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舒擡頭一看,驚的是三魂丟了兩,來者不是旁人,正是關中都督陽安關主將傅僉,傅僉騎了一匹青色的戰馬,全身披掛鎧甲,掌中一杆鑌鐵槍。傅僉的身旁,簇擁着無數的兵士,刀槍在手,弓箭在弦,將前方的路堵了個嚴嚴實實。
當着傅僉的面,蔣舒可不再敢說奉命守城之類的話,不過蔣舒可不會束手待斃,他眼珠一轉,計上心來,道:“傅將軍,你意在守城,我志在殺敵,人各有志,你又何必勉強?”昨天蔣舒就曾和傅僉提過出城追擊魏軍的計劃,只是傅僉沒有同意,蔣舒只能是悻悻作罷,此時傅僉突然攔路,雖然蔣舒不清楚傅僉對自己叛逃的事情知道多少,但蔣舒此時別無所選擇,只能拿自己原先的計劃來搪塞。
傅僉冷冷一笑道:“好一個人各有志,蔣舒,別再裝了,你的全盤計劃本督早已盡在掌握,背主投敵,此等謀逆之罪足夠將你千刀萬剮了,早點下馬受降,或可免三族之誅!”
蔣舒心裡突得一沉,他幾乎不敢相信傅僉的話,按理說此事自己已經做得很是機密了,那幾個調動兵馬的校尉司馬都是自己的心腹親信,絕不會將消息泄露出去,至於軍營中的其他軍士,到現在還矇在鼓裡,根本就不知道此行的目的,傅僉能出現在這兒,確實證明了他已經確鑿地掌握了自己反叛的證據,到底是那個環節出現了秕漏?蔣舒是百思不得其解。
傅僉鋼槍在手,槍尖幽幽地發着冷光,他的嘴角掛着一絲輕蔑的冷笑,不過他的心底,卻是暗自地慶幸,如果不是當初劉胤的提醒,自己或許真的就被披着僞裝的蔣舒給騙過了。昨日蔣舒提出要帶兵出戰時,傅僉就多留了一個心眼,堅決沒有同意他的計劃。蔣舒離去之後,傅僉便暗中派人跟蹤了蔣舒,雖然蔣舒做的十分隱秘,但傅僉派出的人還是打探到了一些蛛絲馬跡,這纔有傅僉在南門阻截蔣舒之事。
走到這一步,蔣舒已經是沒有了退路,他拍馬綽刀,直取傅僉,厲喝道:“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納命來!”話音未落,蔣舒已經是撲到了傅僉的面前,一刀照着他的面門就砍了下去了。
蔣舒雖然人品不怎麼樣,但刀法卻也不含糊,當年姜維選將之時,蔣舒和傅僉併爲後起之秀,深得姜維的器重,只不過傅僉在長城鏖戰之時,陣前斬殺李鵬、生擒王真,揚名天下,風頭蓋過了蔣舒,而此後一直碌碌無爲的蔣舒不光是名聲上比傅僉差了老遠,職位上也從並列爲督降了副將,這一直讓他耿耿於懷。
論戰績蔣舒或許比傅僉要差一些,但若論武藝,兩者卻是在伯仲之前,傅僉接架相還,兩個人你來我往,戰在了一處。
蔣舒的親信明白他的用心,蔣舒方一動手,這些校尉司馬立刻引兵撲了上去,企圖殺出一條血路來。
但傅僉此次是有備而來,帶的人馬也不在少數,蔣舒的親信衝上來的時候,傅僉的人馬不甘示弱,立刻與之廝殺了在一處,整個南門內的大街上,陷入了一片混戰之中。
在場莫名其妙的只有蔣舒所率的那些非親信部隊,他們接到命令是去南門增援,以防備魏軍的偷襲,但萬萬沒有想到,還沒有走到了南門,陽安關的正副守將就打了起來,這讓他們是一頭霧水,不知所措,搞不清是什麼狀況。
傅僉在格鬥之時,高聲喝道:“蔣舒通敵叛國,矇蔽衆將士,知道真相的將士切莫跟着蔣舒了,你們的妻兒父母都在蜀中,你們真的忍心拋棄他們嗎?凡受蔣舒蠱惑的,只要放下武器,一概既往不咎,有擊殺叛將者,立功有賞,頑抗到底者,格殺勿論!”
傅僉這麼喊,那些不知道真相的將士們才明白過來,原來是上了蔣舒的賊船了,許多人的家着就在西蜀,根本就不可能跟着蔣舒去投敵叛國。於是蔣舒的隊伍中起了一陣混亂,許多非蔣舒親信的將士開始向後退卻,與蔣舒劃開距離。
不過,對此蔣舒的親信們早有準備,一旦發現了異動,立刻揮起了屠刀,對了隊伍中意志不堅定的士兵展開屠殺。
這些蔣舒部曲的士兵,做夢也不會想到有一天他們不是倒在敵人的弓刀下而是死在親如兄弟的袍澤手中,昨日他們還一同作戰一同吃飯,而今天他們居然露出了猙獰的面目,舉起了屠刀,屠殺着絲毫沒有半點準備的那些士兵。
鮮血浸染了南門大街,整個街巷的戰鬥從一開始就陷入了混亂不堪的狀態。
蔣舒與傅僉交戰了三四十個回合,不分勝負,不過蔣舒卻很着急,因爲眼看着三更將至,這個時間可是蔣舒和城外的魏軍約好的,要舉火爲號,共奪南城門,現在被傅僉所阻,蔣舒連南門也到達不了,如何才能迎接胡烈入城。
蔣舒不敢再戀戰,拖刀退了下去。
雖然整個陽安關的兵權都在傅僉的手中,但傅僉也要把這些兵力平均的分派到陽安的四門上防守,真正直接能指揮的機動部隊並沒有多少,在人數上比蔣舒所率的部曲還要少。不過現在蔣舒的軍隊已經陷入了混亂之中,那些蔣舒的親信死忠雖然不少,但與之大部分不明真相的將士相比,卻也有着不少的差距。
逃脫出曾爲袍澤的襲擊,那些將士也開始進行反擊,戰鬥愈發地混亂和激烈起來。
看着蔣舒逃走,傅僉哪裡肯饒他,正準備拍馬去追,卻聽得城外殺聲震天,急問何故?
有兵士立刻上報:“啓稟都督,大事不好了,城外突然涌出無數的魏兵,正向南門發起襲擊。”
傅僉不禁是悚然一驚,這支魏軍來得好快也好巧,正是蔣舒在城內發生叛亂之時,魏軍的大隊人馬就已經殺到了,難不成是他們早有勾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