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果道:“卑職西陵人氏也。”
陳果的籍貫倒是不假冒的,他的確是荊州西陵人,正因爲他出身於荊州,才被孫秀選中來冒充漢軍,所以王舍問他的時候,陳果倒也毫不含糊地就說自己是西陵人。
王舍的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聲色,道:“既是荊襄之人,想必你的先祖也是隨先帝入蜀的,卻不知陳司馬出生於益州何地?”陳果也只有三十左右,自然不可能是生於荊州了。
陳果不禁支唔了起來,他對益州的情況不熟,事先也沒有準備,這個時候王舍突然地相問,陳果還真不知如何來做答。
王舍把臉一沉,喝道:“大膽吳逆,竟敢喬裝改扮,詐取關城,來人,給我亂箭射死!”
城上守衛的兵士不少,立刻是亂箭射下,陳果反應倒是很快,立刻是抱頭鼠竄,饒是如此,胳膊和後背之上還是中了兩箭,狼狽逃回去見孫秀,所帶去的人馬,也被射死了不少。
王舍望着陳果遠逃的背影,呵呵冷笑道:“如此鼠輩,也敢來詐取城池,真是不知死活。”
周圍的軍士皆是好奇,陳果方纔的言語之上並無破綻,卻不知王舍是如何識破他的,故而盡皆問之。
王舍哈哈一笑道:“此賊子自是荊州人無疑,但卻不是出身於蜀地,方纔本將軍問他之時,他口稱是西陵之人,那西陵之地,原本叫做夷陵,逆吳佔據之後,方纔改爲西陵,他自稱是祖籍西陵,難不成他祖上還能還魂不成,再問他出生於益州何地,支唔難言,本將軍便料定他是吳國之人。”
西陵在漢末時稱之爲夷陵,乃戰略要地,吳蜀之間的夷陵之戰,便發生於此,當年劉備兵敗之後,夷陵便被東吳佔去,從此改名爲西陵,陳果出生之時,西陵早已改名多年,原本的夷陵名稱,早已被人遺忘。但陳果不知,在蜀地,原籍夷陵的人從來也沒有認同過吳國的這個地名,仍以夷陵人自稱,陳果犯了這個常識性的錯誤,如何不被王舍識破。
從皆稱讚王舍心細如髮,識破了吳人的詭計。
陳果狼狽的逃了回去,一臉沮喪地向孫秀述說情況,孫秀亦是無語,誰能想到這一字之差就徹底斷送了吳軍攻破轘轅關的大好時機。
現在擺在孫秀面前的局勢已經是很嚴峻了,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漢軍在守備轘轅關方面要遠比他想象的森嚴的多,偷襲無效的情況之下,也只能採用強攻的手段了,儘管發動強攻的話,吳軍一旦優勢都不佔據。
但孫秀走到這裡,已經是沒有退路了,只有拼死殺出一條血路,拿下轘轅關,才能徹底地改變戰局。
孫秀撥劍在手,大聲地道:“江東兒郎們,我們已無退路,只有殺出一條血路,拿下轘轅關,纔是我們的唯一的出路,不想的死的,就跟我來!”
孫秀率先地衝了出去,向着轘轅關發起了攻擊。
吳軍也爭先恐後地跟在孫秀的身後,架起簡陋的雲梯,拉開了攻城的序幕。
王舍在城上是冷笑連連,看來吳軍偷襲不成,這是要強攻了,不過不管是他是偷襲還是強攻,王舍都不會給他們任何機會的。
蔣斌率軍出征之後,特意地安排王舍守轘轅關,王捨本身就非常地謹慎,並沒有因爲蔣斌出征就忽視了轘轅關防守,在他主持下,整個轘轅關的防務是滴水不漏。
轘轅關是守禦洛陽的南線屏障,這個屏障可不是浪得虛名的,轘轅關的險峻,與虎牢關那是絕對有得一拼的,雖然蔣斌帶走了大部的人馬,但就憑現在轘轅關一萬多人的守軍,依然是絲毫不怵吳軍的四萬大軍。
轘轅關前的地形勢十分地狹隘,吳軍的人馬根本就無法施展開來,每次進攻,吳軍所能投入的兵力都十分地有限,在漢軍堅固而嚴密的防守之下,根本就是無計可施。
亂箭如雨,木石滾滾,漢軍的防禦幾處是無懈可擊,吳軍此次輕裝而進,根本就沒有攜帶任何的重型攻城器械,如此僅僅憑藉蟻附攻勢人海戰術,是很難奏效的,吳軍強攻了許久,除了城下那一堆堆屍體之外,一無所獲。
孫秀簡直就是沮喪到了極點,原本以爲有機可趁,但攻到轘轅關的城下,才發現這一切皆是虛妄,可以說,現在孫秀的計劃已經完全在遭到了失敗,想要攻破轘轅關,除非是奇蹟發生。
現在孫秀已經不再指望着什麼奇蹟了,固若金湯堅如磐石的轘轅關在他看來,是一道永遠也無法逾越的屏障,攻擊未果之後,孫秀已經在考慮如何全身而退的事了。
眼看着天色將晚,孫秀不得已下令撤退。吳軍的這一撤退並不是先撤下去安營紮寨,而是乾脆後撤回魯陽。
想想回去還有幾十裡的山路要爬,吳兵們是個個愁眉苦臉,可就在他們剛一轉身的時候,南面突然地喊殺聲四起,蔣斌率領着大軍返回來了。
方纔陳果還說蔣斌的大軍有半日路程,原本他是信口開河,卻沒想到真是一語成讖,蔣斌真的就在他們身後在約只有半日的路程,此刻吳軍攻城未果,正想要全身而退,卻沒想到陷入了漢軍的重重包圍之下。
孫秀臉色陡然地一變,心底突地一沉,暗叫一聲:完了!
轘轅關前的地形孫秀可是清楚的很,這裡道路狹隘地勢險要,一旦被圍,那可是前進無路,後退無門,完全地陷入了絕地之中。
蔣斌很快地下令漢軍發起了攻擊,逼得吳軍是步步後退,漸漸地,吳軍被擠到前後只有數裡的狹長谷地之內,而漢軍早已是控制了四面的高地,居高臨下,將吳軍團團地困在了谷底。
孫秀徹底地絕望了,在這種情況下,想要突圍幾乎是不可能的事,自己作繭自縛,真是自尋死路。當然,孫秀可不想死,所以投降便成爲了他的唯一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