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嬸的這番話對趙媛來說是致命的誘惑,她來到這裡就是爲了弄清當年的真相,而三嬸也直言不諱的表示願意如實相告,那麼她的目的也達到了,就算留下來也無妨。
當晚,趙媛就住在了三叔家。
賓客離去之時,天空中的小雨也停了下來,被冥燭照亮的靈堂越發顯得陰森恐怖。
趙媛看着三叔的遺照,彷彿從未認識過這個人一般,來回審視着照片上三叔陌生而又熟悉的眉目。
她始終不明白,究竟是如何邪惡的力量,將他們一個家都拆散了。
當晚守夜的依舊是趙卓峰,當三嬸抱着卓陽送趙媛去休息時,依舊擺出那副陌生人的姿態,冷淡的說:“晚點我來找你。”
她沒有說準確的時間,趙媛去了客房便躺在牀。上發呆,腦海中漸漸浮現出十年前的一幕幕。
逃亡,鮮血,漫山遍野的屍體。
明明前一刻大家還在舉杯慶賀,但下一刻便魂斷故里。
趙媛記得,那個時候她的家也如三叔這般富裕,慘事發生前父親剛剛賺了一大筆,很多人也說他們家是一夜暴富,那對於家裡的經濟狀況趙媛從未關注,如今想來卻有些蹊蹺。
漸漸的,趙媛靠着牀頭睡着了。
迷迷糊糊之間,她感覺一道陰冷的風撲打在她臉上,好似三叔屍體僵硬冰涼的手掃過她的臉頰,嚇得她渾身一個激靈,立即驚醒。
但趙媛如何也沒想到,當她睜開雙眼時,就看見三嬸陰沉着一張臉,穿着黑衣站在她身旁。
走廊上昏暗的光穿過虛掩的房門投入室內,拉長了她寂寞的身影,卻叫趙媛渾身莫名的打了個寒戰。
“三……三嬸……”
趙媛訝然的喊出這幾個字,站在牀。邊的女人眉頭一皺,冷漠的看着她:“你最近過得很不好嗎?”
“是……”
說完這話趙媛就後悔了,同時有些驚訝的看着三嬸。
這種事按理說三嬸是不可能知道的,可三嬸的語氣那麼篤定,好似看穿了她之前的所有經歷,認爲她是走投無路才找上門來的。
這種想法讓趙媛覺得非常難堪,她最近是手頭緊,卻不至於跑來三叔的葬禮,找曾經偷了他們家東西的人要錢花!
“我最近是過得很不好,但我不是來祈求幫助和憐憫的!”
趙媛咬了咬牙,說出自己的心裡話,一直用冷漠眼神看着她的三嬸卻十分淡定的點着頭:“我知道,你是想來要回那樣東西的。”
此話一出,趙媛眼中依舊閃現出了一絲不可思議的光芒,而三嬸卻慢慢自她牀旁坐了下來,用冷靜的口吻繼續說道:“不怕實話告訴你,如果你想要回那樣東西我不會阻止你,甚至還會親手奉上。這十年來沒人比我更清楚那東西究竟有多可怕……”
說到此處,三嬸冷靜的目光突然轉向趙媛好奇的眼眸,露出一絲悲涼:“其中的代價,是你這樣的年輕女孩,一輩子都付不起的!”
三嬸的聲音那般堅定,又是那般痛楚,不禁更加激發了趙媛的好奇心。
就連此刻正在觀察趙媛死亡記憶的蔣心悠他們也漸漸意識到,也許就是這個夜晚,從這兩個女人的對話中,弄清一些事情的關鍵。
果然,三嬸自黑暗中緩緩抓住了趙媛的手,說起了這十年來發生的事。
“你三叔剛把那東西帶回來的時候,眼神很古怪,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他那時的眼神,現在想來應該是懼怕。不錯,他懼怕那樣東西,拿盒子裝着扔在牀底,夜夜寢食難安,卻又捨不得將它給丟了。可那個時候我們家已經窮得幾乎揭不開鍋,有一天晚上他突然將我從夢中搖醒,神神秘秘的靠在耳邊問我,說如果有一天我們家變得很有錢,是不是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可以承受。”
說到此處,三嬸眼中再次露出了令人難以捉摸的眼光:“他問這句話的時候,我怎麼都沒將這件事同趙家的慘案聯繫在一起,還以爲他說的是男人有錢了就變壞,會因此而拋棄我們母子,完全把他這話當做了天大的笑話,還嘲笑了他一番,還說只要他給我一筆錢,我立即抱着兒子滾蛋都行……小媛,我那個時候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如果我知道一星半點兒,當初也不會說出這番話來!”
三嬸不知道寶貝的事,更不知道趙家的慘案究竟是怎麼發生的。
她一直以爲丈夫回到家後變得無比沉默,是因爲家逢鉅變,死裡逃生,那個時候他們家的破院子被無數調查趙家慘案的人踏破了,卻依舊沒人從他口中問出什麼確切的話來,久而久之,人們便以爲他受了重創,她也以爲自己的丈夫得了妄想症。
還好,當時的另一倖存者趙媛幾乎說了同樣的證詞,不明生物,不知道兇手是誰,也許兇手不是人,而是野獸,畢竟趙家的人死相極慘,像是被猛獸的利爪撕裂了肢體……
這件事最終成爲了未知之謎,山河區也因爲種種恐怖的傳聞漸漸荒廢,聽聞後來還有不少人自那裡失蹤,因此而變得更加神秘恐怖。
但真正恐怖的並非山河區,而是當年被三叔帶走的東西。
“那東西是有靈性的,可以激發人的貪戀。我一直不知道你三叔當初到底對那東西許了什麼願,但我們家的情況的確漸漸好了起來。我感覺自己一輩子都沒穿過那麼好看的衣服、鞋子,後來你三叔竟在家裡囤了無數金條……小媛,那種天上掉餡餅的感覺你知道嗎?我一直以爲自己在做夢,每天都要狠狠的掐自己好幾下,那個時候我整條手背都是青紫的,全是我自己掐的……我很怕,我很怕一覺醒來所有的一切都沒了。你三叔也很怕,他倒不是怕沒了錢,而是怕遭到報應!”
趙媛似懂非懂的聽着三嬸說的話,迫不及待的追問:“我們趙家的寶貝究竟是什麼?”
聞言,三嬸突然露出了十分古怪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