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涉歸雖然年愈花甲,不過他仍有一顆一統草原的壯志雄心,曾經一統漠北的檀石槐便是慕容涉歸追崇的英雄。檀石槐是東漢桓靈時期的草原霸主,他一統鮮卑諸部,並且打敗了漢朝的軍隊,在他的統治之時,是鮮卑人最爲強盛的時代。慕容涉歸一直幻想着自己可以象檀石槐那樣,統領八荒,做一個真正的王者。
慕容鮮卑是新近從東部鮮卑之中崛起的新貴,初代酋長莫護跋率族人遷居遼西,因協助司馬懿征討割據於遼東的公孫淵有功,被封爲率義王,始建國於棘城之北。
關於慕容這個姓氏的由來還有一段軼事,據說當時燕代一帶的漢人流行戴步搖冠(一種帶有懸垂裝飾物的帽子),莫護跋見了也很喜歡,也做了一頂,整天戴在頭上。鮮卑人見了他這種打扮,都稱他爲“步搖”,因鮮卑語中“步搖”同“慕容”讀音相近,所以傳到後來就成了“慕容”。莫護跋的後人便乾脆以此作爲部落的名稱。
慕容涉歸就是莫護跋的孫子,到慕容涉歸接任酋長之位的時候,正是鮮卑之王柯比能被刺殺之後鮮卑諸部陷入混戰之時,慕容鮮卑就是乘着這股東風,強勢崛起,成爲了東部鮮卑的三強之一,與宇文鮮卑、段部鮮卑三足而立。
而且慕容鮮卑在東部三強之中,無論是論實力還是論地盤,都穩穩地坐着第一把交椅,而且隱隱然有與中部鮮卑的拓跋部一爭雌雄的實力,這也是慕容涉歸野心勃勃的資本。
慕容涉歸想要一統鮮卑,一個繞不開的勁敵就是拓跋部,這個雄居鮮卑中部的強勢部落,一直是如臥榻之側鼾睡的猛虎,讓慕容涉歸寢食難安。和拓跋部獨立於中部不同,慕容部想要一統東部鮮卑,首先需要剪除的,就是宇文部和段部這兩個勁敵,雖然慕容部一直想消滅宇文部和段部,但這兩部鮮卑與拓跋部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只要慕容涉歸一動手,很難不招至拓跋部的打壓。
經過多年的混戰,鮮卑各部之間已經形成了明顯的疆域範圍,拓跋部爲了維持自己龍頭老大的位置,對敢於挑戰自己的權威和實力的部落下起手來是毫不留情的。不過同樣這些實力弱小一些的部落爲了避免被拓跋部蠶食,也相互抱團,草原之上鮮卑各部之間,一直存在着這麼一種微妙的平衡。
慕容涉歸沒有膽量去挑釁拓跋部,爲了擴充實力,便將進攻的矛頭指向了晉國的幽州。
幽州是晉國最北的一個州,東西的跨度極大,西起代郡,東到樂浪郡,綿延數千裡,幽州也是晉國防禦鮮卑、烏桓、夫餘、高句麗諸胡的一道堅固防線,一直以來都有重兵駐守。當年司馬懿滅掉公孫淵之後,將遼東諸郡也納入到了魏晉的疆域之中。
但劉淵在幷州叛亂之後,席捲了整個並冀二州,晉國朝廷爲匈奴之事已經是忙得焦頭爛額,自然是無瑕顧及幽州。
當時的幽州都督是劉弘,劉弘素有才幹,有治世之能,在鮮卑大軍壓境,幽州衆官吏惶惶不安之際,劉弘力主抗敵,拒城而守。劉弘也得了幽州長史張華和安北將軍嚴詢的支持,在孤立無援的情況下,鎮守幽州三年,讓慕容涉歸難越雷池半步。
不過隨着晉國朝廷的覆滅,幽州的軍心民心受到了極大的打擊,慕容涉歸趁虛而進,攻佔了幽州的大部分地區,只有劉弘鎮守的薊縣,張華鎮守的漁陽和嚴詢鎮守的昌黎未能攻克。
只剩下三座孤城,慕容涉歸併沒有太放在眼裡,更大的心思,放在了幽州南面的冀州上面。季漢的大軍拿下冀州之後,揮師南下,兵取洛陽,並且與吳國大戰於中原,整個冀州是一片空虛,對於慕容涉歸來說,這無異於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慕容鮮卑可是跟季漢有着深仇大怨,遠的不說,就說三年前爲了援助匈奴的劉淵,慕容涉歸派他的親弟弟慕容耐率領七萬騎兵南下冀州。說到援助,那不過是慕容涉歸打的一個幌子,他和劉淵非親非故,沒有任何的交情,較起真來的話,匈奴和鮮卑本來就是死敵,如果沒有任何好處的話,慕容涉歸壓根兒是不會派慕容耐南下的。
慕容涉歸之所以出兵,目的也很明確,就是想投石問路,借這個機會入主中原。但南下的七萬鮮卑騎兵,卻在漳河一帶遭到了重創,幾乎全軍覆滅,連慕容耐也戰死了。
這筆仇,慕容涉歸可是記到了劉胤的頭上,只不過幽州戰事膠着,慕容涉歸無瑕抽身,所以這報仇之事,也只能暫時擱置到一邊。
暫時的擱置,並不意味着慕容涉歸已經忘了這段仇恨,等他騰出手來,第一個念頭便是揮師南下,一來爲報仇,二來更是爲了開疆拓土,慕容涉歸清楚,這個的機會並不會常常都有,等到季漢的軍隊平定南線之後,必然會回師北顧,到時候再想奪取冀州,便不是那麼容易了。
慕容涉歸糾集了二十萬的騎兵,從范陽南下,強渡易水河,攻入了冀州的境內。
冀州的守軍,除了馬融的關中軍一個野戰軍之外,只有各郡國的郡兵,每個郡編制只有三千人,這些郡兵論裝備論戰鬥力比之野戰軍團差距甚遠,根本就難以抵擋如狼似虎的鮮卑兵,所以慕容涉歸在短短的半個月之內,就連續地橫掃了冀州北部的中山、河間、渤海、常山四郡陷落。
馬融在樂成與鮮卑人交戰,力不能敵,只能是退守信都,固守待援。
慕容鮮卑大軍趁勢南下,將信都包圍地如同是鐵桶一般,連續地對着信都發起了強攻,如果不是信都城的城牆堅固和慕容鮮卑攻城的手段單一,信都城恐怕是早已陷落了。
但饒是如此,信都城屢受攻擊,已經是芨芨可危,險象環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