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黑之戰團
聖教會在王城的存在感一向很低，除了節日和火的儀祭之外，就基本找不到他們的身影。
大主教荷魯斯在王城的四位主導者中也非常低調，很多時候大家甚至想不起有這麼一個人。
但這正是荷魯斯所要的。
聖教會的核心是守護火，最終職責是輔助王。
成爲王身邊的影子，在王強勢時隱形，在王虛弱時挺身，纔是大主教應該有的狀態。
現在，王融入聖火已經二十天了，異動依然不見延緩，這一次靈界的變動很可能已經深入了源之海，撼動了聖火的根基。
原本以爲三到五年後纔會出現的狀況，現在就已經出現了。
聖火計劃必須加快了。
荷魯斯心想。
一定要得到新的聖火之種，強化聖火的源，才能支持這越來越繁盛的人類。
他抱着這樣的信念全力工作，接過了王進入聖火後的全部日常事務。
特羅裡安是一個複雜的聯合體，在長達1300年的歷史中，他們接收了很多外來的人類倖存者，他們有各自各樣的傳統，一些奇怪的姓氏和風俗也是這樣帶進來的。
但在六百年前，他們就再也沒有遇見任何倖存者了。
兩百年前，便再也沒有與特羅裡安以外的文明交流過了。
隨着一次次災難，以前的交流記錄也遺失了。
現在的特羅裡安，成爲了茫茫黑暗中的唯一火光。
在這種情況下，許多人的觀念都悄然發生了變化，以前不可動搖的火之意志受到了懷疑，戰勝黑暗的信念被動搖，一些人厭倦了爲火的榮耀而戰，龜縮在死燼山脈的一角享受安逸生活的思潮逐漸擴大。
他們甚至覺得一億人太多了，方圓一千里的地盤太大了，可以再向裡面縮一點，再死一半人，以保證特羅裡安永世的平安和他們的地位永不動搖。
在這種情況下，王的擴張傾向被他們強烈反對，王試圖聚集更多資源爲進一步擴張準備的法案爲他們所仇恨。
論證向外擴張可行的繁星鎮遠征團隊，也就成爲了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
荷魯斯在接手王的日常事務之後，就深刻感受到了各方面的巨大阻力，而這種阻力在失去了王的威信壓制之後變得格外強烈。
許多事情，荷魯斯都感到力不從心，許多時候，他的命令甚至走不出聖火祭祀場。
荷魯斯想盡各種辦法改變這個局面，但都成效不大。
每天一睜眼，入目所見都是各種壞消息。
負面黑暗的情緒在心中聚集，讓他只想把這些礙事的傢伙殺光，就在這個時候，他獲得了一個意料之外的巨大驚喜。
羅德佔領了繁星鎮，點燃了繁星鎮之火，踏出了開拓的第一步。
這個消息是如此的突然，就像做夢一般。
荷魯斯反覆確認了它的真實性之後，狂喜的情緒如同海嘯一般將他淹沒，他在一瞬間就下定決心，立即將繁星鎮納入特羅裡安的領土之內。
而羅德是繁星鎮的正式保衛者，誰也不能阻止。
但是，在最高議事會中，他又一次受到了極強的阻力。
以塔林納斯、瑪諾洛巴納爲首的反對者強烈反對這一點，認爲他們只是佔領了繁星鎮的主體，沒有清理附近的區域，建立起有效的防禦體系。
一旦黑暗中有所異動，繁星鎮之火很快就會被撲滅。
這是一個不穩定的正在爭奪中的區域，根本不是特羅裡安的領土。
同時，他們也認爲，以羅德目前的資歷，不適合掌控繁星鎮下的超大型真銀礦脈，應該收歸王城所有。
當然，爲了彌補他的損失並表彰他的功績，可以給於他5000銀索的補償。
瑪諾洛巴納相當仁慈地說：“這相當他週薪的一半呢。”
荷魯斯差點沒抑制住他暴動的靈能。
王城對附近兩千裡之內的所有資源點都調查得很清楚，繁星鎮下的超大型真銀富礦脈年產出至少有70億銀索以上，相當整個特羅裡安的五分之一。
提出五千銀索的補償，簡直就是羞辱！
但儘管荷魯斯據理力爭，但最高議事會向來不是他們的主場，如果有王在，他的威信可以鎮壓大多數反對意見，但如今王深陷聖火，僅憑荷魯斯並不能掌控局面。
就在荷魯斯將要絕望的時候，長老團中忽然有人說話了。
“我認爲，特羅裡安能存在至今，內部嚴格的規則和秩序是不可或缺的，人若失去了規則約束，只靠本能行動，那不是如同怪物一般了嗎？在出徵前最高議事會便與王立下了約定，如今只因爲一方取得了意料之外的勝利，就可以這樣違背的嗎？”
荷魯斯驚訝地看向發言者，是格瑞爾長老，他是上一任的城防軍團長，過於保守的思維讓他非常厭惡任何不確定的冒險行爲，向來是擴張計劃的堅定反對者，這次怎麼會突然向他們說話？
後者向荷魯斯微微點頭，露出一個友好微笑。
荷魯斯也趕忙回了一個木頭崩裂的笑容。
瑪諾洛巴納等人的臉色沉了下來，勉強解釋道：“這是爲了王城的利益，個人不適合掌有這麼大的財富。”
長老團中傳出一聲冷笑，又一位長老說道：“古拉大人，您說這話不太適合吧？王城的律法中從來沒有這一條，再說，我們也有緊急條例，個人的財富在危機時也會爲王城捐助出來，這不是等於還是王城的錢嗎？只是暫時存儲在他那裡而已。”
“您說對嗎，荷魯斯大人。”
荷魯斯趕忙點頭：“一點也沒錯，布林登長老。”
反對者們都意識到了情況不對，一向偏向他們的長老團怎麼會有這麼大改變？
大法官萊維爾趕忙說道：“布林登長老，我當然贊同您的意見，但羅德太年輕了，他沒有家族，沒有子嗣，甚至沒有一個合法的妻子，他掌握這筆財富，可能會對人類造成不必要的損失，我們這是爲了他着想。”
話音剛落，就有人出聲反對。
“誰說他沒有妻子的？他是守護者青羽的預備伴侶，已經經過王的批准了。”
萊維爾冷笑道：“哦？您是說那個擁有三百六十七個預備伴侶的王之候選者嗎？”
反對者們一下子精神了起來。
“沒錯，雖然律法中沒有規定，但我們的王應該有基本的道德操守，那樣銀亂沉溺於身體慾望中的女人，根本不適合成爲王。”
“瓊恩大人才是合格下一任的候選者！”
砰！
第一長老阿芒多重重敲了下桌子，蒼老的聲音在大廳中迴響。
“肅靜！今天討論的不是火之傳承，這類事務嚴禁在無關場合中提起，誰再偏題，我將處以重罰。”
最高議事會中出現了暫時的沉默。
三位最高執政官之一，反對者的首領人物之一，塔林納斯咳嗽一聲，說道：
“諸位長老，我們不是爲了反對而反對，任何一件事情，總是要有批評者的存在，這也是王許諾給我們創造的自由，如果沒有批評的聲音，那沉默就將是罪責，王城就將回到以前那樣嚴酷到不能呼吸的時代，我們已經用事實證明，太過嚴苛的管束不能提高人類的戰鬥力，每個人都有不一樣的靈魂，需要在自由的環境中才能發揮出他們的潛力。”
布林登長老沉聲說：“塔林納斯，這些我們都知道，請說重點。”
塔林納斯嚴肅地說道：“羅德的勝利，並不是他的勝利，而是西奧多大人的勝利，他只是利用了西奧多遺留下來的靈魂波紋，竊取了西奧多大人的勝利果實，因此，這座真銀礦脈的所有權應該歸於西奧多大人，由於西奧多大人已故，且沒有直系親屬，理應代由王城管理。”
“對！”
瑪諾洛巴納接着說道：“西奧多大人的靈魂波紋如此強大，已經達到王城戰略級武器的程度，羅德這樣濫用，顯然違反了戰略級武器的使用規則，對王城造成了極大損失，應該追究他濫用戰略級武器的罪責，同時責令他交出所有西奧多大人遺留的靈魂波紋。”
荷魯斯怒不可遏地喝道：“胡扯！你們只是爲了你們那點可憐的私產，就這樣攻擊一個人類的新星……”
塔林納斯面無表情地說：“荷魯斯大人，您想要掐滅批評的聲音嗎？只允許我們歌功頌德，是嗎？”
“不是，我……”
“那請您指出我們說的有什麼不對。”
荷魯斯一下子卡住了。
聖火計劃當然不能公開提出，因此，西奧多最後的靈魂傳訊也不能公開，這樣，很多事情就難以解釋。
但是，就在他詞窮的時候，長老團中出現了一片的反對聲音。
派崔克長老說道：“塔林納斯，咒法天質持有者使用咒法分出的靈魂波紋並不能簡單認爲是戰略級武器，否則，咒法大師的靈魂豈不是一個超級戰略級武器？這違反了基本的人類準則！”
柏洛斯長老說道：“而且，除非有同級的咒法大師，否則是不能轉移靈魂波紋的，西奧多大人已故，王城中沒有和他同級的咒法大師了。”
韋賽里斯長老說道：“羅德在最後時刻遇見西奧多大人，得以讓西奧多大人傳承他的靈魂波紋，這顯然是西奧多贈予他的遺產，根據遺產原則，靈魂波紋是歸屬羅德個人所有的，他如何使用，是他自身的自由。”
荷魯斯第一次體會到了人多勢衆的力量。
長老團中強烈的反對聲音讓第一長老阿芒多也有些猶豫。
而當一位長老輕聲在阿芒多耳邊說了什麼後，阿芒多也改變了主意，站起身正式宣佈道。
“羅德爲人類開闢出了新的領土，獲得新的火種，按照自古以來的規則和王的約定，繁星鎮是特羅裡安的不可放棄的領土，羅德正式擔任繁星鎮的保衛者，全權負責繁星鎮的一切事務，並由於他屬於開拓者，正式授予他組建戰團的資格。”
第一長老是僅次於王的最高層，在某些時候，連王的話都沒有他管用。
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
衆人齊聲答道：“是，第一長老閣下。”
阿芒多轉身離開了大廳，剩下的細節就交給下面的人處理了。
反對者們也臉色灰暗的退場了。
一大羣長老涌上來，滿臉笑容地握住荷魯斯的手。
“恭喜恭喜，大主教閣下，我們中出了一名干將啊。”
“不愧有新星之名。”
“年紀雖小，但做事得體，深明大義，我相信，真銀礦脈在他手上會得到更好的利用。”
“不不，派崔克長老，是繁星鎮，繁星鎮將得到更快的發展，迅速成爲一個繁榮的人類聚居地。”
“對，你說的沒錯。”
“我們已經幫他把戰團名字都想好了，根據他的火種，就叫黑色飯桶戰團吧。”
“哈哈，這個名字好。”
“對了，繁星鎮的歸屬怎麼劃分？”
“劃到第十二防區，守護者青羽不是他的未婚妻嗎？”
“對對，沒錯，以他的成就，青羽閣下應該給他一個正宮位置，不管有多少王夫，都應該由他管理。”
在一連串恭維聲中，荷魯斯提出了唯一一個有用的建議。
“他的戰團名字，還是叫黑之戰團吧。”
——
——
羅德很快收到了王城的正式任命。
直到現在他才弄清楚，保衛者纔是一個城鎮的最高職務。
鎮長只能算是處理常規事務的副手，執政官也不過是副手的管理者。
而與正式任命同時抵達的，還有荷魯斯的一封長信。
荷魯斯在信中寫了非常多的東西，但主體意思是讓他緊守繁星鎮，穩定局面，站穩腳跟，打牢基礎，千萬不要輕舉妄動，以免得之不易的成果喪失。
還警告他，王因爲某些原因無法提供幫助，一切只能靠他自己，王城內風向很奇怪，讓他千萬小心。
不過羅德並不擔心，最困難的第一步已經踏出去了，接下來他有的是辦法將王城內的大人物牢牢和他捆綁在一起。
當多方利益一致時，什麼事情都好辦。
現在的麻煩在夢境之中。
名爲舊日主宰的存在依然在入侵夢境，知識之書每天都憂心忡忡地在方尖碑周圍遊蕩，不時去星辰廣場上查看羣星軌跡。
但很可惜，羣星的軌跡走得相當慢，羣星閃耀之刻的最後一小段路程可能比想象中還要長。
神性必須等到羣星閃耀時才能由夢境獲取。
羅德曾經問過知識之書神性到底是什麼，知識之書的回答是：
“夢境的力量。”
這讓羅德更加好奇夢境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
要知道，“夢境”這個名詞也只是一個代稱，它的原文是一串不可理解的文字，羅德只是直接把這行文字翻譯成了“夢境”。
知識之書告訴他，夢境必須要有更多的神性，才能抵禦這樣的入侵，強化對入侵者的壓制，在靈界中飛得更快，並且擁有更強的淨化能力。
羅德目前所做的事情足夠獲取不少神性，但令它焦急的是羣星沒有歸位，夢境便無法獲取這份力量。
這讓羅德也察覺到，夢境與羣星之間，有某種非常深刻的聯繫。
但這個世界的羣星，與他所理解的羣星似乎並不是一個東西，它們具有某種奇特的神秘力量，能以某種不可理解的方式影響世間萬物。
日月的存在則更加不可思議，它們與羅德所熟知的常理完全不同。
比如，沒有時差，沒有相對位置，不論從任何方位看，太陽在天空的位置永遠不會改變，夜晚也永遠是夜晚，並不代表另一個地區是白天，
讓人捉摸不透，難以理解。
而且，日月不僅可以影響物質界，也能影響靈界。
在這兩個世界中，時間也是一致的，沒有一秒鐘時差。
而羅德現在的麻煩是，爲了儘快離開永死之河和幽暗之淵，抵達失序之城，他們選擇了一個不安全的路線，夢境空泡在飛行過程中驚動了很多沉寂在靈界深處的未知存在。
這種現象在夜時特別明顯。
夢境會受到許多靈界怪物的追擊，羅德必須守在光之臺前，手動操作夢境空泡來擺脫他們的追擊。
直到夜時將過，他纔有空躺上搖椅小睡一會。
開始羅德還比較清閒，但隨着正式任命的抵達和大批礦工的到來，無數事務撲面而來。
這一下可把他累得夠嗆，而知識之書告訴他，他們抵達失序之城至少還需要二十天。
也就是說，這二十天都是他的危險期。
草！
羅德憤怒地說出了他的第二火種的名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