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慶典
這其實並不能怪其他學員們太弱智，自出生以來，他們耳濡目染的都是執火者與怪物的戰鬥，所追求從來都是更強的力量，知識只是爲了更好地輔助戰鬥。
玩弄數字顯然不在他們的思考範疇之內。
因此《數之術與作戰應用》是學院中普遍成績最差的課。
而這種瘋狂游泳池管理員的問題，雖然本質很簡單，但如果思維不轉一道彎，根本不可能想出來。
主審官以學院的平均水平來衡量羅德，自然謬以千里。
評選很快結束，雖然過程非常短暫，但羅德爲了它足足準備了二十多天。
真正的戰鬥早在硝煙燃起之前就打響了。
勝利是必然的。
羅德獲得這枚一等獎章，名至實歸。
隨後，在學院的大禮堂，總院長西奧多，與三位分院的院長維拉，巴格，拜恩舉行了正式的頒獎儀式。
西奧多是一個身材十分高大的老人，但他銀白色的鬍子依然超過了他的身高，不得不纏在腰上，巨大的方框眼鏡下，有一雙蔚藍的眼睛，深邃且充滿智慧。
雖然年紀看上去很大，但他依然精神矍鑠，充滿活力，沒有一點衰老的跡象。
他從工作人員手中接過獎章，一共十二枚，三個分院，每期各一個。
“蘋果鎮的希恩斯。”
他的聲音洪亮，在報出名字的時候，爲他佩上獎章。
“大麥村的貝奧伍德。”
“青草鎮的萊恩。”
“蘑菇城的安娜貝。”
“木之城的蘭尼斯特。”
…
“溫格堡的安娜薇絲塔。”
“千湖鎮的紅蜂。”
“紅石村的羅德。”
“恭喜你們！”
三位分院長帶頭鼓掌，接着整個大禮堂中掌聲如雷鳴般響起。
西奧多轉過身，輕輕彈了彈手，綵帶就如流光般從大禮堂上空落下，漫天花雨凌空灑落，在這絕美輝煌的景象中，十一位獲獎者滿臉通紅，興奮的神情讓他們彷彿下一刻就要離世了。
只有羅德稍稍冷靜一點，拿到這個獎章確實讓他大鬆了一口氣，但這僅僅也只是開始，後面纔是真正的挑戰。
歡呼聲中，他敏銳地注意花雨綵帶落地之後就消失了。
也許又是什麼奇怪的能力吧。
典禮過後，就是例行的演講。
總院長西奧多走上講臺，深吸了口氣。
“吃！”
他聲如洪鐘地喊道，兩隻大手在空中劃出奇妙的痕跡，滿場的桌椅忽然瘋狂地跳動了起來，迅速拼接成數十條長長的長桌，椅子則帶着學員坐在長桌兩側，緊接着無數熱騰騰的飯菜從天而降，刀叉筷勺，鍋瓦瓢盆，一個不落。
一瞬間，大禮堂變成了大餐廳。
羅德整個人都呆住了，他本來已經做好了幹站兩個鐘頭的準備，沒想到下一瞬間已經準備開吃了。
熱鬧的歡笑聲充斥着巨大的會場，這裡已經成爲了一片歡樂的海洋，老學員們似乎早有準備，一面大快朵頤，一面嘲笑還呆坐着的新學員。
頒獎臺上的這一大桌也是一樣。
和熊一般魁梧的貝奧伍德，一把把羅德按在了椅子中，塞了一整塊熊掌到他面前的餐盤中，粗聲粗氣地說：“學弟，多吃點，你的塊頭太小了。”
蘑菇城的安娜貝咯咯笑着把另外兩位獲獎的學妹拉在身邊坐了下來。
“學妹們別客氣，這是老不死的請我們吃的大餐，一個月只有一次機會哦。”
溫格堡的安娜薇絲塔是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女，她面色冷淡，銀白色的眸子總是透着淡淡的冷意，但當安娜貝把一大塊黃油牛肉放在她面前時，她過於迅速的吃相破了這份氣質。
千湖鎮的紅蜂則是一個有着一頭紅髮的少女，她有些驚疑不定，警惕地問道：“這是正常的食物嗎？”
羅德心中也有這個疑惑，但他沒好意思問出來。
圓桌上的其他九位獲獎者都笑了起來。
蘋果鎮的希恩斯優雅地叉起一塊奶油蘋果，另一隻手撫過他一絲不苟的髮型，嚴肅地說：
“雖然我每年都要回答一次這個問題，但我還是誠心誠意地告訴你們，這是正常的食物，總院長西奧多閣下是王城有史以來最優秀、最偉大的咒法天質的持有者，他的法術能力變幻莫測，能做到無數你們想象得到或想象不到的事情。”
紅蜂皺眉道：“那就是說，還是法術變的？”
青草鎮的萊恩往嘴裡塞滿了糖心餡餅，含糊着回答她：“準確來說，是法術加工的，原材料事先都準備好了。”
紅蜂看着滿桌熱氣騰騰、色香味美的食物，再望向大禮堂中數十條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長桌上足夠數萬人吃的食物，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從靈魂中飛走了。
“這……我們還要廚師幹什麼？”
圓桌上衆人再次笑了起來。
蘋果鎮的希恩斯用銀叉指着她：“你在犯罪！”
紅蜂警惕地看着他：“你說什麼？”
“你讓史上最優秀、最偉大的咒法天質持有者去當廚師？你的靈魂在哭泣，爲你愚蠢的大腦。”
“你說什麼！”
紅蜂跳了起來，紅色的光芒在她眼裡閃爍，她的眼眸變成了奇怪的豎瞳。
但一旁的安娜貝拉住了她。
“好啦，學妹，別和那個呆子生氣。”
“你現在還不知道，老不死這種等級的頂尖執火者，其具備的靈能太過龐大，因此恢復相當緩慢，他們的力量都是戰略級的，不能輕易使用，最高軍戰部已經多次警告他，不允許他濫用靈能，但老不死的說不讓他用他就會發瘋，大林也只能忍下了這口氣。”
青草鎮的萊恩聳聳肩，褐色的糖流質滴到了他的長袍上他也沒有發覺：“反正一個月只有一次，還有金沃斯之星不舉辦的空缺月份，在容忍範圍內。”
羅德一面啃着熊掌，一面聽着他們的說話，感覺新世界的鋼門又在他面前打開了一點。
在衆人的勸導下，紅蜂終於坐了下來。
一旦放下警惕之心，她便開始大口猛吃，一手一條羊腿往嘴裡猛塞，完全沒有形象。
熊一般貝奧伍德眼睛一亮，讚道：“好姑娘！”
這一桌子人，反倒是自認爲食量不小的羅德吃得最少，他面前的熊掌比他的頭還大，吃了一半便再也吃不下去了。
“不要浪費。”貝奧伍德粗聲粗氣地說，也不嫌棄，伸手拿起羅德吃了一半的熊掌扔進嘴裡，兩口便吞了下去。
你們才應該是飯桶。
羅德無聲地吐槽了一句，忽然想起什麼，低聲問道：“學長，這些食物都是哪來的啊？”
貝奧伍德已經把注意力轉移到一大罐蜂蜜烤肉上去了，隨口答道：“肉一般來自獸之城，或千湖鎮，素的來自植物園，蘑菇城，木之城，大麥村，零零散散還有一些，我記不清了。”
羅德低聲問：“這裡能飼養動物，種植植物嗎？”
貝奧伍德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當然可以，只要有聖白樹在，我們灑下它的種子，插下它的枝丫，淨化土地，清理水源，點燃守護之火，一片生機勃勃的土地就誕生了，只要我們能守住黑霧的侵蝕和怪物的侵犯，一個新的人類據點很快就可以建立起來。”
羅德眼中一亮：“那我們爲什麼不走出去，把火焰的旗幟插滿全世界？”
貝奧伍德皺起眉頭。
“你到底是不是我們的人？我怎麼感覺你像是從異次元空間裡蹦出來的？”
羅德心中一驚，趕忙解釋道：“我失去了一部分記憶，很多事情都不清楚。”
一直在優雅地狂吃的安娜薇絲塔忽然插了一句：“失憶是被感染者出現活屍化的重要徵兆。”
一桌子的人都笑了起來。
羅德也笑了笑，但這個話題不能深入交流，他至今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被某種未知的存在感染了，當初在祭祀場裡，聖盃摸上去是燙的，這件事情他可是記得清清楚楚。
紅蜂忽然問道：“你們爲什麼叫總院長老不死的？”
安娜貝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她優雅地喝了一口紅茶，不急不緩地說：
“從二十年前開始，西奧多閣下就一直嚷嚷着他的死期將至，最初大家很是緊張，連骨灰盒都爲他準備好了，最高議事會專門爲他策劃了葬禮，但這老傢伙卻越活越精神，到處活蹦亂跳，一年又一年過去了，每當有傳言說他要死的時候，他就會蹦出來，年年如此，漸漸地大家也就不信了，還給他取了個老不死的外號。”
蘋果鎮的希恩斯舉起銀叉，嚴肅地說：“你們這樣是不禮貌的，西奧多閣下是最偉大的咒法天質持有者，他獨自處理過九次特大威脅，單獨擊殺了北方邊境的大魔狼匹希爾，大魔狼的殘軀現在還鎮壓在王城的白銀誓約之下，我們有一半的熱水是它燒開的。”
羅德一怔：“怪物還能燒熱水？”
青草鎮的萊恩解釋道：“大魔狼匹希爾的靈魂特性是岩漿，它的殘軀始終如同岩漿一般始終向外散發着巨大熱力，我們只不過把這些廢熱收集起來利用而起。”
羅德感覺有些不太舒服，而紅蜂和安娜薇絲塔也是一樣。
“這不會污染水質嗎？”她們一齊問道。
“當然不會。”
希恩斯略有傲意地答道：
“它的封印法陣是由西奧多閣下親自建立的，我們最初就沒有想過讓它燒熱水，但純粹的熱很難隔絕，耗費代價太大，也同樣是由西奧多閣下提出的絕妙建議，才變消耗爲產出，使得我們現在有這麼多熱水使用。”
蘑菇城的安娜貝認真地點頭：“西奧多閣下果然是最偉大的咒法天質持有者。”
“沒錯。”
希恩斯輕撫他一絲不苟的髮型。
“而我，將會是第二偉大的。”
羅德小聲問：“咒法天質是什麼？”
啪！
圓桌上至少有三個人同時捂住了臉。
刷。
閃閃發亮的銀叉直指羅德的鼻子。
希恩斯整個人都燃燒起來了，大聲道：“好！既然你誠心誠意地問了，那麼現在，就由整個學院最優秀的男人給你解釋一下，史上最強的靈魂特性——咒法天質，是什麼效果。”
於是，在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是希恩斯在滔滔不絕地講這種罕見的靈魂特性有多麼強大。
他的話中充滿了難懂的名詞和大篇幅的自吹自擂，羅德聽了半天，只大致知道擁有這種靈魂特性的人，可以使用名爲咒術的力量。
由於其強大的威力和多變的功能，它被研究者認爲是最強的七種靈魂特性之一。
當然，在希恩斯嘴中，它就是最強的，沒有之一。
好不容易等他吹完，羅德問道：“另外六種是什麼？”
希恩斯叉了一塊香煎牛排：“這塊牛排烤得真好啊。”
安娜貝含笑解釋道：“永恆燃火，太陽之力，雷電掌控，混沌之火，神法天質，以及魔力覺醒。”
聽上去好強的樣子…羅德有一種見到了世面的感覺。
紅蜂問：“火種有這樣的說法嗎？”
她是星火，只有靈魂火種，沒有靈魂特性。
安娜貝微微搖頭。
“一般來說，現在的主流看法還是認爲靈魂火種是靈魂特性的碎片，無限多的火種只是無限靠近完整的特性，卻永遠無法成爲真正的特性。”
紅蜂不服氣地說：“可最強者是阿蘭大人！”
安娜貝微笑道：
“當然，阿蘭大人的出現給了這種說法一個挑戰，但他只是個例，在普遍環境下，同等條件的靈火幾乎都強於星火，靈火序列的戰鬥人員更穩定，修煉更快，星火序列則要困難許多，他們主要受制於火種的數量，點燃一個新的火種實在太難了。”
木之城的蘭尼斯特點點頭，認真地說：“所以，你們不要抱怨學院資源的偏斜，這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我們的王已經很仁慈了，但仁慈之下，也要有冰冷的考量，同等的物資消耗，我們當然會傾向造就更強者。”
見紅蜂的臉色有點黯淡，貝奧伍德伸出大手，拍了拍她的肩。
“別灰心，星火的強大更加註重自身的素質，磨練你的作戰技巧，強化你的靈能使用技術，你一定也可以成爲優秀的戰鬥人員，阿蘭大人就是這樣，他在只點燃了一個火種的條件下，就完成了黃金試煉。十一位特等戰鬥人員中，也只有他可以頻繁作戰。”
他舉起一杯黃油起泡酒，大聲說：“敬我們不敗的戰神！”
圓桌上十一人都舉起了酒，齊聲道：
“敬我們不敗的戰神！”
羅德有樣學樣，一口喝乾了手中的蘑菇酒，甘甜中帶着一股奇異的蘑菇味，十分奇葩。
宴會繼續，談笑聲依舊不斷，圓桌上，紅蜂明顯對貝奧伍德產生了好感，連飯量都變小了。
羅德悄悄從貝奧伍德左邊換了過去，讓他距離紅蜂更近。
紅蜂的感激+11
人性+1
不錯，這丫頭真有良心。
羅德擠到了安娜薇絲塔旁邊，後者冷漠地看了他一眼。
“不約。”
羅德尷尬地笑了笑：“我就吃點東西。”
安娜薇絲塔優雅地、迅速地、如同光一般地把附近的食物都撈了過來，護在她的臂彎下。
“這是我的。”
羅德十分尷尬，只好道：“我就坐坐，坐坐。”
安娜薇絲塔如同護食的貓一樣盯着他，一面以十倍的速度瘋狂進食。
羅德也沒有搶食的打算，他小心地問：“拿到獎章後，我們是不是可以自由出入學院？”
安娜薇絲塔警惕地點了點頭，動作優雅地插起一塊牛排，非常淑女地小口吃完——如果不是快進了許多倍的話。
羅德追問道：“我可以在任何時候，去任何地點嗎？比如在夜時去鐵十字街區？”
安娜薇絲塔搖了搖頭——她的小嘴裡鼓鼓的，說不出話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