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火之殿堂
但是，事情並沒有像羅德想象的那樣發展。
太陽結晶礦脈所引發的震動遠超出他的預料。
王城沒有像以前一樣再對他的一系列勝利和收穫表示沉默，而是立刻派了一支重量級的隊伍，當天就抵達了繁星鎮。
領隊的是守護者丘切爾，長老帕洛斯，成員有王城後勤資源司的司長，高級勘探人員，征戰軍團的團長，以及數位王城高級事務官員。
隊伍在抵達繁星鎮的第一時間就找到了羅德。
羅德一看這陣勢就知道情況不對。
果然，長老帕洛斯明確地告訴他，太陽結晶礦脈是不可能作爲他私有的戰利品，必須由王城接管。
羅德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爲什麼？”
“因爲這是王城最重要的戰略資源，它的開採和分配都必須由王城統一規劃。”
“可是，在出徵前我們明明約定過的，一切的戰利品的自主權全部歸我，你們當時還說這是爲了驗證征戰和開拓的行動到底能不能爲人類帶來正收益，並以此爲藉口縮減了我的編制，減少了我的補給，連我出征的錢，都是找麥哈拉鉅商借的！”
長老帕洛斯神色沒有任何變化。
“這是你自己的事，和王城戰略沒有任何聯繫，收歸太陽結晶礦脈是特羅裡安一貫的規矩。”
羅德皺眉道：“長老閣下，王城多少也要講點道理吧？”
“我們這麼多人，拼上性命、辛辛苦苦打下的資源，你們就這樣直接拿走了？我養這麼一大家子人不要錢嗎？大家的薪資，配發物資，藥劑，食物都不要錢是嗎？”
長老帕洛斯冷淡地說：“這不關我的事。”
羅德心中有氣，一擺手道：“您要這樣說，那太陽結晶礦脈也不關您的事。”
長老帕洛斯眯起眼睛：“伱想幹什麼？我警告你，你這是在違反王城命令。”
羅德冷笑道：“明明是您違反在先，我佔下來的土地就是我的，我開採出的資源也是我的，這是王和長老團的約定，你破壞約定，就是藐視王，我倒想問問您，您對守護聖火的王，是不是有什麼不軌企圖？”
長老帕洛斯萬萬沒想到羅德竟然連長老的帳也不買，王城之所以會派這麼多人來，就是爲了壓制他，讓他乖乖奉上礦脈，卻沒想到這傢伙比想象中的還要刺頭。
“毛頭小子。”
長老帕洛斯語氣中也有了一絲冷意。
“你以爲你的成功是你的嗎？沒有王城的支持，你能借到錢？你能買到這麼多物資？這裡這麼多優秀的戰士，會聽從你的命令？”
“你要知道，我只要一句話，你就會成爲一個光桿子指揮官。”
羅德淡淡地說：“你可以試試。”
長老帕洛斯額頭上明顯浮現出了青筋，厲聲道：“莫莉，召集繁星鎮內所有帶職務的人。”
莫莉站在羅德身後，神色漠然，像沒聽到一樣。
長老帕洛斯怒道：“莫莉！別忘了你的本職是軍戰部高級調度員！”
莫莉明媚的眼眸看着空氣，精緻的臉蛋上沒有一絲表情，就好像他不存在一樣。
帕洛斯整張臉都漲紅了，還是羅德開口說道：“莫莉，去吧。”
莫莉才轉身離開大廳。
片刻之後，繁星鎮所有小隊長級別以上的人全部聚集在了大廳之中。
帕洛斯用靈能強化了聲音，大聲宣佈：“羅德因爲違反王城的命令被解除職務，內務裁決所和審判庭馬上將治他的罪，你們所有人立即返回王城，違者與他同罪！”
話音一落，整個人羣頓時都炸開了鍋！
“你說什麼？”
“哪來的騙子？羅德大人是特羅裡安的新星，怎麼可能會被治罪？”
“羅德大人開闢了這麼大一片領土，擴展了這麼大一片生存空間，王城決不可能解除他的職務。”
“別和他廢話，他一定是末日教徒，想來破壞我們的勝利果實！”
“對，他是末日教徒！”
“快，值守者！快去把他抓起來！”
“抓末日教徒啦！”
“有末日教徒來襲擊繁星鎮啦！”
儘管帕洛斯不斷聲明他是長老，並出示各種證據，但沒有人聽得進去，羣情激奮之下，如果不是羅德出面阻止，只怕就打起來了。
最後，羅德用這是一個誤會，這個人腦子裡長了一個巨包纔在這裡胡說八道的理由，讓衆人憤憤不平地散去了。
帕洛斯臉上紅一陣青一陣，一言不發地離開了大廳。
羅德轉過頭來笑道：“幹得漂亮，莫莉，不然這傢伙還以爲我們是軟柿子呢。”
莫莉嚴肅地說：“他不會放棄的，這是王城的底線，他們不可能妥協。”
羅德語氣轉寒：“不妥協也得妥協，我算了一下，真銀礦脈就算完全運作，每日的產出也只有一千五百萬銀索，我們的純利更是隻有八十萬左右，周收入不過五百六十萬銀索。”
“而我們一週的支出，已經超過了兩千萬，以後還要大幅度攀升，太陽結晶礦脈絕對不能讓。”
莫莉說：“這個支出我們可以降下來。”
羅德哼了一聲：“我爲什麼要降？”
莫莉便不再多說。
雖然這極不合理，但她早已下定決心，羅德的意志，就是她的意志。
就這樣，羅德和王城隊伍僵持下來了。
他原本打算把人熬走，造成既成事實，再付出一點代價，王城說不定捏着鼻子就認了。
但到了晚上，守護者丘切爾單獨找到了他。
丘切爾曾經在隱秘分支當過老師，又參加過萊索城戰役和深淵大蛇戰役，與羅德有過數面之緣，對他印象很好。
“小羅德，你這樣硬幹是不行的。”
丘切爾是一個魁梧的壯漢，總是赤着膊子，露出精壯的肌肉和腹肌。
他背後揹着他的武器——一柄大錘和一柄大斧，它們黑黝黝的其貌不揚，但羅德知道，丘切爾曾經用它們擋住了千百倍於它們大小的血肉巨劍，在力量上壓制住了深淵大蛇。
“太陽結晶是王城的命脈物資，是決不可能由私人掌控的，這會使得他有了要挾王城的資格，如果他的意志和王城的不同，就會造成我們內部的撕裂。”
羅德皺起眉頭：“這怎麼可能？這只是一項資源而已。”
丘切爾露出一個笑容。
他滿臉的橫肉都擠在了一起，顯得有些猙獰，但眼神卻很溫和。
“小羅德，你還沒有成爲高階戰鬥人員，有些事情你不知道，這並不是多餘的擔憂，它在歷史上是發生過的。”
羅德撓撓後腦勺，感到有點難以置信。
丘切爾繼續說道：“你應該知道，除了最初一級的靈能升階儀式，都必須使用太陽結晶。”
“你可以想象一下，大家都期盼着提升自己的靈能，但王城內並沒有那麼多太陽結晶，他們需要排數個月乃至數年的隊，才能獲得舉行儀式的太陽結晶，在這段時間中，他們無法修煉，無法提升靈能，甚至會因爲靈能長期超過靈魂的極限而引發各種不適。”
“如果這個時候，有一個人可以立刻讓你獲得的太陽結晶，甚至會保證你以後也會有足夠的太陽結晶，你會怎麼樣？”
羅德沉默下來。
他的靈能等級是跳級的，總共只經歷了兩次靈能升階儀式，只有一次需要太陽結晶，沒有切實地感到這個痛點。
但第二次他確實因太陽結晶等待了一段時間，還是因爲出征在即，才能得以優先插隊舉行靈能升階儀式。
如果是正常的一級一級提升的話，那這樣漫長的等待確實讓人非常痛苦。
這樣想下去，如果有人掌握了這個資源，那麼他身邊天然就會聚集起很多人，長此以往，藉此發展出可以分裂王城的力量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是，若讓他就這麼交出去，也是極不甘心。
丘切爾笑道：“小羅德，思想不要那麼僵硬，你可以提條件嘛，別忘記了，你可是天才中的天才，王城每年的新星只有十個，而你已經預定了其中的一個名額，這樣的未來人類棟樑，王城也是很在意的，而且，你迄今爲止創造出來的功績，已經遠遠超出一個新人的極限，你完全有資格和王城談條件。”
羅德沉默了片刻，問道：“如果我堅持不交會怎麼樣？”
丘切爾神色變得嚴肅：“你覺得王城專程派一位守護者來參與這樣內部性質的事務是爲什麼？高階戰鬥人員是非常寶貴的力量，除非在恢復期或提升期，否則是不會有空閒的。”
羅德嘆道：“好吧，我明白了，丘切爾老師。”
丘切爾善意地拍了拍他的肩。
“別擔心，小羅德，事情會遠比你想象的更好，記住一點，向王城提出你最需要的，但不要直接要錢。”
羅德奇道：“爲什麼？”他正打算先要個十億銀索壓壓驚。
丘切爾湊近來小聲說：“因爲王城也很窮。”
羅德差點笑了出來，財政緊張嘛，可以理解，你這麼小聲幹嘛？
丘切爾又說道：“明天你放心去頂撞帕洛斯長老，我會在一旁協助你的，相信我，他會妥協的。”
羅德心中感激，誠摯地說道：“謝謝您，丘切爾老師。”
丘切爾用力錘了錘胸膛，發出咚咚的響聲，豪爽地笑道。
“不用謝，小羅德，看完你的事蹟，連我也忍不住熱血沸騰呢，帶着一百人的隊伍，遠離王城，深入黑暗，披開荊棘，斬殺怪物，點燃火光，收復人類曾經的土地，在這短短的時光內，就造出這麼一個繁盛繁榮的聚居地。”
“相信我，沒有一個人不爲你的事蹟而激動，沒有一個人不爲人類昂首站在這片土地上而興奮，我們壓抑得太久太久了，每向外走一步都戰戰兢兢，深怕惹動了不知名的恐怖存在，爲特羅裡安招致難以想象的災難。”
丘切爾滿是橫肉的臉上露出神往之色。
“你知道我們爲了生存有多麼憋屈嗎？你知道我們爲了生存做了多少違背良知違背信念的事嗎？生存和尊嚴很難比較誰更重要，但毫無疑問，每一個有志氣的人類，都想有尊嚴的生活在這片土地上，都想昂首闊步的行走在陽光之下，就像那無數年以前的火之紀元一樣。”
“而你，一個剛剛邁入執火者的行列的新人，卻做到了這一點，這樣的高歌猛進，是我們多少年心中的夢想，只是看着你的事蹟，就讓我們心潮澎湃，不能自已，每當我們在無邊的黑暗中血戰的時刻，閱讀你的事蹟，就成了我們的精神糧食。”
他用力拍了拍羅德的肩膀。
“如果我年輕三十歲，真想和你一起幹啊。”
羅德眼睛一亮，忙說：“丘切爾老師，現在也來得及啊。”
丘切爾含笑搖了搖頭：“小羅德，你不清楚真正的王城是怎麼樣的，你沒有邁進高階戰鬥人員的領域，還不是強者，接觸不到真實的黑暗殘酷世界，你的領地上不可能擁有一個守護者。”
羅德撓撓頭，試探着說：“我有錢的……”
丘切爾失笑道：“這不是錢的問題，再說你的領地比較特殊，一定要拿週薪的，而守護者的週薪……唔，參照一下應該在一百萬以上吧？”
羅德眼珠子差點瞪出來了：“一百萬？”
丘切爾笑道：“只是估算而已，到了我們這個階段，錢已經不重要了，王城也不會給我們這麼多錢，重要的是資源。”
羅德好奇地問道：“你們這個階段？”
丘切爾微微頜首。
“對，我們這個階段。”
“你知道的，9-7級戰鬥人員是低階戰鬥人員，6-4級戰鬥人員是中級戰鬥人員，也稱爲準高階戰鬥人員，3-1級戰鬥人員就是高階戰鬥人員。”
“到了高階戰鬥人員時，你的靈魂已經十分強大了，這個時候的成長，近乎於蛻變。”
“其中，2級戰鬥人員稱之爲非人，意思就是脫離了人的窠臼，成爲了非人的強者。”
“1級戰鬥人員稱之爲超凡，意指你已經超越了一般的凡人，邁進了神的門檻。”
“特級戰鬥人員則爲令律者，既將自身的特性提升到了最高等，完成了有量化，將自身的靈魂與律重合，以人的意志掌控了法則的力量，也就是獲得了……”
羅德和丘切爾異口同聲地說道。
“源。”
丘切爾讚賞道：“看來你知道的不少啊。”
羅德一笑，王和知識之書都告訴過他相關的知識，否則他根本不可能知道這麼高深的底層概念。
丘切爾繼續說道：“非人以上的戰鬥人員所掌控的力量非常強大，我們的靈魂要經過多次危險的變異才能控制，並且，要維持這樣的狀態，我們需要消耗許多特別的物資和藥劑，每一個高階戰鬥人員的身後，都有一套完整的生產工序，都需要藥劑大師，生產大師，工械研究所，金沃斯學會，曼西斯工場，拜倫鍊金製藥工所，以及聖教會的存在。”
“只有一個強大的王城才能支持這麼多的高階戰鬥人員。”
“儘管它有些腐朽，儘管它有時候不那麼公平，儘管它其中也混入了一些蛆蟲般的傢伙，但我依然希望一個完整而強大的王城存在。”
“因爲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更好地與黑暗戰鬥，才能庇護更多的人幸福地生活下去。”
丘切爾銅鈴般的眼睛炯炯地看着羅德。
“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羅德點頭。
“我明白了。”
丘切爾用力拍了拍他的背，發出砰砰的巨響。
“小羅德，快點變強吧，早日成爲高階戰鬥人員，我們已經等不及要和你並肩戰鬥了。”
羅德奇道：“我們之前不是一起戰鬥過嗎？”
丘切爾搖頭：“那是特殊任務，不進入火之殿堂，你不會見到特羅裡安的真實一面，也就無法與我們一同戰鬥。”
“火之殿堂……是什麼？”
“全部由強者組成的戰鬥部門，是軍戰部內部最上層的存在，等你邁進了高階戰鬥人員的行列，你就會知道的。”
“好了，我要走了，免得帕洛斯長老懷疑我和你串通，小羅德，你一定要加油，我們都在火之殿堂裡等着你，特羅裡安需要你的力量，我們聯手在一起，一定可以殺光那些噁心的怪物！”
忽然間，羅德有一種心潮澎湃的感覺，大聲道：“我會的，你們等好了！”
丘切爾大笑道：“好，太好了！”猛錘了幾下胸膛，轉身大步離去。
但空氣中沸騰的氣息，久久沒有消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