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墨後悔,是因爲當初他讓朝陽殺了他,可是,這件事同她和寂寒有什麼關係?
狐疑之時,寂寒已帶着她再次邁開腳步,淡笑着說:“去吧,這次的事三哥和三嫂首當其衝,他們自己也知道,我瞧着他們倒像是在做戲,阿姐那話也像是另有蹊蹺,你若發現了什麼,也只當是看戲也無妨。”
看戲?
這麼說來,他也是料定了天父不會消除她的記憶?
可是,這到底是爲什麼?
再次失神的鐘離豔,不知不覺中就被寂寒帶到了紅燈高掛的廂房前,他握着她的手稍稍用力,卻又在沉默中緩緩放開了她。末了,依舊是浮於嘴角的淺笑,淡而隱忍,眸中壓抑的光就這麼平靜的落在她溫順的眉角髮梢,匆匆掃過:“之前的話不要放在心上,過段時間我再同你解釋。我,只是想盡我所能照顧你,你若是不願,我,不強求……”
熟悉的氣息自身旁擦肩而過,那黯然神傷的種種神色,都不像是假的。鍾離豔不由自主的想要伸手擒住他的衣袍,卻在快要碰到他時,垂下了指尖……
身後朱漆的大門嘩啦一聲打開,偷聽了許久的妖妖忍不住在這時探出頭來,喜笑顏開的說:“等了這麼多年,終於等到今天,不好嗎?他既然喜歡你,何苦躲着他?”
不是躲,而是怕。
怕一切如美夢成空,終此餘生,不過空歡喜一場。
垂下眼睫,終是無奈的嘆了口氣,鍾離豔苦笑着將妖妖推入房中,壓低了聲音問道:“那些陳年舊事,你也知道了?”
“玄光跟我說了啊,他說你見到他就問了寂寒的事,若是他不說,我還不知道你和寂寒曾經就認識。”說着,妖妖便有些不高興的皺了皺眉,拉住她碧藍的衣袖,猶豫着詢問,“阿豔啊,雖然這小半年我都和你呆在一起,可我覺得自己一點兒也不瞭解你,如果你有什麼心事,不妨說出來,大家一起想辦法解決好不好?”
原來,她的心事已經全然掛在臉上,連此刻沉浸在婚事喜悅中的妖妖,也看出了幾分。鍾離豔忍不住垂下眼睫,無奈的想,她其實並不是不想讓妖妖知道她的心事,而是有些事於她而言實在難以啓齒,謹守着最後的自尊不願提及,不是不把妖妖當朋友,而是,不願被任何人瞧見她內心的悲慟。
“你讓鍾離先坐下,站着說話倒顯得你沒待客之道。”
“對對對,我都忘了這一茬了。”
當妖妖拉着她入座時,鍾離豔方纔看見狐九也在屋內,但朝陽公主並未在此,應該是去準備明日成婚大典的其他事宜去了,倒與朝陽此前所言不同。
不過有狐九在,鍾離豔也稍稍安心了些,她岔開話題沒有問鍾離豔和寂寒的事,倒是一個勁兒的囑咐妖妖各種規矩和事宜。直到妖妖去試髮簪時,狐九才拉着她的手低聲說了句:“她恢復了記憶,現在歡喜得很,說話沒怎麼用腦,你別往心裡去。當她過了今日,以後,也不會再纏着你問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