺得屈辱。本以爲皇上只是喊兩聲就罷了,卻像是深陷在夢中,皺緊眉頭不停地喊着。
楚皇后實在忍無可忍,搖了搖天子,聲音酸羞地喊道:“皇上,皇上......”
天子從驚愕中醒來,一臉茫然地望着坐在牀上的楚皇后。他明明是在追尋慕容筱雲的馬車,怎麼又在楚皇后的牀上?天子皺眉思索片刻,這才理清思緒,復又舒展雙眉,輕笑着望着楚皇后,“皇后,三更半夜的,你又爬起來做什麼?”
楚皇后撲進天子的懷裡,嬌聲道:“皇上,楚楚就在你身邊了。皇上,你就要了楚楚吧。楚楚願意侍奉皇上,替皇上延續龍脈,皇上......”她心中極爲不甘,千方百計地都想得到這個男人。
天子一陣驚愕,推開迎上熱吻的楚皇后,“皇后,朕乏了,明兒還要早朝。”
楚皇后刺目疼痛地望着天子,心中不服,他哪是乏了,一個熱血男兒,怎麼可能說乏了。更何況,花蕊夫人身上有傷,無法侍寢。這天子已經數月不沾女色了,他怎麼可能乏了?唯一讓楚皇后猜到的原因只有一條,那就是他心裡只有慕容筱雲一人。所以才
對她毫無心思。楚皇后越想越氣憤,卻因自己是母儀天下的皇后,不得不注重自己的言行,所以吞聲忍氣地窩着心裡的火,臉上擠出輕柔地笑容,拉着天子的手說:“楚楚不鬧了,皇上躺下歇息吧。天很快就要亮了。”
天子心中煩躁,問了一聲幾更天了。楚皇后搖頭不知,就見天子喊來了宮人。
宮人垂着頭,依言說:“回皇上話,四更天過半,快五更了。”
這坤寧宮寢殿內的宮燈未熄,天子也看不見外頭的天色,一聽四更天過半了,急忙翻起來說:“朕想去一趟書房,皇后好好歇着。明兒,朕再來看你。”
楚皇后正要上前,就見天子已經掀開了帳幔,穿起木履,頭也不回。
楚皇后在天子身後急忙喊了一聲,“皇上......”
天子忽地佇在原地,回過頭看了一眼楚皇后滿面的倦容,強裝笑意,“皇后,你好好歇着。只有睡足了覺,纔有精神,才能打理好這後宮瑣事。”說擺,徑直離去。
楚皇后望着天子的背影漸漸消失,心中對慕容筱雲的恨意越來越濃,急忙招來了一名年紀老沉,精明能幹的宮女,“紀月,去看皇上到底是回乾清宮了,還是去了承乾殿。”
紀月二十出頭,長得端莊大方,是楚皇后從上官府裡帶進宮的隨身丫環,對楚皇后是唯命是從,鬼點子又多,頗討楚皇后歡喜。她點點頭道:“是,奴婢這就去打探。”
翌日,慕容筱雲用過早膳後一直就趴在牀上,什麼事也沒幹。不知是不是因爲心情不好,所以身後的疼痛反而更加劇烈了,疼得她連動一下都感覺好像皮肉就要綻開了。
自她早起後,就一直沒見着許公公,不由問了身邊的順兒。
順兒說許公公出去了。
慕容筱雲聽了,挑了挑眉,“出去了,去幹嘛?”
順兒站在牀榻前,如實回答,“主子,許公公說去查探一下皇上昨晚到底有沒有去坤寧宮。”
順兒的話剛落沒些時候,許公公就匆匆忙忙地跑進來,滿臉歡喜,“主子,好消息,好消息。”
慕容筱雲實在不知道有什麼事能讓許公公這麼開心,不禁問道:“什麼事那麼高興,瞧把你樂的,是哪個主子賞你金元寶了?”
許公公只顧搖頭,“不是,娘娘,奴才一大早就去乾清宮和坤寧宮打聽。聽奴才的舊識說皇上昨晚去是去了坤寧宮,四更天卻急匆匆地從坤寧宮出來了。看樣子,是楚皇后沒能留住皇上,惹皇上不高興了。奴才就說嘛,這楚皇后也沒多大本事,她是留不住皇上的。而且奴才還去敬事房打聽了,昨晚皇上去坤寧宮,根本就沒有招幸楚皇后。不僅是昨晚,乃至楚皇后入宮一個多月的時間,皇帝一天也沒招幸過她。”
許公公臉上樂開了花,接着又說:“娘娘,只要楚皇后一天沒懷上龍種,她的地位就一天也不穩定。奴才去請御醫另外給娘娘配了藥,內服外用,讓您的傷早日恢復。皇上下次來,就決不會再邁出承乾宮一步了。待娘娘懷了龍種,您就是這後宮所有奴婢們心中敬仰的、不敢得罪的主子了。”
慕容筱雲一聽,臉色立馬一沉,“你一大早出去,就是去打聽這些事了?”
許公公以爲自己做的還不夠好,臉上呈現出一片茫然,望着慕容筱雲,吞吐地問道:“主子,奴才,奴才還有什麼落下的嗎?”
慕容筱雲見許公公一副無辜的樣子,心中不忍心訓斥,緩了緩聲說:“許公公,許小勝,小勝子......我不管你以前在哪個宮做事,侍奉什麼樣的主子。以後,你跟着我,這些偷雞摸狗的事,以後咱別再做了好嗎?”
許公公實在不明白,又問,“主子,奴才哪裡做錯了,您直說吧。”
慕容筱雲不忍心見到許公公難過的樣子,強擠着笑容,緩和了聲音,“許公公,咱們做事必須光明磊落。那些事情不該咱們打聽,咱們管好自己宮的事就行了。麻煩若是不找上咱們的門,咱們就規規矩矩的,別去惹事。這宮中的是非說也說不清楚。皇上愛去哪個宮,愛做什麼事,那是他的自由。咱們只用管好自己不要泥足深陷就行了,明白嗎?”
許公公還是不明白,又說,“娘娘,可是咱們若是跟井底之蛙一樣,不去了解皇上的喜好,不去了解最近哪個妃嬪又得寵了。咱們怎麼俘獲皇上的歡心呢?”
慕容筱雲嘆了嘆氣,“唉......許公公,總之沒有我的命令,以後不許去打聽這些個爛事了。我們不用去刻意討好,躲在承乾宮討個清淨就行了。若是非要去爭,到頭來還不是過眼雲煙。你們都放心,現在承乾宮還熱乎着,若是哪天承乾宮成了冷宮,我自然會放你們出去,各自另謀出路。所以,皇上寵愛誰的事,以後都不許再操心了。明白嗎?”
許公公點了點頭,心中還是不服氣主子的這種清心寡淡的性格。
慕容筱雲望着垂頭喪氣的許公公,連忙又安慰道:“行了,我並沒有責怪於你。我也是希望承乾宮有個清淨日子過。至少,沒有麻煩上門,我還能保證每月分大家一點月錢。你們在宮外,各自有各自的親人需要照顧。我也是想大家都好過一點。許公公,今兒早上你去打聽這些消息,花了多少銀子?”
許公公急忙搖頭,“沒,沒花銀子,都是以前的舊識看在奴才的薄面上告訴奴才的。”
慕容筱雲挑起細眉,斜斜地睨着許公公,疑聲問道:“真的沒有?”
許公公還是搖頭,“沒有!”
慕容筱雲哼了一聲,“你真有那麼多的舊識?這宮裡辦什麼事不需要銀子。你那些舊識,難道真有這麼通情達理嗎?”
許公公依舊謊言道:“娘娘,奴才真的沒花什麼銀子。”
慕容筱雲故作生氣狀,一聲喝斥,“你還不說實話?”
許公公立馬跪在地上,“娘娘,奴才就是拿着你賞的那兩錠銀子......”
慕容筱雲心疼地望着許公公,喊道:“起來吧,以後不許動不動就跪在地上。我只是要bi你說出實話。我給你們銀子,不是讓你們去打聽這些無用的消息的。銀子拿着自己花多好,或者托出宮給家人多好。打聽這些消息,對你對我又沒有多大的好處。下次萬萬不允許了,知道嗎?”
許公公點點頭,含着淚,細聲道:“娘娘,奴才下次不敢了,一定什麼事都聽娘娘的吩咐。”
慕容筱雲這才滿意地笑了,“行了,別糾結了。一會你得空了,幫我去慈寧宮給杜姑娘傳一句話。請她幫我打探一下我孃的消息。去慈寧宮肯定得花銀子,你去庫房自己取點銀子。好在我娘和大娘替我準備的嫁奩還算豐厚。這宮裡呀,辦個什麼事都得花錢,所以不必要花的,咱們就別花。”
“奴才知道了。”
慕容筱雲點點頭,“嗯,一會兒自己小心點。”
接
下來的幾日,杜雲沐沒有涉足過承乾宮,一步也未曾。
慕容筱雲交待了許公公去給杜雲君傳話,要打聽佟姿的消息,也沒有見杜雲君的人影。呆在承乾宮的日子,甚是無聊,她又有傷在身,雖然能四處走動,可是依舊不能坐,站久了也會疼。
“許公公,你把話都傳給杜姑娘了嗎?”
“娘娘,奴才親自當着杜姑娘的面把你的原話告訴她的。杜姑娘爲人溫和,說一定給您辦到,還吩咐奴才回來好好照顧您。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就是不見她來承乾宮。娘娘,要不要奴才再去問一回?”
慕容筱雲站在嬌陽下,院子裡的魚池子裡紅紅綠綠的魚兒在蓮花下游來游去。她拿着魚食一顆一顆地拋下去,就見魚兒爭先恐後地涌上來搶着吃食,“不必了。雲君答應的事,一定會辦到。她可能是比較忙,等她忙過了,她會來承乾宮的。等我的傷好了,我也該出去透透氣了。這承乾宮待的,快要把人悶死了。”
她撒着魚食,心想着這杜雲沐是不是真的生氣了,所以這幾日都沒有來承乾宮。現在他還只是有她與楚皇后兩個妃嬪,等他納的妃嬪多了,她會不會連續一兩個月都見不着杜雲沐的面兒?
也許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她正納悶着杜雲沐什麼時候纔會來承乾宮,就聽外頭一個熟悉的聲音宣揚着皇上駕到。徐公公與衆奴才跟在杜雲沐的身後,今兒杜雲沐沒有穿龍袍,穿了一件束帶矜莊白袍子,袍邊上繡着同色的龍身,看上去俊俏極了。
承乾宮的一羣奴才急忙行禮,待慕容筱雲正要彎下腰行禮時,天子一把扶着她,“雲兒,你有傷在身,就免了。走,我扶你進去,看看你的傷勢如何。”
二人將一宮的奴才撇在外頭,緩緩步入寢殿。
慕容筱雲一邊邁步,一邊問道:“皇上今日怎麼得空了來承乾宮?”
杜雲沐輕輕皺眉,睨着她怪笑道:“我幾日不來,你又生氣了?”
慕容筱雲心中確實有些酸澀,卻沒有上一次來得那麼兇猛,只道:“臣妾不敢。”
“還不敢,臣妾皇上的,還敢說沒有生氣。我這幾天確實是忙了,一直在籌備修築黃河堤壩的事,所以纔沒來看你。前幾天撞見雲君說要出宮替你看你母親。我就把她攔下了,昨兒抽空親自去了一躺。見慕容夫人已經能下牀走動了,臉色也比較紅潤。我派去的御醫一點也不敢怠慢,每日一趟。慕容夫人的病漸漸好轉,說不定比你還好得快呢。你看,她還託我給你帶來了書信。”
慕容筱雲見杜雲沐從懷裡掏出一封未密封的書信,打開一看確實都是佟姿的筆跡,見母親說的都是報平安與囑咐的話,不由眼圈一紅,“我娘真的能下地走動了。她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杜雲沐突然滿眼疼惜地望着她,內疚地說道:“雲兒,上次都是我不好,不該讓你失望。我早該想到親自出宮替你探望一下你娘。你又剛進宮,剛抗了詣拒了婚,我自然不能放你出宮。加上最近又忙,所以把這事給耽擱了。”
慕容筱雲立即搖頭,滿眼都是淚水,一是爲母親的平安而欣慰,二是爲杜雲沐的所做所爲而感動,哽咽道:“雲沐,我不怪你,不怪你,真的。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
杜雲沐欣慰一笑,“雲兒......”
慕容筱雲不由撲進杜雲沐的懷裡,在他臉上輕啄了一口。
那一刻,一股激流迅速從杜雲沐的心臟竄向四肢,讓他立即全身一顫,將慕容筱雲擁得更緊。心中迫切地想要得到這個女人,然而卻不能不隱忍着內心的欲/望,俯視着她柔聲說:“雲兒,來,讓我看看你的傷勢怎麼樣了?”
慕容筱雲紮在他懷裡,就不想出來,嬌聲說:“別看了,傷在屁/股上,看了很掃興。你多抱我一會兒吧,等我的傷好了,我再慢慢侍候你。到時候,你可別幾日幾日都不見人影。”
“讓我看看,看了我才放心。”
“別看了。”
“看一下,趴在牀上別動,看一下我才放心。”
她只好趴在牀上,任杜雲沐撈開她的衣裙,片刻後聽他說,“嗯,不錯,都結疤了。過些日子,就會好了。晚上我再給你帶一瓶祛疤膏來。”
慕容筱雲爬起來,不禁眸色憂慮地望着他,“你晚上會留下來陪我嗎?”
杜雲沐點頭肯定道:“今晚不走了,無論怎樣,我都留下來陪着雲兒。”
慕容筱雲欣喜一笑,卻見杜雲沐微微蹙了蹙眉,聽他說:“只是......”
她不由緊緊追問,“只是什麼?”
聽杜雲沐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雲兒,我正不知道如何是好,這纔過來找你說會兒話。我雖貴爲皇帝,卻有着許多的無奈。在朝堂上,要讓百官信服,回到後宮,又要面對諸多瑣事。而且每一件事情,都是那麼讓人爲難。”
慕容筱雲不禁跟着皺緊眉頭,“雲沐,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杜雲沐捧起慕容筱雲的臉,滿眼迷離地俯視着她,聲音細膩,又帶着幾分自責,緩緩說道:“雲兒,你不要怪我。”
慕容筱雲眨眨眼,滿眼擔憂地望着他,堅定道:“嗯,我說過我們不要有誤會,什麼事都解釋清楚。我不會怪你的,到底怎麼了?”
杜雲沐這才嘆了一口氣,無比爲難地說道:“今兒早朝過後,我去慈寧宮看望母后。我本想呈稟母后,下個月要封雲君爲護國公主。母后卻一臉不悅,她說......”
慕容筱雲趕緊問,“母后說什麼?”
杜雲沐臉色一沉,眸光頓時如隕落的星子一般無比無力,“母后說雲君不願意做公主,還說......”
接下來的話,慕容筱雲猜也能猜到。她曾經無意中觀察到杜雲君看杜雲沐的那份眼神裡,總帶着少女的愛慕。這是她預料之中的事情,只是不知道雲太后也會撮合雲君與天子二人。想必雲太后對杜雲君是疼愛有加,早就有心思把她許配給自己的小兒子杜雲沐。若是沒有上官英士,沒有上官楚楚,說不定雲太后還想讓杜雲君當上皇后呢。也怪不得這些日子杜雲君沒有來承乾宮看她。她一向以爲,杜雲君與她情同姐妹。
杜雲沐尷尬地說:“母后已經做了決定,她要我封雲君爲昭儀,進居景陽宮。母后還說,我若是不從,她就長住佛堂,永世不見我。雲兒,我......”
這早就是慕容筱雲預料之中的事情。
她緩緩一笑,心中細細思量。杜雲沐剛剛登基當上皇帝才一個多月,日後他這後宮裡頭妃嬪會一個接着一個的住進來。她也自認爲自己沒有那個本事,能讓他後宮無妃,只她一人。於是,心裡極爲豁達,笑着說:“雲沐,你就答應母后吧。再說了,雲君她待你一片癡情,我早就看出了雲君的心思。讓她做個昭儀,侍奉在你身前,也圓了她一個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