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司馬攸率領着大隊的禁軍,劉胤自然不用再拿何劭來做人質了,現在禁軍的數量都遠遠地超過了何府內賓客和護衛的數量,整個何府堪稱用人滿爲患來形容了。
禁軍排列在兩邊,將劉胤青兒等人護在了中間,徐緩而出。
何劭從鬼門關裡爬了出來,神情萎靡,失魂落魄,若非何曾攙扶着,此刻他恐怕連站都站不住了。何曾看着劉胤等人從容地離去,一臉的憤怒之色,但他明白,在手握兵權的司馬攸面前,現在他根本就沒有反抗的能力。
衆賓客都是一臉的唏噓之色,他們都沒有想到何府的這場盛大婚禮最終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落幕,和何家關係密切的,不禁是扼腕而嘆,與何家關係一般的,不免露出點兔死狐悲的神色,與何家有些隙怨的,表面上若無其事,暗底裡已經是拍手叫好了。
司馬攸的出場,讓這場本來已經是跌宕起伏的好戲增加了一個戲劇性的結尾,在何府發生的這一切,必將以最快地速度傳遍洛陽的每條大街小巷,成爲人們茶餘飯後的笑料。
“慢着!”一聲斷喝,傳了過來。
衆人都以爲這場好戲已經落幕了,但沒想到還有後續,頓時都是精神一震,循着聲音望了過去。
說話的不是旁人,正是世子中撫軍司馬炎。
司馬炎臉色鐵青,今天的這一幕,打的不僅僅是何家的臉,他司馬炎的顏面上,也全然無光。?
官場上的人都知道,何曾是司馬炎的人,而且是炎黨一系的核心人物,所謂打狗也得看主人,何況司馬炎就站在一旁,何曾被虐的體無完膚,這讓司馬炎的臉面往那兒擱?
更何況,這樁婚事可是司馬炎極力促成的,如果不是司馬炎從中斡旋,婚事也肯定不會這麼快地定下來,結果卻是這樣的結局,司馬炎也的確有些下不來臺的感覺。
如果再被劉胤和青兒就這樣走掉的話,他司馬炎的臉面豈不盡喪?今天看似何家丟人現眼,但對司馬炎的威望也是一個重大的挫折,表面上看來,這只是一場婚事之爭,但明眼人都知曉,這是炎攸兩黨的又一場較量。
司馬攸面帶微笑對司馬炎道:“不知兄長還有何吩咐?”
司馬炎冷哼一聲,道:“二弟,你如此處置似乎並不妥當吧?宜陽公主的婚事,是父王欽定的,你說推翻就推翻,你的眼裡,還有父王嗎?還有我這個兄長嗎?”
司馬炎的目光銳利,逼視着司馬攸,他要比司馬攸年長十歲,從小到大,例來都是以兄長自居的,司馬攸性格溫和,以前也是很聽司馬炎的話,只是令司馬炎沒想到的事,這小子乳臭未乾,翅膀卻硬了,不但在背後陽奉陰違,而且在他的面前,也公然敢抗命了,這在以前,是司馬攸從來不敢做的行爲。
在這一刻,司馬炎才真正感到了一種威脅,雖然兄弟之間爲了王位的炎攸之爭始終不息,但司馬炎卻從來沒有正視過司馬攸,認爲他沒有資格和能力與自己一較長短,但今天的事,無疑給了司馬炎一個教訓,看似人畜無害的司馬攸也有露出他尖牙利爪的一刻。
司馬攸也的確是成熟了,他很坦然地面對着司馬炎充滿挑畔的目光,很平靜地道:“我心裡當然對父王,對兄長充滿敬重,但兄長也知道,我和青兒姊姊也是有着很深的感情,我不會允許任何人去傷害她,如果她喜歡,我會全力地支持她,如果她不喜歡,這世上,沒有人能強迫得了她。”
“你――”司馬炎壓抑着內心之中即將噴薄而出的怒火,低沉地道:“二弟,你和青兒身爲司馬家族的一員,理當應爲了家族的利益而放棄個人的得失,你們這麼做,將給司馬家的聲譽帶來多大損害,你們清楚嗎?”
司馬攸淡然地道:“兄長何須說的如此冠冕堂皇,身爲司馬家的女人,爲了家族的利益就該放棄自己的幸福嗎,依我看來,這種利益不要也罷!”
司馬炎大怒道:“二弟,你竟然說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無君無父,我定然將今日之事稟明父王,看你如何向父王解釋。”
司馬攸平靜地道:“這個就不勞兄長費心了,我自會向父王稟明一切。告辭。”司馬攸手一揮,禁軍大隊人馬簇擁着劉胤青兒等人,向着何府門口而去。
司馬炎的親衛隨從在方纔的戰鬥之中已經是死傷大半,此刻身邊也只剩下了廖廖數人,就算他有心想阻止劉胤青兒等人的離去,卻也是有心無力。
這讓司馬炎是怒火中燒,身爲世子,他有着超然的地位和無上的特權,但今天在何府,卻讓他的力量如此地蒼白無力,明明知道劉胤在行兇殺人,卻是無力阻止,眼睜睜地看着劉胤等人從容的離去,他的權威,受到了極大的挑戰。
他不得不承認,今天對於炎黨一系,又是一個極大的挫折,他甚至認爲,這件事從頭到尾就是一個陰謀,表面上看來是攪黃了何府的婚事,實則是對司馬炎勢力的一次打擊,在炎攸嗣位之爭的關鍵時刻,這樣的失敗,是極易挫傷軍心的。
“宜陽公主――”何劭看着青兒遠去的背影,他悽然地叫喊了一聲,但卻喚不回麗人的回眸一笑,何劭痛苦不堪地跪伏在地上,汪得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何曾心疼地扶起兒子,恨聲連連地道:“劭兒,這種水性楊花的****淫娃,我們何家不稀罕!”
何劭目光迷離,悽然傻笑,經歷瞭如此慘痛的事之後,何劭整個人都瘋顛了一般。原本他以爲離宜陽公主是那麼的近,現在看來,卻是遙不可及的。
“世子,我們該當如何?”何曾只能將無助的目光投向了司馬炎。
司馬炎眼中掠過了一抹戾色,恨恨地道:“我即刻便進宮,去面見父王,此事,當定給何司徒一個滿意的答覆。”(。)