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德驚訝地轉過視線,預言的畫面中基本都是特羅裡安王城最初的建立過程,沒有太多重要的信息:「你知道什麼?」
人偶平靜地答道:「如果我的猜測沒錯的話,主大陸在覆滅時,那強大的黑域就已經出現了,特羅裡安,亞諾,隆德,雷爾,塔斯尼亞五位人類英雄能帶領人類殘餘逃出來,就表明一定有辦法進去。」
羅德心中頓時一醒,是啊,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永恆之書怎麼會觸動靈感?又怎麼會回溯這個時期的畫面?
可是,關鍵在哪呢?
羅德注視着閃爍的時光,在特羅裡安的守護下,聖火一點點的強大,這座失落的巨人王城逐漸恢復生機,金色的火光照耀下,上層區的人越來越多,不斷接收的難民迅速住滿了王城,開始向下城區蔓延,聖火的光芒也逐漸籠罩了整座王城,並有向外擴展的趨勢。
羅德驚訝地發現,特羅裡安的聖火併不弱小,雖然沒有聖隆德和亞諾的聖火強大,但至少也到了第五階。
可即便是現在,特羅裡安的聖火也只有三階。
「這是怎麼回事?爲什麼特羅裡安之後的聖火,變成了一階?」
知識之書沉吟道:「是因爲某種原因覆滅了嗎?」
羅德沒有答話,在永恆之書的畫面中,時間的流速很快,根據某些跡象推算,至少已經過了近十年之久,黑霧也如同他們預料的那樣,在特羅裡安渡過了最危險的第一年之後,就出現了奇異的收縮,黑霧的強度大幅度降低。
雖然由於主物質界的污染嚴重,沒能到肉眼看到天空和日月星辰的程度,但至少對大多數戰士的日常活動構不成威脅。
在這樣的境況下,特羅裡安接收了更多來自主大陸的難民,王城越加繁盛,王國中的源初強者越來越多,整個文明看起來開始有興盛的跡象。
羅德注意到,他們已經在積極着手與另外的四位人類英雄聯絡,並開始籌備重返主大陸的事宜,只是由於主物質界在恐怖的黑霧大潮下,還殘留有一些可怕的怪物,他們暫時沒有付諸行動,但隨着黑霧的進一步退潮,這些恐怖的黑暗怪物也逐漸變得衰弱,他們也隨時準備行動。
然而,就在這時,畫面忽然出現了黑日的異常天相,並伴隨有恐怖的星相滯留,隱藏在世界之下的黑暗,隱隱開始躁動,各地沉眠的怪物,又重新開始活躍,恐怖的跡象,一個又一個的出現。
這景象,羅德再熟悉不過了,這不就是黑暗暴亂到來之前的徵兆嗎?
他幾乎不敢他的眼睛,毀滅火之紀元的黑霧大潮不是剛剛過去嗎?爲什麼又會出現新一輪的黑霧大潮?
知識之書喃喃道:「不對,這不對啊,第一次黑霧的大潮,發生在最初紀元,第二次在遠古紀元,第三次在火之紀元,而我們這一次黑霧大潮,發生在火之紀元終結後的一千八百年後,每一次黑霧大潮,都終結了一個紀元,期間相隔最少數千年,怎麼會不到十年就會再次發生?」
羅德的心猛地沉了下來,難道,這就是特羅裡安斷絕傳承的原因嗎?
畫面中,黑霧的強度急劇攀升,涌動的黑潮再次出現,數不清的黑霧共生體又一次向王城涌來,特羅裡安和人類的強者拼盡全力抵抗,但黑霧的強度急劇提升,巨型,超巨型的黑霧共生體接踵而至,大魔神,瀆神戰士,邪靈女妖,噩夢巨人,舊日主宰,古神等強大的怪物也隨之出現,且這些怪物都是呈複數的形勢。
知識之書沉聲說:「這是黑霧複製形成的衍生體,不是墮落的本體。」
羅德點點頭,他很清楚這一點,黑霧能復現出被它吞噬的任何存在,它們雖然是複製體衍生體,戰力並不比本體要差,儘管王城中的人類戰力並不弱,但畢竟只有特羅
裡安一位準王,很快就有抵擋不住的趨勢。
王城的聖火,在這無邊的黑暗中飄搖,隨時都可能熄滅,這個新生的人類王國,已經到了滅亡的邊緣。
這時,畫面一閃,羅德看到,特羅裡安回到了王城的聖火祭祀場中,來到了聖火之前,一個身影從聖火中走出,輕聲問:「特羅裡安大人,您要去深淵了嗎?」
特羅裡安微微頜首:「是的,金沃斯,這是我們最後的希望了,我已經確定了,巨人王城下的深淵入口,是唯一通向深淵最底層的途徑,根據神血之預言,深淵中有黑霧誕生的隱秘,我會找到極惡之人的遺蹟,發掘出最初紀元的隱秘,找到黑霧的弱點,這或許是我們唯一生存下來的希望了。」
那身影的面目雖然模糊,但雙眼中的不捨卻清晰可見:「特羅裡安大人,如果您去往了深淵,王城該怎麼辦?」
特羅裡安微笑道:「王城不是有你在嗎?金沃斯,你並不比我弱,再者,我也不是一去不返。」
「但是,如果您真的一去不返,怎麼辦?」
特羅裡安沉默下來,良久之後,才輕聲答道:「那就一去不返吧。」
他停頓一下,又說道:「如果王城陷落,我又沒有返回,你就帶領所有人躲進下水道,傾倒神血,讓黑霧熄滅聖火。」
那身影驚訝地問:「這樣就能躲過大災難嗎?」
特羅裡安微微搖頭:「我不知道,但黑格奧爾以殞落爲代價獲得的神血,能幫助我們逃離主大陸,或許也能幫助我們從這黑霧的大潮中活下來。」
那身影沉默了半晌,哀求道:「您能不走嗎?沒有您,我不知道該怎麼生存下去。」
特羅裡安淡淡一笑:「金沃斯,你已經成長起來了,我相信即便我不在,你也可以帶領人類活下去,我有一種預感,似乎是命運指引我來到了這裡,這片大地上,或許隱藏着戰勝黑霧的契機。」
「特羅裡安大人……」
「好了,我要走了,爲我祝福吧,金沃斯,我們的王。」
特羅裡安單膝跪地,微微垂頭。
那身影只能擡起手,聖火的光芒在他的手上纏繞,化作火的祝福,烙印在他的靈魂中。
隨着白光的閃爍,特羅裡安消失不見,聖火祭祀場中,只剩下了那個孤獨的身影。
畫面隨之終結,金光如同潮水般褪去,啪的一聲,永恆之書合上了書頁,特羅裡安的雕像,也隨之陷入了徹底的沉寂。
羅德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瞳孔失去了焦距,他忽然間意識到,特羅裡安的學院,爲什麼會叫做金沃斯學院,原來,特羅裡安的第一位王,並不是特羅裡安本人,而是金沃斯。
仔細一想,這又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如果特羅裡安是聖火的守護者,那他無法離開王城,又怎麼可能進入深淵的最底層?
特羅裡安的靈魂特性並不是「永恆燃火」,他擁有的是某種空間類的源律。
最關鍵的是,他知道的「神血」的存在,這是上一任夢境之主黑格奧爾,以殞落的代價獲得的,是「神血」幫助他們逃出了主大陸,又是「神血」幫助特羅裡安從這次突然到來的大災難中倖存下來。
人偶輕聲說:「這樣看來,神血就是我們穿越主大陸的黑域,進入主大陸的關鍵!」
羅德皺眉問:「神血是什麼?是最初神之血嗎?黑格奧爾是怎麼獲得它的?難道……當初的火之紀元,面對的是墮落的最初神?」
知識之書緩慢地翻着書頁,沉吟道:「主人,或許您的猜測是正確的,夢境就是在與最初神的交鋒中被擊碎,但最重要的是,我們該怎麼獲得神血?」
羅德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他記得,預言畫
面中的特羅裡安說過,讓金沃斯帶領人類「躲進下水道,傾倒神血。」
按照常理推斷,神血必然早已倒進下水道,這一千八百多年過去了,還能找到得神血嗎?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連阿撒都沒有說話,但漸漸的,羅德的視線轉了過去,轉向了沉沒在無形水面下的阿薩。
一個大膽的念頭從他的腦海中閃了出來,這些神血,會不會依然還存在於特羅裡安的下水道中,畢竟,特羅裡安不止是毀滅了一次,根據古老的典籍,在這一千八百多年來,特羅裡安一共遭受過了三次滅絕,但三次都從破敗中崛起,從滅絕中重生。
一直以來,這都是學者研究的重點,曾經的特羅裡安,到底是因何毀滅,又是因何倖存,這是一個不解之謎,金沃斯學會中的學者們普遍認爲,他們是躲進了下水道,但問題是,下水道就能阻止黑霧嗎?就能拯救人類嗎?
但現在,羅德知道,下水道中被傾倒了神血,於是,他就有了一個猜想,被傾倒的神血,是不是依然殘留在下水道中,是不是因爲這個原因,才使得特羅裡安三次都從滅絕中的危機中渡了過來,
他將他的想法告訴了知識之書,人偶和阿撒,後者立刻提出了質疑:「它不會被水沖走嗎?」
羅德搖頭:「如果被水沖走,那特羅裡安怎麼從之後的災難中倖存下來?」
「你是說……」阿撒有了一個不好的預感:「您認爲神血還殘存在下水道中,在那些……嘔!」
羅德微微頜首:「我懷疑,神血很可能沉浸在那些古老的大便之中,彌散在下水道最下層的屎層之內,只要能將這些屎全部吃完,或許能重凝出神血。」
「嘔!」阿撒再也承受不住,跑到一個角落裡瘋狂扇動書頁。
知識之書又是噁心,又是讚賞:「主人,您的智慧真是難以想象,或許,這就是您能成爲夢境之主的原因。」
羅德笑了笑,但神色又很快陰沉下來,儘管他弄清了關鍵的問題,但依然有很多的疑問殘存在他的心中,特羅裡安的毀滅,太奇怪了,那一次的黑霧大潮來得極爲兇猛,從異象出現到大潮的到來,只用了很短的時間,並且迅速到達了高峰,而王城中的人類能夠在聖火熄滅的環境下倖存,證明這次黑霧大潮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
「主人。」
知識之書也想到了這一點,輕聲說:「特羅裡安所經歷的黑霧大潮,更短暫而更兇猛,很像是兩次黑霧大潮中的一個餘波,或許,這樣的黑霧災難,在兩次的終極大災難中,會出現多輪,正是因爲如此,當初的火之紀元纔會滅亡那麼多王國,繁星王國和特羅裡安,才能經歷這樣毀滅的災難。」
羅德沉默了幾秒,輕聲問道:「爲什麼這一輪黑霧之潮會發生在特羅裡安?是偶然,還是有某種特殊的原因?」
知識之書緩緩翻動書頁,慎重地答道:「主人,我不知道。」
羅德也沒有深究,現在首先要做的就是,前往主大陸,找回夢境的碎片和星辰的遺灰。
但在離開夢境前,他心中忽然閃現過一個念頭,特羅裡安說過,似乎是命運指引他來到這裡,這所謂「指引他的命運」是什麼?
還有,「這片大地上隱藏的契機」又是什麼?
這個念頭只轉瞬而過,就被羅德放入了腦後,他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了王城下水道,熟悉的氣息衝入鼻端,混合着腐朽,陳舊,和被沖淡的惡臭。
曾經,這座龐大的下水道中,流淌着巨人那龐大的大便,在遠古紀元結束後,這座王城和它的下水道,沉寂了無數年,在這數不盡的歲月中,那些古老大便經過了沉澱,形成了新的「河牀」。
或許,這就是神血隱藏在地方。
「阿薩!」
羅德淡淡地說。
「起牀吃大便了。」
啪!
阿薩立刻跳了起來,睜開眼睛喊道:「在哪?」
「這裡,整個下水道,這些古老的大便,對你的力量一定有很大的幫助,吃下它們,你就能擁有更強大的力量,能夠更快地侵蝕惡念石碑!」
羅德一擡手,一個幻影便出現在身邊,它迅速變黃,變混濁,開始膨脹,就像裝滿了大糞的桶。
「哈哈哈哈,不愧是我效忠的主人!我早就像吞噬這些古老的大便了!」
阿薩狂笑着撲進了下水道,那黑黃色混濁的氣息迅速蔓延,侵入到下水道的深處,將那些固化的屎層吸入胃中。
「美味,無上的美味。」
「噢噢噢噢,我的力量,我的力量涌上來了!」
「哈哈哈哈,我是吞噬大便之王,沒有人可以阻止我吞噬大便!」
「神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